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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错道:“是!公子。”
白愁飞和王小石惨骇更甚。
原来眼前这个满脸病容、呛咳不已、瘦骨嶙峋、神色却森寒冷傲的人,竟然就是名动天下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没想到却在一个雨中废墟里,遇上了这武林中的传奇到了神奇的人物。
只听苏梦枕又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花无错道:“古董已经押来了。”
“很好,”苏梦枕道:“弄醒他。”
花无错双手疾戳,在那被擒者的背上点了几下,又迎脸掴他四、五记耳光,茶花在檐下水畦舀一把水,“霍”地泼在他的脸上。
那人悠悠转醒。
苏梦枕冷冷地瞧着他醒转。
那人一睁眼,看见面前站的是苏梦枕,震了一震,失声道:“苏……公子!”
苏梦枕侧首看进了他的眸子里:“古董,你果然有胆色,可惜没有义。”
古董猛地摇头,苦笑着说:“公子明鉴,公子一向对属下行止,了如指掌,公子身边的六大亲信里,要算我的胆量最不行!”
“你不行么?”苏梦枕神色里隐带一郁燥的寒傲,就像冰里的寒火一样,”你行的。就算是现在,你眼色里也没有真正的惧意。我倒一向看走了眼。”
古董一味地道:“公子明鉴,公子明鉴。”
王小石向白愁飞低声道:“那是他们‘金风细雨楼’内的纠葛,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白愁飞冷然道:“外面正在下雨。”
王小石踌躇了一下,白愁飞道:“开封府也不尽是他们的天下。”他停了一停又道:“我们脚下占的位子也决不算多。”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王小石。王小石压低声音道:“这苦水铺倒一向是‘六分半堂’的重地,苏公子在此处拿人,可以算是身入虎穴。”
白愁飞点头道:“连‘金风细雨楼’的楼主都亲自出动,决不会是小事。”
只听苏梦枕沉声道:“现在,沃夫子、师无愧、茶花、花无错和你,只差了一个杨无邪,五个人会齐来了,你来告诉我,我一向待你不薄,因何你脸也不翻就将六个分舵四百多人,全骨头不剩地卖给了‘六分半堂’?”
古董垂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茶花在一旁冷笑道:“你没想到会给我们逮住罢?你以为躲在于‘苦水铺”里,就可以缩着头享尽富贵荣华?你既能把楼里千多人变成孤儿寡妇,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揪出来!”
苏梦枕道:“要不是花无错,我们也不知道‘六分半堂’在‘苦水铺’的实力,近半月来已转移阵地,驻在‘破板门’那地带。这次我们几个一起共过患难、创帮立道的人,一同出来,为的只是问你一句:‘你为何要这样做?!’”末一句如同霹雳雷霆。
古董的身子震了一震,嘴里嗡了一嗡;那阴阳脸的汉子仍守着阶前,沃夫子则在老太婆身前,等于盯在王小石和白愁飞的背后,以防这两个不知来路的人猝起发难。茶花叱道:“说!”
他呼呼地又道:“你说!你怎么对得起公子,对得起咱们!”
古董蓦地抬起头来,反问:“你真的要我说?”
茶花怒笑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董毅然道:“好,我说。”
他一口把话说完:“你们就坏在要我说这一节上。”
他这句话一说完,场中便起了天动地的变化。
这变化之巨,连白愁飞和王小石在旁,也完全被震住。
古董倏地弹了起来。
看他本来的样子,身上至少还有四、五处穴道被封闭,但他这一弹而起,却是蓄势已久。
他手中亮出一柄青刃。
青刃闪电般没入茶花腹中。
这青刃是由下搠上的。
茶花脸上的表情,正是心肺被割裂的痛楚。
同一霎间,苏梦枕正想动手,花无错已经动“手”。
他一低首。
他背上至少有二十五暗器,同时射向苏梦枕,每一暗器的尖端,都闪着汪蓝,显然是涂上奇毒的,而且全是劲弩括所发射的,快、疾、准、毒,正是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苏梦枕的心神,被古董的倏然出手,分了一分;而他的意志,正集中在救援茶花上他的亲信花无错就在这一霎向他下了辣手。
苏梦枕大叫一声,他身上淡杏色的长袍,已在这电光石火间卸了下来,一卷一回一兜一包,卷回兜包四个动作同一霎间完成,漫天暗器全都隐没不见。
只有一枚,像一粒绿豆般大小,钉在苏梦枕的腿上。
沃夫子乍见情势不妙,身形一动,正待往苏梦枕那儿掠去!
那老婆婆却陡然把身上的破毡一扬,向沃夫子迎脸扫来!
腥风扑脸!
沃夫子马上警觉:这是祈连山豆子婆婆的“无命天衣”,粘上都难免全身溃烂而死,更何况是被当头罩着?
“无命天衣”带着劲风。
沃夫子就随着急风飘起。
一飘,飘到梁上,再飘,飘向废墟中央:他的目标仍然是先救援苏公子,自身安危还在其次!
他的身形轻而快。
但有三枚暗器比他更轻而快!
沃夫子警觉得也快。
只不过他想要躲闪时,三枚无声无息至无形的细针,已钻入了他的脊背。
一幢残墙砖飞土裂。
发针的人冒了出来,只见一个光头和尚,左手托钵,颈挂念珠,右手发针,全身却穿着其讲究的锦袍华衣!
这人原来一直就埋伏在墙里。
这人匿伏在墙里已不知有多少时候,但为的只是要发这三支比发还细比风还轻比电还急比雨还透明的针。
骤变迭生,一变再变。
沃夫子前掠的身子,突然搐了一搐,可是,他的势子,并不因而稍减。
他已掠到苏梦枕身前,一扬手,跟花无错对了一掌,花无错大叫一声,疾吐了一口血,急退。沃夫子回身又劈出一掌,古董双手接实,也喊了一声,退飞丈外,口角溢血。
这时,那老婆婆已然追到,沃夫子又反身一掌,老婆婆举拳一格,退了七、八步,仍把不住桩子,沃夫子仍想再劈,但闷哼一声,身形一顿,眼角、鼻孔都已溢出棕黑色的血丝来。
豆子婆婆、花无错、古董,才缓得一口,又向沃夫子逼来。
他们都知道,这是个生死关头,也是立绝世功名的时谁都不愿意放过。
而且谁都不能放过。
因为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旦发而不中,苏梦枕一定会找他们算帐!
苏梦枕猛掀开袍子下摆。
那绿豆般的小暗器蓦然就嵌在他左腿上。
他想也不想,手中就多了一柄刀。
多么美的刀。
像美丽女子的一声轻吟,动魄动心。
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里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水红。
刀略短,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挥动时还带着一像空籁一般的清吟,还掠起微微的香。
这是柄让人一见钟情的刀。
同时也令人一见难忘!
因为苏梦枕第一刀就砍向自己。
他剜去了那颗“绿豆”沾上的地方和旁边的一大块肉。
他切下自己的一块肉,犹如在树上摘下一粒果子伤处鲜血迸溅、血肉淋漓,一下子湿了裤袜,他却连眉都不皱。
他的咳嗽,也神奇般消失。
他左手使刀,剜去自己腿上一块肉,右手已扣住了沃夫子的背门。
那柄奇的刀,也突然红了起来。
他右手像弹琴似地挥、点、戳、拍、推、拿、揉、捏,每一下俱丝毫不失。
他左手刀却封杀了豆子婆婆、花无错、古董的抢攻!
而且一刀就剁下了古董的头!
豆子婆婆和花无错惧、急退。
花无错眼见古董的头飞了上来,还瞪着一对眼珠子,不禁撕心裂肺地狂喊:
“红袖刀!”
红袖刀!
苏梦枕右手仍在救护沃夫子,左手刀已先杀了一名劲敌,退了三名大敌!
这一刀砍下一名敌人的首级之后,刀色更加深烈。
这实在不知是柄神刀,还是魔刀?
拿刀的人,也不知是个刀神,还是刀魔!
沃夫子飞身营救苏公子的同时,那华衣托钵的光头和尚,也全身掠起,要拦街夫子。
但茶花截住了他。
茶花拔出了递入他心脏的匕首,跟那和尚斗在一起。
因为他只知道一件事:只求苏公子有会喘息!
只要让苏梦枕有会喘一口,他就算死,也可以无憾!
不只是茶花是这样想法,沃夫子也是这般想法,连师无愧,也是这想法。
废墟里,苏梦枕、沃夫子、茶花同时遭受花衣和尚、豆子婆婆、古董、花无错的狙击,然而在阶前把守的,还有个阴阳脸的师无愧!
可是,敌人既然要杀苏梦枕,又怎会让师无愧闲着!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苦水铺的寒窟旧墙,全部倒塌下来:至少有四百支劲弩一齐弯弓搭箭!
师无愧不能闪躲。
他一躲闪,这些箭就会射向苏公子!
师无愧只有硬挡。
两百多支箭齐发,他至少挡了一百八十支,他使的是一柄龙行大刀,大刀舞得虎虎作响,只见刀花不见人影,但他不能让任一箭射向墟内,所以还是中了两箭!
第一轮箭刚射完,轮到第二排箭手发箭。
师无愧狂嚎一声,一刀横扫,把一大片残垣扫倒!
密雨、阴天,加上垣塌墙崩,箭手一时也拿捏不准,师无愧拖刀回援,一刀逼退花衣和尚,茶花已软倒在他的里。
茶花的一张脸,已变成惨绿色。
另一边苏梦枕一手使刀,已杀了一人,退二敌;另一掌内力源源逼出,只听“波波”两声,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