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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片刻,才恳切的道,“其实我有时候也很懂风情,方才只是想叫你看看那颗星真亮。”
这话题转的实在不怎么好。籍羽再次沉默几息,冷淡道,“先生早些休息。”
籍羽走出屋,经过院子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重重轻纱般的薄雾中,果然一眼就能找见那颗最亮的星子。
季涣已经睡了一觉,打着呵欠出来接替谷寒守夜,抬眼却看见籍羽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也不禁抬头望了望,满目都是迷雾,不禁走下廊,问道,“大哥看什么?”
籍羽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风情。”
季涣心中疑惑,见籍羽已经离开便也未曾再问。
他仰着头看了天空半晌,正欲转身回去,看见谷寒正迎面走过来,便问道,“谷兄,何谓风情?”
季涣虽然看起来木木的,却也不算笨,但是在风雅事上面了解的也比较少,但他觉得谷寒见多识广,定然知道。
“风情?”谷寒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是观察刮风的情况吧。”
“不是吧!”谷京咧嘴笑,一派纯真的道,“我知道,风情就是婆娘的腚!”
第163章先生不见了
“你脑子里除了婆娘还能装点别的吗?”季涣对谷京的说法不屑一顾,心觉得谷寒的解释还比较说的通。
“先生说的不会有错!”谷京纠起眉头。
“哈!”季涣轻笑一声,“我劝你,除了命令,先生的话最好都别信。”
话是这么说,季涣自己有时候也不知不觉的便被宋初一带进沟里去了,但至少还不似谷京这一副“信先生得永生”的模样。
“某深以为然。”谷寒丢下一句,抬脚回屋去休息,刚走到廊上,忽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先生下令尽快赶路,两个时辰之后准备出发。”
“先生怎么一会一个变。”季涣嘟嚷道。季涣习惯行军,行军途中也偶尔会临时改变原计划,但频繁变更会导致军心不稳,是大忌。
谷京道,“刚刚籍兄观风情,是不是风情有变?”
季涣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先生不是说风情是女人腚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先生说的风情和籍兄说的风情不是一回事!”谷京辩解道,一副“先生永远对”的模样。
季涣无语,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着痕迹的往一旁站了站。
一夜安静。
接近天亮的时候,院子里开始有了动静,剑客们陆陆续续的出了房间。
籍羽进宋初一的屋里喊了几声,只得到了含含糊糊的应答,便避开众人,先行将她连同席子、被褥卷了卷,从屋里携到了船上。
谷寒安排了水路,众人上了船之后,安顿好一切,顺利的起帆前往蜀国。
风和日丽。
行了一天,快到晚膳的时候,谷京从船舱里跑出来,嚷道,“先生不见了!”
“不见了?”谷寒心头一紧,自从上船,的确一直未曾看宋初一啊!他稳住情绪,转头问籍羽道,“籍兄早上把先生搁在哪儿了?”
“这船上不是只有一处卧房?”籍羽道。
“是只有一处,可我找了,先生并未在内。”谷京道。
宋初一作为此行的主心骨,是万万不能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眼下众人心底略有些不安,谷寒道,“不要声张,我们进去找找。”
话说完,谷寒干咳了一声,方才谷京那么大的嗓门,别说船上,怕是两岸都听的一清二楚。
几人走进船舱内,略略看了一圈,谷寒压低声音问道。“籍兄,你看有没有可能是昨晚与先生对弈那人劫走了先生?我观他不怀好意。”
船舱里面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尽管宋初一向来不怎么正经,却也不会无聊到开这种玩笑。
籍羽蹙眉,问谷京道,“其他地方找了?”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谷京抓着脑袋回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
“还是令人搜船吧。”籍羽看向谷寒。这船不大,也并没有什么暗室和旮旯,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船上,不可能找不见。
“只能如此了。”谷寒点头,出去吩咐找人。
夕阳西下,满船没有一个闲人。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四十余人竟然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每个人都越来越焦躁。谷寒他们是秦国花大力气训练的剑客,每一次都是保护大秦权臣,因此即便宋初一只是个没有掌大权的柱下史,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怀疑她对秦国的重要性。万一要是给弄丢了,又岂是他们用脑袋能换回来的?
“可有人动过卧房里的东西?”籍羽问道。
沉默须臾,有个剑客站了出来,“上船之前,头儿让收拾寝房,我去撒了泡尿,没来得及提前收拾,所以开船之后立即收拾,别的没动,只将里面一堆被褥席子放进了底舱,重铺了新的。”
几个知情的人不禁一身冷汗,连谷京都噤了声。
“你就没发觉那被褥有什么异样?”谷寒无力的道。
剑客满心茫然,却还是实话道,“沉点。”
籍羽向来都不是个温柔细致的人,他怎么样卷出来就怎么样丢在了船舱里。倘若是宋初一睡觉老实,保持原样,剑客怎么会发现不了里面有人?关键是她把被褥滚的乱七八糟,清晨上船时候光线暗,剑客慌忙之下为了节省时间,便随便打捆了个包袱丢到底舱去了,根本不是像籍羽那样携着。
“还不快去底舱把那被褥取出来!”谷寒怒道。
剑客顿时明白缘由,脸色微白,应了一声,连忙跑到底舱去。
宋初一是那种只要没有光线便可以一直熟睡的人,在里面就没有醒过。
船舱里太黑,剑客只能掌灯下去。
他刚下了楼梯,在船板上站定,转眼便瞧见面前的包袱里伸出一只手,挣扎了片刻,紧接着一坨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挤了出来。
剑客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面上却还是退了几分血色,一手持灯,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按住剑柄,试探的唤了一声,“先生?”
“嗯。”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咆哮,“谁他娘的把我被子掖的这么紧!”
剑客顾不得抹汗,赶紧将包袱解开。
宋初一松了口气,满头乱发的从里面爬了出来,看了看舱内,问道,“天还没亮?”
“回先生,快天黑了。”剑客端着牛油灯,小心的探问道,“先生可要上去?”
宋初一缓了片刻,脑袋才逐渐清醒起来。她看着周围的堆得满满的物资,再看剑客的神情,觉得有些奇怪,“出了什么事?羽和寒呢?”
为什么她藏到底舱?而且不见两位正主?
“他们在上面等您呢。”剑客没什么底气的道。
宋初一再次打量眼前的人,认出的确是她带过来的剑客,平时偶尔还会调戏一两句的小青年,这才半信半疑的道,“走吧。”
出了甲板,一股带着淡淡腥味的河风吹来,空气清新的把宋初一呛住,她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在下面险些闷死。
“先生!”谷京大步迎了过来。
籍羽抬头看漫天繁星。谷寒清了清嗓子道,“时间不早了,先生用食吧。”
宋初一眯起眼睛。
谷寒敏锐的嗅到危险气息,转过身,负手看了看天,与籍羽搭话道,“今天风情不错啊!”
籍羽顿了一下,冷冷道,“你这是在调戏谁?!”
谷寒转头见籍羽拂袖而去,不禁愣住。他只是想说:今天这风刮的顺,便于赶路,这算哪门子调戏?
不过转瞬间谷寒就想明白了,籍羽果然不愧是做过将领的,脑子就是转的快,立刻便找借口遁走了。只不过这借口实在牵强了些。
第164章生命的代价
宋初一静下来前后仔细想想,也就大概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
这一帮剑客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倘若是真有人来劫杀宋初一,也绝不可能从他们手里讨到便宜,把她扔到底舱这件事情……真的只是意外。
“这群王八蛋!”宋初一坐在窗前,笑骂了一声,低头兀自将昨晚与闵迟对弈的棋局一步步的摆了出来。
仿佛并不记仇的模样。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船上一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宋初一看见谁都弯着眼睛,笑的人脊背发凉。只有谷京跟平时没有两样,整日吃饱没事就去找宋初一聊天。
众人都不禁在心中暗叹,真是傻人有傻福啊!至少在头掉下来的前一刻还是幸福的,不像他们食不能下咽睡不能安寝。
“先生。”门外有人道。
谷京正在看宋初一自弈,听见有人打扰,立刻起身出门,低声斥道,“崖,先生正在思考,嚷嚷什么?”
谷崖脑门上冒汗,不会是在思考怎么折腾他吧!
屋内传来宋初一慢悠悠的声音,“进来吧。”
谷崖走进屋,不敢抬头看宋初一,便躬身拱手道,“三天前属下不慎把先生放到底舱,请先生责罚!”
“三天前啊……”宋初一尾音拖长。
谷崖身子弓的更深,此时此刻听着宋初一的语气,早已万分悔恨,不应该学籍羽,应该早来请罪的啊!
因着之前宋初一经常与他们开玩笑,所以众人对她还没有深刻的了解,便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接下来三天看着籍羽和谷寒很默契的躲避,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大了。
“属下该死!”谷崖单膝跪地。
这话并不是虚言,倘若宋初一认真追究,他办的这个事的确该以死谢罪。何曾听说过,有那个军队把主将弄丢了的!
“先记着吧。我也没空想怎么惩罚你。”宋初一漫不经心的道。
谷崖微微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就这么轻易的揭过了?
宋初一感觉到他的目光,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先生不是个草菅人命之人。倘若不罚又难以立威信,不过呢,考虑到目前正在赶路,不方便带个半死不活的,所以惩罚就先记着,倘若你能立了大功,考虑一笔勾销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先生!”谷崖心中大喜。
“嗯,去吧。”宋初一道。
“嗨!”谷崖满身轻松的从宋初一屋里出来。
大家看谷崖好好的出来,不禁奇怪,连忙围上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