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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有不少人和我主动搭讪,我也礼貌的回复了几句问候,但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这些人都不是我想要交谈的对象。随着地位的提升,与我攀关系的人也是日渐增加,但我几乎没有和任何人建立令人怀疑的密切关系。这并不单单是因为织田信长的原因,而是由于我还不太想因为某些不知所谓的人而在不知不觉间得罪另外一些人,那些地方离我现在还太远,不如以后看看再说。
“好热闹啊!”我在候见室里面的一个小角落,看到池田恒兴、堀秀政、中村一氏和金森长近四个人聚在一起,就朝那边走了过去。如今堀秀政他们三个已经是部将的身份,并且都在织田本家的中层人物里属于挑大梁的角色。“前些日子讨论的怎么样了,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吗?”我好整以暇的问到。
“还说呢!都快吵翻天了……”池田恒兴还是嘴最快,虽然已经身为家老城主但依然缺乏个稳重劲儿。最近他的地位和实力都有所增长,虽然没有直接增加领地,但由于他在西近畿的使命特殊,不但从来不上缴,反而时不常的从岐埠弄到些援助!就比如这次,“猴子”作为三十多万石的守护带来了2000人马,而他也是2000。“各方意见极不统一,各说各话都想压倒对方。其实打是一定的了,如何打也没多少悬念,关键是个在哪里打的问题!”
“那都想在哪里打呢?”我微笑着问到。
“还能怎么样,无非是远江、三河两种意见罢了!”金森长近耸耸肩说到。他现在已经和前田利家、不破光治一起长住越前府中城,名义上归柴田胜家领导,但他们的部队几乎都是从岐埠本家带过去的,在上次平定一向宗叛乱时借口留在了那里。其实织田信长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山阴也派上这样一批人,只是一来没有太合适的人选,二来我也没给过他“援助”我的机会。“……前者是想在远江决战,而后者是想把武田军放进三河再打!”
“根据呢?”我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趣。历史上只是提到了织田信长力排众议坚决的在远江打了这一仗,但这个“众意”都是什么我却一直没有搞清楚。
“远江派认为退后会动摇军心,还是利用这里地形多变的优势阻击武田军的好……”这次答复我的是堀秀政,在这几个人里他的军事素质最好。近几年里他日益受到织田信长的重视,几次大战中他都率领上千人在本阵中起独当一面的作用。“三河派认为这里不易发挥我军人数上的优势,反而时间一长有可能被武田军从南信浓斜插侧后,那时可就是个腹背受敌的局面!所以不如只固守远江的几个坚城,其余的力量则退守三河,如武田军攻城不克我军就进攻,若武田军长驱直入则断其后路。”
“哦,都有些道理……”我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支持撤到三河的肯定大多数都是根基在近畿一带的新贵们,他们害怕被困死在这儿后家里出现什么问题,至不济还可以且战且走的往回退。远江派当然是以德川系和依然安居尾张的人为主,他们或不想让危险逼进自己的领地,或无法承受砸烂三河的损失。我从这番话里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两种战略构想都是基于长期僵持,进行一场消耗战的前提,怎么就没人计划一下在哪里合战最有利呢?
“似乎还是在宽阔些的地方好些,毕竟我们的部队要比武田多三万!不过……武田家的优势是骑兵,这么算着又是狭窄的地形好,可以限制‘赤备’的冲击力!”我仔细的盘算着。由于时间的久远,我竟忘了历史上长筱之战的确切地点,这可是个关键因素,成败会有很大的出入。“……这一仗其实……你们都怎么了?”我忽然注意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你没事吧!是不是路上淋雨了?”池田恒兴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有什么不舒服就说话,可不能强撑着!如果不行的话就先回去休息,主公那里我会替你说明。真是的!眼看要打大仗你却趴下了……”
“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我一掌拍开了他的手。“有话好好说,老是这么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你……真的没事?”池田恒兴又不确定的上下看了看,还伸手推了推我。“没事你说什么胡话!”看我好像真的没事他一下子吼了起来。“武田赤备乃天下第一强兵,我们的骑兵就算加上旗本也仅有对方的七成!一旦正面列阵对敌,几万人的战线只要有一处被冲垮就是个全线崩溃,到时候人再多又有什么用?你的甲骑是也是名闻天下的劲旅,上次都没经住人家一个照面,我们这么多参差不齐的部队怎么对阵?全军野战,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他的声音很大,以至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主意,但却没有人走过来参与。
“哦……”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我长筱之战的经过和结果已经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可在他们来说这却还是如梦似幻的推测!在他们心目中武田家至今还是一个梦魇,此时织田信长的战略意图还是一级战略机密,不过即便说出来多数人还是会以为是个笑话。“有什么可奇怪的吗?”到此时我只能强自为自己辩解,真正的计划只能由织田信长自己说出来。“这些年来咱们主公什么时候退缩过?又有什么样的强敌是主公打不败的?至不济总比桶狭间时……”说到后来我自己都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了。
“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传染上什么傻病了!原来多聪明的一个人,可惜……”池田恒兴一边絮叨一边摇头,仿佛自己遭受了多么大的损失。金森长近和中村一氏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表情也明显是这样一个看法。
“诸星殿下,有些事情您可能还没听说……”堀秀正语重心长的说道:“此次由岐埠起兵时,主公命令我们带上大量建栅栏用的尖头木桩,总数量足有两万根以上。再加上大量的缆绳和本家全部的铁炮备队,这明显是一个坚守的架势!说句不该说的话,我斗胆猜测主公是想在某座隘口的城池外围建立成一个巨大的防御体系,以此来把武田军挡在远江。在消耗掉武田军的大量有生力量和锐气后,再趁势出兵破敌。我军后勤补给的能力远胜武田,这样似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斯大林格勒战略!!!”我吃惊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我是知道了历史才明白长筱胜机的,而竹中半兵卫的看法是在远江分兵不战以达到牵制武田军的目的,但这两个战术都有自己的弱点,要是有一两处城池被武田军撕破了怎么办?毕竟不是所有将领都是高手。要是武田军不进攻织田预设的阵地怎么办?拔了桩子换地方?其实还是堀秀正的办法更稳妥,迫使织田以优势兵力龟缩一处,这更能满足武田胜赖的虚荣心,换句话说也更有可能把他引来。武田与织田的情形还真有些像卫国战争初期的德、苏,人数少的一方普遍素质要高而且相对均衡。“我完全相信主公有能力带我们走出困境,在正面的战斗中击败武田!”我决定再扮演一次“预言者”的角色。“就像以往的那样!”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病得这么严重,真是可怜!”池田恒兴继续对我冷嘲热讽,这次连堀秀正也摇头叹息放弃了劝说我的希望。
“谁病了?”这时羽柴秀吉伴着丹羽长秀走了过来,听了池田恒兴的半句话好奇的问到。
“你们来得正好!听听他的梦话……”池田恒兴立刻揪住了新来的听众。
103、大敌当前(下)
“……叫你们说说看,还有比这更疯狂的战略吗?”讲述完我的“无知”后,池田恒兴殷切地寻求着支持。
“年轻人固然勇气可嘉,但行兵打仗还是要以谨慎为要!”丹羽长秀看着我一脸忧虑的说到。“以你的经验、战绩本来我是不该多嘴的,但正因为你有了今时今日的影响,一切就更要三思而后行啊!”
“丹羽殿下所言甚是,但我并不认为谨慎就一定是指坚守不出!”我不能说出已经知道织田信长想法的事,但可以表现一下和他的战略观点趋近。“僵化的防守只能是把选择的权力交给对手,动态的防御才是上策!以今日的情况来说,武田军的野战能力是比我们强上不少,但也不是说在所有的时间、地点都对他们有利……”
“啪!”这时羽柴秀吉猛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吓了我一大跳。“还是你诸星老弟,和我就是对心思!什么武田赤备,什么天下第一,我就不信了!这个‘第一’就一辈子姓定武田了?只要主公下令,就算只有你作伴我也上了!”他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拍着我肩膀,只是眼神不似以往的狂热,而是带着一股诡异。
“哦!好……”我躲开他手的同时明白了一件事:这只“猴子”也看出了织田信长的战略!既然从岐埠时就开始准备,那就说明织田信长的主意早就打定了,再怎么劝也是枉然。只是现在我想不通的几个问题是,这究竟是黑田的功劳还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他是真的充满了信心还是有其他别的打算?他真的事先没有和织田信长沟通过吗?要知道竹中半兵卫也是在我稍稍提示了一下后才想到这个方法的,只是当时我们还没有掌握织田信长带木桩的这个情报。不过至今半兵卫依然有些担心,担心武田胜赖是否会如此“配合”。
“你?你们!”丹羽长秀有些着急,我和羽柴秀吉两个人一起犯的“错误”后果绝对是严重的,再说现在织田信长还时不常的令人“惊讶”一回呢!“两位既然都是这个看法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恳请两位,在完整计划考虑成熟之前不要贸贸然就提出来!”他最后也只能这样说了。
“会议开始,诸位大人入内!”这时站立在大厅门口的值日官庄严宣布到。
随着人流进到里面,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居然已经在主位上并排坐好了,这种情况可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