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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铁树开花”却是例外。
但这对“例外”却只是替人掀帘子。
车里的人是谁?
王小石一向好奇,现在不但好奇,简直是十分感兴趣。
口二
※※※
帘子轻柔华美,帘子一掀,那三名掌辔的、八名侍卫、两名提帘的,脸上都现出了必恭必敬的神情。
车里一个人先行探出头来,然后才下了车子。
车中人身分无疑十分尊贵,但对苏梦枕丝毫不敢怠慢。
这人样于十分俊朗,浓眉里日,脸若冠王,衣着却十分随便,神态间自具一种贵气。
苏梦枕停步,笑容一向是他睑上的稀客,现在忽然笑态可掬,拱手道:
“小侯爷。”
小侯爷观察似的看看他的脸色:“看来,你们并没有动手。”
苏梦枕笑道:“我们只动口,除非必要,否则,能不动手,就决不动手。”
小侯爷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苏梦枕道:“我们当然也不希望小侯爷为难。”
小侯爷苦笑道:“公子和雷堂主名动天下,上达天听,加上数万人的性命,万一动手,只怕我也担待不起。”
苏梦枕笑道:“小侯爷这一番苦心,我们决不致辜负。”
小侯爷也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想不放心都不可以了。”随而又淡淡凳道:“谈判得怎样了?”
苏梦枕笑道:“很好。”
小侯爷目光起疑,接问道:“很好?”
苏梦枕道:“的确很好。”
小侯爷疑惑的看了半晌,忽哈哈一笑道:“谈话的内容,看来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机密了!”
苏梦枕微笑道:“待可以公开的时候,小侯爷必定第一个先知道。”
小侯爷轻抚微髯,目含笑意:“很好,很好……”目光落向白愁飞与王小石:“这两位是“金风细雨楼”的大将罢?”
苏梦枕道:“他们不是我的手下。”
小侯爷眉毛一扬,笑道:“哦?他们是你的朋友?”
苏梦枕笑道:“也不是。”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句的道:“他们是我的兄弟。”
这句话一出口,大吃一惊的是白愁飞与王小石,他们两个合起来,简直是大吃二惊口
※※※
不是手下,不是朋友。
是兄弟!
兄弟两个字,对多少江湖热血心未死的汉子,是多大的诱惑、多大的魔力,是多令人心血贲动约两个字!
兄弟!
“兄弟”,多少人愧负这两个字。多少人为这两个字如生如死。多少人纵有兄弟无数,却投有真正的兄弟。多少人虽无兄弟一人,但却是天下兄弟无数。多少人称兄道弟而做看违背兄弟道义的事。多少人无冗无弟却是四海之内皆兄弟。
兄,弟:
——是怎么一种祸福相守、甘苦与共,才算是兄弟?
——是手握手肩并肩热血激发了热血心灵撞击了心灵,才能算是俯仰无愧的兄弟?
※※※
小侯爷似乎微微一怔,即道:“可喜可贺:苏公子纵横天下,雄视武林,但却孤身一人,而今在你婚期将届,更闻说你多了这两位结义兄弟:我方某人,也只有钦羡的分儿。”言罢似不胜唏嘘。
苏梦枕道:“小侯爷言重了,开封府里的“神枪血剑小侯爷口,我们这等草野闲民,怎么高攀得起!”
小侯爷笑道:“我们就别说客气话了。看公子的神态,我回禀相爷,也算有了交代。”
苏梦枕道:“那就偏劳小侯爷了。”
小侯爷一笑,道:“苏公子,但愿不久之后,你的楼子里多几个分堂,开封府里,也能多几分安定。”
说罢他钻入车内,马车开动,仍是三人执辔,两人守在帘前,人人分布前后左右,车子幻幻消失在大街口……
除了小侯爷这部马车之外,从苏梦枕进入市肆开始,绝对没有一个闲杂人进得了来。
当然朱月明是例外。
他也不是“闲杂人”。
他跟小侯爷一样,是来探听“金风细雨”主持人与“六分半堂”巨头一会的结果。
他们采到的是什么讯息?
※※※
“你猜小侯爷会给相爷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苏梦枕向身边的莫北神道,“大家都想知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强存弱死、谁胜谁,谁能有六成把握,便足以夺得先机,可惜,这个答案,我看连雷损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看起来很多人对我们都很关心,但其实巴不得我们门个半死!”
莫北神的一对眼盖像被人打得浮肿,又似肉太多很不容易才抬得起眼皮~“公子一直在笑。”他的语言很钝八甚至似乎没有什么抑扬顿挫,“会谈之后八只要仍在笑八就像是胜利者,至于在会谈里的情形如何入谁也猜不看。”
“笑有时候比拳头更实用!”苏梦枕道:“我想刑部和吏部的人派朱大人上去,雷损也一定在笑。”
白愁飞忽然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三个问题?”
苏梦枕道:“你说。”
他们一面行去,一面交谈。莫北神一路上撤下布阵与伏桩。
白愁飞道:“第一,刚才那位,是不是开封府里“翻手为云覆手雨”,相爷手下第一红人,“神通侯”方应看?”
苏梦枕道:“能够在一次出巡,便有“八大刀王”护法,“铁树开花、指掌双绝”掀帘,契丹、蒙古十女员三位骑术好手掌辔的,天下间除了方小侯之外,恐怕再借十颗太阳去找也找不出第二位来。”
白愁飞点点头,又问:“你刚才明明可以对狄飞惊下手,先除去对方一名高手,却为何不下手?”
“你这句话问得不老实,”苏梦枕的目光冷冷的回扫,“你明明知道答案,何笔我口“那么说,”白愁飞长吸一口气道,“你是因为发觉屋顶上有个高手潜伏若,所以才不下手了“。”
“或许我根本不想杀狄飞惊,也说不定,”苏梦枕道,“你好像已问了三个问题。”
“问题都给你撇开了,”白愁飞道,“有的你根本没答。”
“问是你的事,”苏梦枕道,“至于肯不肯回答那是我的事。”
王小石忽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前面有几部马车正候在大路旁。
苏梦枕缓了脚步,侧首看看王小石。
王小石大声问:“你……你刚才对小侯爷说……我们是兄弟?”
苏梦枕笑道:“你是聋子?这也算是问题?”
王小石怔了一怔,道:“可是,我们相识不过半日……
苏梦枕道:“但我们已同种过生死。”
白愁飞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苏梦枕冷冷地道:“我管你们是谁:”白愁飞道:“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跟我们结义?”
苏梦枕翻起白眼道:“谁规定下来,结拜要先查对过家世、族谱、六亲、门户的?”
白愁飞一怔:“你……”
王小石道:“你为什么要与我们结拜?”
苏梦枕仰天大笑:“结拜就是结拜,还要有理由?难道要我们情投意合、相交莫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一大堆废话么?!”
白愁飞道,“你究竟有几个结拜兄弟?”
苏梦枕道:“两个。”
白愁飞道:“他们是谁?”
苏梦忱用手一指白愁飞:“你,”又用手一指王小石道,“还有他。”
王小石只觉心头一股热血往上冲。
白愁飞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说出了一句很冷寞的话:“我知道。”他盯看苏梦忱缓缓地道:“你要招揽我们进“金风细雨楼”。”
苏梦忱忽然笑了。
他笑起来的同时也咳了起来。
他一面咳一面笑。
“通常人们在以为自己“知道”的时候,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苏梦枕说,“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我要用这种方法招揽你们作为强助?你们以为自己一进楼子就能当大任?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我在给你们机会?世间的人才多的是,我为啥偏偏要“招搅”你们?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便冷冷的道:“你们要是不高兴,现在就可以走,就算今生今世不相见,你们仍是我的兄弟。”
他咳了一声接道:“就算你们不当我是兄弟,也无所谓,我不在乎。”
王小石一头就磕了下去:
“大哥。”
正文 二十、岂止于天下第一
白愁飞忽叹了一口气道:“你当老大?”
苏梦枕怪眼一翻:“像我这种人,不当老大谁当老大?”
白愁飞负手仰天,久久才徐徐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的道:“我有一句话要说。”
苏梦枕斜睨看他,道:“说。”
白愁飞忽然走上前去,伸出了双手,搭向苏的枕的肩膊。
师无愧握斩马刀的手突然露出了青筋。
莫北神浮肿无神的眼忽闪出刃锋一般的锐气这双手只要搭在苏梦枕的肩上,便至少有七八种方法可以制住他,十七、八个要穴足以致命。
何况这是白熬飞的手?
苏梦枕却纹风不动。
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愁飞的两只手,已搭在苏梦枕的双肩上。
没有苏梦枕的命令,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白愁飞望定苏梦枕,清清晰晰的叫:“大哥。”
苏梦忱笑了。
他望望王小石,又望了白愁飞,眼里都是笑意。
他一笑的时候,寒傲全消,就像山头的冰溶化为河川,灌溉大地。
他笑看问:“你们知道我现在的笑容,跟刚才有什么不同?”
王小石笑得好可爱,抢先道:“刚才是假的,假笑!”
白愁飞也笑了,他的笑像春风乍吹,皱了一池春水,“现在是真的,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