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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懿心中满是懊悔,只恨自己太过大意。
失了主将的绵阳军见状顿时士气为之一沮,除了吴懿的亲信近卫仍在奋力厮杀,试图冲破荆州军的阻拦将吴懿救出之外,其他人都有些呆滞。他们并非吴懿的部曲,平日里也只听自家将校的话,对于吴懿的生死并不关心。只是吴懿到底是一军主将,被敌军俘去立即让绵阳军上下颇感沮丧。
他们的目标本是荆州军的霹雳车,可此时霹雳车仍旧在向城头抛射石弹,离的越近,便越发觉得这些霹雳车高大坚固,即便无人防守,他们也不知该如何破坏,更何况现在主将被俘,前面又有凶神恶煞般的荆州军严加防卫?
进攻霹雳车的绵阳军受挫,向荆州军大营奔袭而去的邓贤所部,也同样进展不顺。
前日之战邓贤领教了荆州军明光骑的厉害,为了防止明光骑故技重施,他在队伍前方和两侧安排的都是长枪兵。相比之下,长枪兵和长矛兵勉强能够利用武器上的优势,对敌军骑兵进行阻拦。若是换成刀盾手,恐怕只有被屠杀的份。
然而这样的安排也有其弊端,在冲向荆州军营寨的时候,因对方密集的箭矢而损失惨重。许多长枪兵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沿途倒下了数百人之多。这样的损失使得邓贤颇为无奈,对于能否攻克敌军营寨的信心也愈发不足。
冲至营寨近千,邓贤的眼神不禁微微一缩,虽然这几天斥候一直在报告,荆州军对原有的营寨进行了加固和扩建,他在城头也隐隐发现这种迹象,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加固到怎样的程度。
原本稀疏的栅栏已经被排列紧密的木桩所代替,足有两人高的寨墙上,荆州军弓箭手有条不紊地向己方射来夺命的箭矢。而寨墙下的壕沟的宽度令人难以轻松逾越,哪怕为此做了准备,邓贤还是立即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困难远远超乎之前的预计。
可是在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之后,他又怎能轻言放弃?促使他下定决心也要拼死一战的,还有个原因,那就是防守营寨的荆州军士卒,看起来并不太多。
冲在前面的枪兵伤亡惨重,几乎每前进一步都有人倒下。队伍后列的益州弓箭手们,在跑动中很难为己方将士提供掩护,甚至本身也遭到了荆州军的箭矢攻击。
“将军!壕沟太宽了!兄弟们冲不过去啊!”一名身上挂着数支箭的牙门将跌跌撞撞的找到邓贤,神情悲愤的喊道。若非他的盔甲较为结实,中箭处也非要害,只怕此时已和前面的兄弟们一样了。
邓贤咬牙喝道:“此时断无后退之理,就是拿人命填,也要冲过去!”
牙门将惨笑着看了眼邓贤,挣脱扶着他胳膊的近卫,勉力爬上战马,兜转马头向荆州大营冲去。残破的盔甲中,渗出鲜红的血迹。
此时刘琮率领明光骑立于大营辕门后的空地中,胯下战马不安的喷着响鼻,有的摇头晃脑,有的不安分的原地踏步。这些战马多来自于西凉和关中,大多数都是久经战阵的战马,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不安,并非对战争的恐惧,而是本能的躁动。
营寨外面杀声震天,双方的箭矢如同狂风中的暴雨,不时有流矢飞入营中,或是“叮”地一声撞在防护严密的铠甲上弹落于地,或是射入松软的地面。
辕门大开。
望着越来越近的益州军,刘琮有些淡漠的眼眸中,渐渐升腾起战意。他已经很久未曾真正的率领将士们在战场上厮杀了,那种久违的感觉,逐渐在血液中苏醒。长枪在手,杀气顿生!
如果可能的话,刘琮也不想将自己至于这样的境地之中,身为全军统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荆州军的将士们。然而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安坐于帅帐里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他必须挺身而出,身先士卒!
留守营寨的人马并不多,主要是一千余弓弩手和两千飞熊军。飞熊军善攻城,却并不擅长防守,将其留在营中,也是为了保存其实力,以用于攻城之时。除了这两部之外,还有数百病弱伤兵,以及医护营的医官和炮车的匠师。
若是营寨被攻破,对于荆州军而言将是灾难性的打击,所以刘琮绝不容营寨有失。
长枪斜指向扑来的敌军,刘琮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冲出辕门!无须多言,身后的两百六十名明光骑将士,嘶声喊道:“杀!”
铁骑如龙,携着浓浓杀气,裹着卷起的烟尘,几乎转瞬之间便冲入了敌阵之中……
第351章 斩将夺旗敌军溃
沉甸甸的大枪枪头鲜血淋漓,随着刘琮的挥舞,血珠四洒!战马奋起四蹄向前猛冲,躲避不及的益州士卒要么被撞飞,要么被踏于铁蹄之下。飞矢射中刘琮的头盔,却只激起微弱的火星,颓然向一旁坠落。身侧忠心耿耿的近卫俱都手握双刀,在奔驰的战马上左劈右砍,挡者无不披靡!
刘琮率领这两百多铁骑冲出辕门,立即给益州军造成了极大的威压。如果说方才冒着荆州军箭雨突袭还有一丝侥幸的话,现在面对着狂风骤雨进击的骑兵,所有冲在前面的益州将士,都已无可避免的要面对。
“杀啊!”一员益州偏将见己方将士面露惊恐之色,甚至有人仓皇的停下脚步,便鼓起勇气大吼一声,跃马冲向对面的荆州骑兵。他身后的数十骑也随之而进,在乱军中显得颇为抢眼。见到他们如此英勇,慌乱中的益州兵总算恢复了几分士气,有的人稍一犹豫,便紧跟着这些骑兵继续前冲。
刘琮的盔甲上已经挂了好几支箭矢,不过并未穿透,所以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他的目光很快便锁定在那名率领部下冲锋的益州偏将身上。此时两人相距不过数丈,就这么电光火石间的一瞥,下一刻刘琮已催着战马,杀到这偏将身前。
对方使用的兵器是一柄大刀,厚重刀身挥动起来时,带着低沉的风声,那偏将的招式毫不花哨,双手持着刀柄向刘琮兜头斜劈!因战马对冲速度极快,他这一刀须臾间便已到了刘琮眼前,那刀锋破空激起的气浪似乎逼得刘琮双眼微眯!
然而下一刻这员偏将却惨叫一声,手中长刀虽贴着刘琮的面颊掠过,整个人却猛然从战马上翻身坠落,胸口铁甲早已撕裂,鲜血汩汩而出。就在他落马的那一瞬间,刘琮已自马背上挺身而起,长枪枪头又添了几道猩红的鲜血,看上去格外狰狞。
只一个照面,益州偏将便殒命沙场,跟随他而来的那数十骑兵,也未能逃过荆州军铁骑的杀戮。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即便拥有必死的决心,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除了张任、邓贤等军职较高的将领骑乘的是良种战马之外,普通的益州将士所乘战马多是本地所产,比起明光骑所用的关中、西凉战马显得格外矮小,况且两军的实力差距,几乎体现在方方面面,又岂只是战马一项?
论战斗意志,荆州军上下经过各部宣政郎长年累月的“洗脑”,以及各种看得见的实惠和军功,早已变的坚不可摧。尤其是明光骑,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放到任何一支军队中,担任个百人将都是最低的。他们对于刘琮的忠诚,在整个荆州军中无人可及。而益州军呢?他们多数是各级将领的部曲私兵,来源复杂心思不一,打顺风仗的时候兴许还行,可眼下嘛……
论斗具铠甲,益州军不少将士甚至只有半身破旧的皮甲,很多人连头盔都没有,这也是他们在面对荆州军箭矢时伤亡巨大的主要原因。而且很多将士的兵器都颇为陈旧,全军的装备非常杂乱。与他们相比,荆州军将士可谓武装到牙齿,统一的铠甲、锋锐的武器,无不让与之对战的益州将士心惊胆战。
至于个人武勇和战阵经验,这些久驻成都的益州兵又怎能和数年都在厮杀训练的荆州精锐相比?
在冷兵器时代,人数众多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有优势,有时候反而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些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了。
敢于冲杀的那员偏将身死当场,数十近卫也多被荆州铁骑杀戮殆尽,刚刚有所恢复的士气,顿时陡然降落。
一名高举着旗帜的益州士卒,原本低着头向前冲锋,猛然发现身边再无同伴,遽然停下脚步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最前方,没等他反应过来,刘琮已骑着战马从他身边掠过,手臂一伸将旗帜从他手中夺走。
万军之中,就见刘琮扬手一抛,那旗帜竟被他当成投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速下坠,斜斜地插在了地上。
邓贤有些傻眼了。他率领的这一万余益州兵,并非都是他的麾下,还有其他各部将领的士卒。虽然此战交给他指挥,但各部之间几乎谈不上什么配合。方才那员偏将逞一时之勇向前厮杀,其他各部却并没有同时呼应,否则又怎会让敌军骑兵轻松突破?
进攻营寨的益州兵尚未展开,便被刘琮率骑兵突入,杀得益州兵人仰马翻士气大落。邓贤虽不知刘琮也在其中,但若是放任敌骑如此肆虐,别说围攻营寨了,只怕用不了多久,他这一万余人就要发生崩溃。
在邓贤的指挥下,步卒们分散展开向营寨扑去,而骑兵则分为数队,从各个方向杀向明光骑。
营寨望楼上,法正见状不由握紧双拳,紧张的注视着营外混战中的两军。相比之下,贾诩便显得非常淡定,捋着稀疏胡须,不时微微颔首。
守卫大营的弓箭手们不断向益州军射出箭矢,有人被对方射中,闷哼一声栽落寨墙,然而若是未中要害,受伤的弓箭手仍然在寨墙上坚持战斗。营内的匠师们也在紧张的搭建小型霹雳车,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工作并不困难。很快,两座看起来很是丑陋的霹雳车便完成了。所用的材料都是之前剩余木料,当数十枚碎石装入网兜,随着“哐当”一声抛射出去时,使得攻到寨墙前方的益州将士大为惊恐。
实际伤亡很小,除非被大石块直接击中,否则那些碎石最多使人受伤,比起箭矢而言杀伤力实在微乎其微,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却让益州军士卒们几乎崩溃。他们胆怯了,迟疑了,在这种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