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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流进到里面,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居然已经在主位上并排坐好了,这种情况可不常见,他通常都是要别人等的。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难得的悠闲,就如当年的桶狭间之前一样。
“诸位!关于战略的讨论已经有了些日子,所以今天我首先要宣布几件事……”看到众人已经各就各位坐好,织田信长没有过场的就进入了倒计时。“首先,迎击武田军的战场就选在远江,从现在起我们一步不退!”
嗡的一声屋子里一乱,前几天一直争论的焦点居然就这么让织田信长定下了,这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看到了好几个人张开了嘴,似乎还想作最后的努力。
“这件事就到这里,我不想听其他什么话了!”织田信长一下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那几个人只好很辛苦的把话咽了回去。
“右大将殿下!对于您和众位大人的活命之恩、再造之德,我德川家康纵万死亦难报万一……”德川家康表现出了足够的感激涕零,我甚至真的看见了他的眼泪。他的确实心意只怕谁也猜不出来,历史上“猴子”对他的评价是可以信赖的老实人。“此番与武田军一战,家康愿率麾下三河武士引为前驱,万望右大将殿下允准!”
“三河守殿下不愧是清康公的后人,奋勇争先勇于任事!”织田信长显得非常高兴,说得好听他是好大喜功,不好听信长就是个人来疯!好不容易这次想来个惊人之举,自然希望上来就有人捧场。“不过具体安排我们稍后再谈,下面我要说第二件事!”织田信长转回来,脸上的肌肉又成了垂直线条。“我准备除留少数部队守城外,其余全军前进,与武田军进行决战!”
“嗡!”这一声比刚才响亮好几倍,就连刚才暗自欣喜的人都变了脸色。直接面对武田骑兵的冲击,织田信长别是有病了吧?这么大的事反而一时没人发言了,因为对这种结果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池田恒兴和堀秀政他们几个像被人往嘴里塞了个整鸭蛋,吃惊的样子像是大脑进入了真空状态;羽柴秀吉除了兴奋还是兴奋,我看得出他是努力压抑着让自己再等等;偶然瞥见丹羽长秀,他的眼神却复杂和怪异,几分无奈、几分失望、几分痛苦,看我和“猴子”时还有几分埋怨和愤怒。看来他是在怀疑我们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对织田信长施加了极端“负面”的影响,这是从何说起!
“大家能有这种众志成城的态度,很好!只要我们保持这样的精神状态,那么即便是与鬼神为敌也没什么可怕的……”众人的一时无语被织田信长作了这样的诠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的。“下面我们再来讨论一下细节,我准备把战场预设在……”
“主公,您是否能够再考虑一下!”丹羽长秀实在忍不住张了嘴,有不少人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尽管由于种种原因他们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从各方面的条件考虑,我方似乎……”
“形势紧迫,唯战为要!”织田信长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打断了丹羽长秀的话,可能觉得有必要给丹羽一个面子,就又说道:“有什么需要考虑或讨论的个人意见,可以等打完了这一仗再说,那时会有很充裕的时间!”
“这……是!”丹羽长秀只好保留了意见,可等打完了还有什么必要讨论和考虑呢?
“关于这次的战场……”扫清障碍后织田信长开始宣布他的计划。
“军情!紧急军情!”这时一个侍从慌慌张张的进来通报。
“命来人上禀!”听到这个消息织田信长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回禀主公,右大将殿下!”一个德川家的探马骑士被带了进来。“今晨武田军本队离开鸢尾山开始南下,只有大约不足两千人继续围攻长筱……”
“他们去哪了?!”织田信长等不及他的“细致”,摁着面前的矮几直起身,厉声问道。
“目前正向清井田原进发,今晚可能会在那里扎营。另外武田军的先头部队前出较远,清井田原应该不是本次行动的终点,预计将在明天晌午抵达设乐原!”
“设乐原……设乐原……”织田信长小声嘟囔着坐回了原处,双目似乎有些散光。“哈!哈!哈!”稍顷他突然大笑三声,极尽疯狂、病态之能事。
一时间众人观之皆侧目,恐怕更作实了正在传言中他的精神问题。
“真是天助我也!”织田信长大吼一声重拳砸在了面前的矮几上。“我原来一直就是看好设乐原这个地方,没有比这里再好的决战地点了!不但地势狭窄可以集中力量加大阵地纵深,而且面前还有一条连子川阻隔,武田军骑兵的冲击力必将大打折扣!没想到武田胜赖这个小子如此识趣,居然主动把脖子伸到了我的刀下……”织田信长越说越兴奋,仿佛胜利已经拿到了手里。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设乐原是怎么回事,连子川又在哪里,不过看样子织田信长是很作了一番详细的调查,而且看他又说得那么有信心,应该是有些把握了。可大部分人并不等于是全部,好几个德川家的将领都皱起了眉头。
“右大将殿下,外臣有下情回禀……”在德川家康的一再示意下本多正信想给织田信长提个醒,瞅准他中途换气的机会插了进来。“设乐原地势虽窄但却是东高西低,以此为战我军将处于下风的位置,而武田军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发挥骑兵的威力!今年天旱水浅,连子川最深处也不过一尺,未必就能够给武田军造成多大的麻烦。外臣冒死斗胆提出一个建议,望右大将殿下斟酌:我军于可以发挥人数优势的有海原列阵,以数路兵马冒充赶往长筱城的援军交替前行,将武田本阵引至此处决战!那时我军以逸待劳……”
“你不必对说了,这些情况我都清楚!”织田信长已经打定了主意,任何人的话他都不会再听了。“天旱水浅连子川两岸土地干燥,我军将提前赶到挖掘三道堑壕,并立下拒马栅栏!届时我军将全部铁炮队调往第一线,将武田赤备击杀于栅栏外侧。就算敌军突破了一两道也不要紧,我军通过堑壕上的跳板撤向后面的栅栏,而武田军因为要通过第一道栅栏必得减速,这又给我军铁炮提供了再次射击的机会。时间紧迫,我命尔等在午时二刻分队出发,前往设乐原赶筑工事,各队守备位置我随后会分别传令通知!此战关键在于铁炮,各队抓紧时间速去准备!”
“遵令!”时至此时众人只得应命,但大多数人对这种异想天开外加一厢情愿的战略还是充满了疑虑。
“啪嗒!”我忽然听见了一个极小的声音,扭头看时只见阴霾的天空中闪起了点点寒星。织田信长要用铁炮老天就下雨,还是真够“点”正的!
104、血与火(一)
天正二年(1574)的八月十二日凌晨,下了半天加一夜的小雨终于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清新潮湿的气息。由于依旧是处于阴到多云的天气,东方的天际并没有露出太阳的脸来,只是在那个应该出现的地方泛起了青白色。
根据不断来回穿梭的探马和忍者们的报告,武田军离此尚有一段距离,我就在近卫旗本们的掩护下越过前沿阵地,来到了连子川畔。出于加藤段藏的谨慎,外围及远处还有一大圈或明或暗的忍者。
不得不佩服织田信长的恒心,面对突然变糟的天气依旧强令按原计划出兵设乐原。不得不说面对这种情况连我都产生了怀疑,毕竟历史在很多地方都已经改变了,要是雨持续不停怎么办?届时连我手下的发射特种纸包子弹的铁炮都会变成一堆废物!雨停的时候我真的很是惊讶,似乎织田信长和管理降雨的神明关系非常不错,该停的时候停该下的时候下,当年桶狭间时就是如此。原想向他打听一下这里面的关节,可又觉得他最近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设乐原的地形像是个斜放着的漏斗,东高西低并且上窄下宽。由骏河方向延伸过来的官道至此出了条岔路,向下经过一个长约两百丈的下坡就可以到达连子川东岸,由于两侧是长满茂密树林的山岗,下坡的宽度只有六十余丈。过了河就是我们现在列阵的地方,是一个相对广阔的半丘陵平原,至此织田一方的战线已经扩展到了三百丈宽。斜坡的角度大约有30度强,正是最有利骑兵发挥威力的地形。
六十丈,近两百多米的距离,按理说也不算太窄了,可数万人的阵势、数千人的冲锋一排开,还真是显得捉襟见肘。以狭窄地形限制织田军人数上的优势,再以精锐骑兵军团集中一点发动冲击,也许武田胜赖真的会这么想吧!至少织田信长表现得信心十足,其他人则并不太乐观,不过即便武田军真的来这里能否取胜,这仍是一件难以预料的事情。
因为我手下的铁炮队相对较强,所以被安排在了正面战场偏左的位置;中间是织田信长的岐埠兵团,不过他的一线铁炮队由泷川一益保护;右侧也就是连子川的下游,就交给了德川家康的三河部队;羽柴秀吉在我的更右面保护我的侧翼,因而正面的战线尚不足十丈;再后面是丹羽长秀的1500人;柴田作为主要预备队并负责大军背后的全面防御。
我把手伸到水里,阴雨的天气使水有些凉。虽然下了雨但并不大,不要说水没有涨起来,甚至都没怎么犯浑,本多正信没有说错,连子川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一尺左右。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一股带着浓重潮湿感觉的草木清香立刻充满了鼻腔,“唉……”我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昨夜的降雨还是有影响的,而且是对织田军那三千多支暴露在空气中的明火绳枪影响严重。我估计会有五到六分之一届时打不响,激烈的交锋后这个数字还会增加。
我转身向营阵走去,樱井佐吉抢前几步又确定了一下堑壕上面跳板的牢固程度。一行人越过堑壕进入了了鹿角、栅栏的预留缺口,守卫的士兵立刻把缺口堵住,手握长枪逼视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