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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时均是恍然大悟,信心立时高涨了起来,同时我也明白了,竹中半兵卫这是在点醒我。自从两年前我兵败武田信玄之手后,不可否认在不知不觉间心理留下了一定阴影。对于一个军人(尽管我从本质上说并不是个军人)来讲,如果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战胜对手,那么也就根本不用再打了!无可否人,我的这种情绪已经影响到了部下们。我回头看了竹中半兵卫一眼,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
“主公快看,武田军动了!”阿雪一声呼唤,立时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大地微微的振动远远传来,以山县旗帜为先导,数千骑兵从对面山坡上蜂拥而下,前阵中骑士们手中的骑枪斜指向前上方,稍后的两部则是手中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太刀。虽然下坡中的骑兵奔驰速度很快,也无法排成横平竖直的队型,但每一个骑士都与周围的同伴保持着一个大致相等且稳定的距离,并没有相互影响的事情发生。
高速、稳定、安静,这使我联想到了奔驰中的劳斯莱丝。没有一个人发出喊杀声,有的只是紧闭的嘴唇和冰冷的眼神,不用怀疑,巨大的战力即将从这静默中爆发,眼下唯余马蹄得得。这期间我没有让开炮,一是没有织田信长的命令,二是他们通过坡道的速度太快了。
这数千赤备转眼即来到了连子川对岸,前队速度稍缓后队向两侧展开,分成大致相等的三个集群向织田军的阵线扑来。
“哦……”我微微张开了嘴巴,身边的竹中半兵卫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武田胜赖疯了,居然一下子投入了全部赤备!刚才由于前队的阻挡和山县昌景的旗帜过于显眼,以至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情形,直至后面的两只部队展现在我们面前所有人才发现一个事实,冲向右侧的是内藤昌丰部,而直奔我来的则是马场信房!出战远江的三个“名臣”一次全上了阵,武田胜赖究竟想干什么?
“轰……”一阵标志着战役开始的轰鸣声响起,最先开口的是织田本阵中的“大筒队”。由国友屋制造的巨铳“大筒”原本是为水军订购的,由于时间仓促因而只造出了五十余支,此番为了对付宿敌武田骑兵,织田信长把他们也编在了铁炮队里。
二十几个武田骑兵倒在了连子川的河水里,硝烟中更多的战马停止了前进在原地打转转。“大筒”的声音和铁炮有很大区别,而且也大得多,有些战马开始受惊。武田军毕竟训练有素,立刻稳定队型又展开一轮新的冲锋,其间只留给织田铁炮队一个齐射的机会。我注意到一个现象,那些坠马的骑士只要还能动的,就全都拿着刀枪跟着向前冲去。
“射击!”顾不得再看织田信长那边的动向,我向铁炮队发出了命令。
全军数千支铁炮几乎同时的射击,造成了巨大的空气和噪音污染,仅仅片刻之前的震耳马嘶和蹄声已经被完全压了下去,在这种环境下,新的命令传递速度无疑会大大降低。在硝烟腾起遮蔽视线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前面一大排赤备骑兵,连人带马一头栽进第一道堑壕里。
“吁……”我长长的吐出了憋着的一口气,刺鼻的火药味立刻乘虚而入侵入到我的肺里。看来织田信长是对的,而我实在是多虑了!可老天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我的神经,以至不久它又绷了起来。
清晨的空气不仅潮湿而且带着些风,这非常有利于铁炮队恢复视力,也使我很快又看见了对面的武田军。
后面的赤备骑兵没有丝毫顾忌,踏着前面的同伴们尸体已经来到了栅栏的跟前,那些失去了战马的骑士也都爬出了堑壕,一阵太刀挥舞木质的栅栏碎屑纷飞。铁炮队再次的装弹射击,蒲生赋秀也指挥着手下的长枪足轻隔着栅栏进行刺杀。很快的,栅栏的那一边靠满了人与马的尸体,后面的武田军则从那边撞击着这座渐渐形成的“血肉之墙”。由于尸体形成的天然屏障,铁炮和长枪的杀伤力都被大大降低了。
尸体越堆越高,在我的战线上堆积的武田军的尸首就不下500,相信在其他战线上的数字也不会比我这个少。马的伤亡数字更大且体积也更大,一个足以跨越栅栏的斜坡正在逐渐形成。在马场信房的指挥下,武田军正在对这条血肉砌成的“死亡之路”发起一次又一次冲击。在这条路的尽头,就摆着我的脑袋!
“主公,赶快进行第二套方案吧!”看我一阵阵的愣怔,竹中半兵卫焦急的催促到。
“好……传令吧!”我的嗓子和胃同时一阵阵发紧,使劲儿咽了口唾液才没有吐出来,而在的身后的后藤又兵卫等几个人早就吐了个淅沥哗啦。我自问见的残酷场面也不少了,可唯有今日感觉不同一般。所有武田军的士兵都好像被催了眠一样,他们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死亡。
我的传令兵吹起了一只南蛮短管铜喇叭,这是为铁炮队特制的通讯工具,经过反复试验,只有这种乐器能够在杂乱的铁炮声中传递它那特有的凄厉声音。
伴随这个声音的起承转合,菲利普带着他的铁炮队退过了第二道堑壕,登上用壕沟土堆起的土坡,转身居高临下的再次射击,第一道栅栏上的血肉壁垒这样就不再构成阻碍。
蒲生赋秀指挥下的足轻和旗本则刚好相反,带着百倍杀气向前冲去,登上第一道栅栏开始和武田军展开白刃肉搏,残酷的搏杀陷入了胶着状态……
106、血与火(三)
交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并且依旧在激烈的进行着,第一道栅栏一丈多高的木尖现在被垫得只剩了不足四尺,要翻过它并不需要多么高的技巧。蒲生赋秀指挥着500足轻、200旗本,在栅栏前阻挡着武田军的疯狂进攻。因为两军混杂的原因后排的铁炮只能进行分散的精准射击,杀伤力被限制在了一个可悲的程度。由于事先筑就的工事使我方占尽地利,这才使这700人阻挡住了对方一倍于己的力量,可伤亡的人数也在不断的攀升着。
好在战线不宽,我还能够不断的以生力军补充前面的损失,可由于敌军进攻一直没有间断过,所以我也没有进行轮换的机会。
“卟!”一名长枪足轻半掩身在栅栏之后趁着一个赤备骑士提疆准备跃起之际,将五米多长的长枪猛地向前刺出,一尺半长的枪尖在战马的颈部留下一个深深的血曹之后,齐根湮没在骑士的胸腔里。
可能是由于被刺穿了肺部,那个骑士一声没吭的扔下了手里的太刀,但战马却因为吃痛一个蹶子把尸体甩了下来。由于措手不及长枪足轻被枪杆那边的重量一下子压了起来,暴露出来的身体刚好被两名冲上来的骑士砍成了几段,而这两名骑士又被随之而来的七八支长枪挑在了半空中。
我微微低下了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我闭起的眼睛。空气中的刺鼻的火药味依然浓重,但还是越来越难以压制血腥气息对感官的刺激,而这两种味道相互的作用就是,令人呕吐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亦或是因为高度紧张的神经已使战斗中的部队变得麻木,总之前面的士兵们既没有逃跑也没有神经崩溃。
“主公……是否应该退往第二道战防线了?”不知是不是把我的无言理解成了过度镇定,反正竹中半兵卫惴惴不安的提醒到。
“那就……主公那里情势怎么样了?”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改变了意思,织田信长一没有传令二没有退却,我又怎么能先退。
“战况也很激烈,虽然没有退却但泷川殿下的军阵已经发生了动摇!”竹中半兵卫很理解我的苦衷,因而对于那边的状况也一直很注意。
“再坚持一下!命令业盛再派些人递补上去,其余的进至二道堑壕边随时准备接应;铁炮队停止射击,退到二道栅栏后待命!”我还是没有先行撤退的勇气,胆怯在与感情的一番激烈较量后取得了上风。
“是!”竹中半兵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传达了命令,相信他此刻能够明白我的顾虑。
撤退的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由于缺少了铁炮的支援一线显得更加吃力。武田军依旧一波接一波的冲向前方,只是此刻全线阵亡的武田骑士已经高达了2000以上。
“中央一线崩溃了!”一声通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由自己的战线引向了织田本阵方向,泷川的马印在快速向后移动的过程中倒下。那里有一段栅栏被推倒,大队的武田赤备冲过了一道防线如潮水般涌向二道堑壕。那是山县昌景率领的部队,夺取二道堑壕上跳板的意图相当明显。
正在我揪心不已的时候,中心防线果断地撤掉了二道堑壕上的十余架跳板。上千支铁炮和数十支大筒同时怒吼,站在前面的一大排赤备骑兵和依旧滞留在一道防线的织田军士兵一起栽进了二道壕沟里。不知这是不是织田信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总之是相当及时。
“终于开始收缩防御了,趁着武田军现在的注意力都在中路叫赋秀也撤回来吧!”我转头对竹中半兵卫说到,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力与无奈。
“是!”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向前面发去了命令。蒲生赋秀且战且走向堑壕上的跳板撤来,长野业盛已经不足千人的部队也守在了“桥头”。
经过如此苦战终于取得了些许进展,武田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番旌旗伴随着法螺声急促的摇动,大队的武田足轻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了对面的斜坡道。
“快,大炮向敌军步兵发射!”我立刻对身边的津田一算命令到。
炮口是早就描好了的,弹药也就绪多时,随着接连的两声巨响炮弹在密集的步兵军阵里炸开,大约五十多人被炸得东倒西歪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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