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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无功不敢受禄,竹内大人还是带回去吧!”我没有碰那只盒子,甚至没有抬一抬手。
“这……这可是‘松本茶碗’啊!”以为我是嫌礼物太轻,竹内秀胜惊呼到。
我没有吱声,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盯了他一下。
“予州殿下筹谋社稷,怎么能说无功呢!”看我有可能翻脸,松永久通立刻抢了过来。“于国,予州殿下是拨乱反正;于私,您对我们松永家有再造之恩!如此‘微物’实不足道,可也是我们松永家竭诚悔过的一颗真心。无论如何请予州殿下笑纳,即便不是看在我们的面上,也请维护朝廷的尊严。您此番是代表朝廷率军前来,敬您就如敬朝廷!”
“这番心意实在难得,就请予州殿下体恤吧!”山科言继为弥和各方关系可谓尽心尽力。
“如果是出于朝廷授予的身份,那么我就只好接受了!”我想了想,既然是众目睽睽之下应该没什么事。
我伸手想拿起来看看,但竹内秀胜却上前半步好像要给我讲解一下。余光中瞥见碗下露出了一张白纸的角,原来他是想挡住别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意思!”我拿起那张纸在众人面前抖了抖,那是一笔为数一万贯的巨款。
“这……这个……”竹内秀胜的脸色瞬间变得唰白,这个情况是他事先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予州殿下勤于皇室奔走四方,实在是太辛苦了!”血统的作用不能不说,松永久通在反应上要比他快很多。“仅就这数月时间以来,殿下您辗转千里征战不停,上万将士风餐露宿浴血拼杀。朝廷理应褒扬这等殊勋,但毕竟久乱初定朝廷只怕还无这等能力。当然如此浩大的一笔军费也不该要予州殿下一个人出,所以家父这才略表寸心以资不足!”
“是、是、是,正是这个意思!”竹内秀胜伸手擦去了额头上即将流下的汗珠。
“哦,原来是军费呀!”两位公卿听到这个解释也都释然,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们面上拂过的一丝钦羡之色。
“松永殿下贤父子想得还真是周到啊……”我把那张票据在右手指间翻动了两下。
“不敢当予州殿下夸奖!”两个松永家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对于这样的‘好意’,在下却不能领受!”我话锋一转瞬间正色道:“尽忠皇室维护地方是我等朝臣的职责,不然朝廷何以赐我品阶,内府殿下又何以授我以守护?至于养兵之需大名自有藩国可依,如果随意接受他人的馈赠,这武士又是为谁而战的?!在下知道有人贪图这些私利,但在我这里如此乱政之举绝不可彰!”
“予州殿下!我们父子真是……”以为我这是假撇清,松永久通急欲再加上一把火。
“久通达人且慢,我下面还有话说!”我一抬左手止住了他,继续接着说道:“我知道贤父子的悔过之心发自肺腑,朝廷处于暂时困难这也是实情。为了给松永家一个自新的机会,也为了使这笔款项用在最适合的地方。我决定代表朝廷接受下松永殿下的这番诚意,并马上捐献给朝廷!”说着我向山科言继挥了挥那张纸。“山科殿下,请您受领吧!”
“予州殿下……我谨代表陛下和近卫阁下,接受您的这番好意!”在经过的短暂的震惊后,山科言继立刻快步上前接过了那张纸。他的手有些颤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孝敬”朝廷了。
“山科阁下您说错了,应该谢的是松永殿下!”我微笑着纠正他。
这里的一团乱麻还没理清楚,那边就又出了状况。一个传令兵急急的跑进来,单腿跪地向我也是向着众人禀报道:“回禀主公:一个时辰前,筒井顺庆殿下已经攻克了大和郡山城!”。。。。。。sp;“什么?!”众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其中尤以松永久通和竹内秀胜为最。此番作战谁也没把筒井顺庆放在眼里,都将他看作的一个跟着哄的角色,可眼下在我拿下多闻城的同时他也拿下了大和郡山城,情况就一下子变得诡异复杂了起来。
“没想到筒井殿下的行动这般迅猛,这回……这回麻烦大了!”我双手一按面前的桌子身体向前探出,一脸的震惊与焦虑。
其实没有任何可奇怪的,按照约定前天夜里山中鹿之介就带着三千部队秘密前往大和郡山城下协助筒井顺庆。大和郡山城的守军总共才有一千来人,再要是拿不下来倒是出鬼了!这件事我做得相当机密,至少在我全力把众人的精力都吸引在多闻城下时没人能注意到。这件事别说现在没人揭出来,就算将来摊开了我也有华可说:我是统筹战役的指挥官,支援一下友军没什么不对吧?
“予州殿下,您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呢?”鹫尾隆康虽然年轻,但已经懂得了凡事由别人决定的道理。这个时候第一时间要我一句态度,以后结果怎么样自己都有话说。
“这个……还真是不好抉择啊!”我咂了咂嘴不负责任地说道:“我虽然受命负责本次战役,但是与筒井殿下并无直接隶属关系。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筒井殿下甚至不能算是内府殿下的部下,而只不过是一位支持织田家的大名。我本次出兵大和,筒井殿下已经给予了多方的协助,也就是朝廷的有功之臣。在这种情况下,我如果强令他把作战而得的城池交出来,不但不合规矩,在情理上也未免说不过去!”
“还请予州殿下一定出来讲句话!”松永久通在那里又快哭了出来。
“这件事也只有等内府殿下来裁决了,我能做到的只是在那个时候为松永家努努力!”我双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
“主公,大殿的使者已经到了!”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通报。
“这下好了,终于有适合调解的人来了!”我安慰了松永久通一句后就对侍从吩咐道:“快请使者大人进来!”
“恭喜予州殿下了,我一到这里就听说您又打了个大胜仗!”这回风尘仆仆走进来的是山内一丰,由于织田信忠逐渐接手权力他在本家的地位也日益重要了起来。
“我实在是不敢当,只是尽力效忠主公而已!”我把他安排在一张新设的桌子边上坐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宜和他表现得过于亲密。“山内大人来的正好,我们这里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正需要您来解决!”我没容他说话就把皮球踢了过去。
“我只是一个替主公传话的门丁小吏,您这样的封疆重臣都搞不定的事情我又能如之奈何!”山内一丰是个极度小心谨慎的人,听到“棘手”二字立刻警惕了起来。“再说您为织田家是屡建奇功,此番又一出手就平定了近畿的局势。仅凭这一点,即便您作出了什么决定,主公那里也不会驳回。我真是还有事情,就不多作打扰了!”说着他就站起来想溜。
“你不帮忙也不必急着走啊!”我示意蒲生氏乡拉着了他。“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交情还在,又有这么多阁下、大人在这里,你吃一顿饭的时间总该有吧!对了,你不是来我这里宣布主公命令的吗?”
“我只是凑巧路过这里,主公还不知道您已经攻克了多闻城!”他勉强被拉了回来,但依旧是满脸的不情愿。“主公听闻筒井殿下此次立下了大功,已经决定把大和郡山城5万石领地划给他了。我这就是去向他宣布这个消息的!”
75、夕阳下的三好(上)
纷乱的天正五年(1577)终于过去了,近畿又恢复了安详宁静的氛围,在织田内大臣信长殿下的治理下,仿佛长达百年的战国乱世不过是南柯一梦,一切都是那样的虚无飘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于战争的谈论已经仅限于茶余饭后,切肤的伤痛似乎都已经痊愈了。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至今想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首先是上杉谦信上洛途中客死异乡,身后留下了壮志未酬的遗憾和纷乱的继承权问题;上杉景胜在山穷水尽的绝境中用一万两黄金的代价,买来了武田胜赖的援军,致使对手景虎在短短几天内就从胜利者的宝座上摔了下来,落了个兵败自刃的下场;为了弟弟景虎之死北条氏政和妹夫胜赖了翻脸,并且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织田信长以强大势力压服了近畿的叛乱,傲视寰宇似乎再无对手,因而对外部处置显出了难得的宽容,好像进一步整顿内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佐久间信盛、佐佐成政和林通胜被追放了!这难道是千古盛事到来前的先兆,似乎从此就可以天下太平了,但我知道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在最后定局之前很多势力并不甘心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
我现在可以安心着手四国的事了,松永久秀不得不老实几天。他的实力现在被大大削弱了,不但土地减少还多了个老冤家——筒井顺庆在时刻看着他!
在这件事里我耍了个小小的花招,大和郡山城陷落的五天前我就给织田信长送去了一份公文,里面我对筒井顺庆大力称赞,说他在大和郡山城战役中英勇作战、身先士卒,如没有他决不可能取得这样的胜利……诸如此类的这些内容,好像没了这位筒井殿下地球就不转了一样!
织田信长看到有这样一位“能干”的忠臣自然高兴,加上筒井顺庆自己在安土该花的力气也都花到了,甚至织田信忠也为他说了话,所以很痛快地就把大和郡山城的5万石土地给了他。
可是如果仔细翻遍全文,也无法找到“大和郡山城已经被攻克”这句话,所有关于这个概念的形成都是引申暗示的作用。因为这样织田信长一马虎就来了个想当然,同样因为这样我利用松永久秀的多疑来了个时间差。事后织田信长自然明白了过来,但他肯定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误,像上次“上月城事件”一样哈哈一笑了事。
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织田信长在松永、筒井这样他根本看不上眼的问题上,是怀有一种逗蟋蟀一样的娱乐心情。至于说到我,他可能在猜想是受了筒井顺庆什么好处。这不奇怪,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