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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寻思,方信便越是无所依从,他一会咬牙切齿地恨着萧氏,一会又恨着阿绣,暗中唾骂这个娼所里出来的女子无羞无耻,那么去逼迫萧氏,要是她知道忍耐,说不定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这样恨了一阵,在房子里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后,方信又悔了起来。他就想着,那阿绣有什么好?不过娼所出来的女子,就算比阿燕年轻漂亮,可年轻美貌的女子还少了?他随便甩点金出去,都可以卖上十几个回来供自己玩弄。他要是干脆守着阿燕,不去想着休妻另娶,不去寻思那捷径,说不定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看那卢文,便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把萧燕引出去后,再对自己动手,可见她对萧燕原是有香火之情的。
恨到最后,他在属下的提醒中明白过来,如今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唯一能挽回败局的,就是在擒拿卢文的事上立下大功。只要讨好了太子殿下,他还怕什么陈府?再说,现在的情况不是他要与卢文做对,而是卢文不会放过他了,他只能博这一把了。
想着想着,方信又急躁起来,他伸出头连连催道:“快点,快一点。”
“是,是。”
在驭夫的朗应声中,马车加了速,直直地朝着洛阳岸边驶去。
数十里的洛河两岸,这时都站满了人群。而那些聪明点的,则占据各个高楼,等着夜幕将临时,哪里灯火大作,鼓声大响,定然就是在哪里举行宴会了。
只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宴会,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就在众人喧嚣着,急不可耐地等候着时,渐渐的,太阳开始西沉。
而在天边残阳似火,晚霞缕缕时,洛河上,缓缓驶来了一只巨大无比的二层巨船。
这船,奇高奇大,在众人的认知中,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船只。
看着那巨船缓缓驶来,洛河边上,一处高楼中,一个中年人脸色微变地低喝道:“不是说洛河的河道都有人盯着吗?怎么这么大的船过来了,却无一人知晓?”
他这喝声一出,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人齐刷刷低下头。一人白着脸低声说道:“我们确实是派人盯着了,从这里直到黄河,都派有人。”另一人接口说道:“这巨船突然出现,却无人示警,要么,是那些人都被人杀了,另外一点就是,那些盯着的人中,只怕大半是叛徒。他们明明看到了,却装不知。”刚说到这里,一人跑了进来,急声道:“有信鸽来了。”
“念。”
“是。”那人朗应一声,诵道:“河岸众卒,尽数失踪。”这话一出,众人马上明白了,原来守在河岸的人,真是都给杀光了。真看不出,对方有这么大的能耐。
沉寂中,一人突然说道:“那船开过来了。”
第四十三章 一个接一个
那船确实开过来了。*文學馆*
就在它缓缓驶近岸边的那一瞬间,整个船上灯火大作。这是真正的灯火大作,船板上插着数百只火把,它们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船舱中,上面飘着那种可以浮到天上的灯笼,它们密密麻麻地顶在天花板上。舱中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只烛光或拼成一朵朵花纹,或组成一个个古老的,春秋远古时某个小国的神秘文字。
灯火不是突然起来的,而是一个个美丽动人,身着纱衣的美貌少女,舞着翩跹的步履,一点一点点燃的。
在最后一个火把点燃的那一刻,天空也黑了起来,然后众人突然发现,整个洛阳城的光亮,加起来也没有这船上盛大。它便如河中突然着了火一样,映得整个洛阳都泛着红。
船上的火把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时,数十个美貌的少女们,如穿花般在灯火通明的船板上行走着,转眼间,她们齐刷刷出现在二层甲板上,然后,她们呈环形而立,朝着舱门入口处躬身娇唤,“妾等恭迎世子大驾——”
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虽然衣着一模一样,可姿色却各有千秋,这么齐刷刷地站在那里,娇娇软软一开口,一时之间,便是站在隐密处的几个皇子皇孙,也有点心摇神驰。
在她们的娇唤声中,一个头戴金冠,身披金玄相间的外袍的华美少年,缓步走了出来。
这少年的姿容是如此之盛,在他走出那一刻,他身边所有的美人都失去了光彩,而原本便灯火通明的巨船上,瞬时华光大作,因他的出现外星皇族。那船宛如九天神舟。
这般站出来的,自然就是刘元了。
少年刘元站在高高的二层甲板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挤满了洛河两岸的人群,俊美高贵的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矜贵。
他目光扫视过众人后,缓缓开了口,“把船靠上码头,迎请各位贵客入内。”
“是。”
众美人娇声应了,翩跹而下。就在她们退下时。巨船上,一阵美妙至极的乐音飘然而来。在那乐音中,独自站在二层甲板上,高高在下俊美得宛如天神的刘元,仿佛真是神仙中人。仿佛从来遥不可及。
站在岸边,仰望着刘元这模样,看着河风吹得他的玄金袍服猎猎作响,看到他在火把光中映衬得宛如火中神人,一个皇孙忍不住哼道:“都说那卢文喜好张扬,现在看她这儿子的架式,此言却是不虚。”
他的声音一落。站在一侧的一个世家子叹道:“我却不知为何,看到他这般模样,只想到自在两字。”
确实是如此,刘元这般站在巨船之上。远处是黑漆漆的山水,他飘然而来,宛如天外之人。那感觉还真是这洛阳之地,他是想来则来。想去则去,从来便自在。从来便飘逸悠扬……
对于今晚之宴,洛阳人奔走相告,谈论了很久的。在一个个角落处,几乎所有与卢文和刘疆识得的,打过交道的人,都过来了,都在朝站在甲板上,高高屹立,俊美无畴的刘元看去。
如一侧角落,依然做贵妇打扮的单明月,便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单明月不再是贵妇成群直如众星伴月,而是独自一人。守在她身边的,只有少数几个婢仆和她的几个儿女。
抬头看着那船那火那人,单明月突然低低地说道:“他是卢萦的长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不甘和愤怒。
平素的她,便是心有怨怼,也从不会宣于言表的,而现在,她却轻易流露出来了。
站在单明月身边的几个儿女,都担心地看着自个的母亲,他们明白,这阵子,他们的母亲变了,变得宛如另一个人,这变化是从他们那个从来最是爱着母亲的父亲娶了别人,成了郡马开始的。
以前,他们也觉得,自己的母亲对父亲着实不好,她就像个没心的人一样,心心念念都是利益计较,便是对他们,也不过尔尔,使得母子之间,从来情谊不深。
可饶是如此,他们也没有想过,那个高大的坚强得不可一世的母亲,竟会被那么轻易地打倒。
那是五天前。五天前,父亲的新夫人,那个温婉开朗的少妇突然中了毒,几至不起。就在那女人倒地那一刻,他们的父亲疯了,他冲进单明月的房间,提着她的领子怒喝道:“你还是人么?单明月,是不是你不要的东西,最好永远没有人接手?是不是你以为你的恶毒,永远都应该被人容忍?单明月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早就受够了你。我现在看到你,真真恶心。”
发泄过后,他们的父亲冲回了郡马府。在他彻夜不眠的照顾中,新夫人终于有所好转。而在几方的调查下,他们赫然发现,下毒之人,并不是他们的母亲,而是被父亲冷落多年的一个小妾。
明明事实都调查出来了,可父亲依然不悔改,在儿女们要求他向母亲赔礼时,他只说了一句,“我是真的受够了,你们母亲如果愿意,我想和离。”
便是这句话,让一直坚强得无人可以击倒的母亲彻底崩溃了,她在砸烂院子里所有的东西后,把自己锁在房中几天,二天后再出来时,已形销骨立,与人说话时,也不再有以前的温婉,而是尖酸刻薄燃烧的莫斯科全文阅读。她似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动力,在赶走几个贵妇好友,言辞极尽刻薄的骂走几个同僚的夫人后,她便晕倒了。而在母亲晕倒之时,他们的父亲虽然来了,也尽心尽意的照顾了。可众儿女就是觉得,父亲的眼神是冷的,他,对母亲再也没有感情了。看到母亲痛苦,他也只有怜悯,却无情意。
也是在看到丈夫的眼神后,单明月仿佛完全明白过来,接下来的几天,她宛如行尸走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母亲的剧变,让他们这些儿女虽不至于伤心心痛到无以复加,却还是不舒服的。所以他们尽量腾出时间,在这个时候陪她前来看这场热闹。
在另一侧角落,陈氏也静静地坐在马车中,静静地看着那灯火通明处。
与单明月的厌恶愤怒相比,陈氏的眼神是友善的,看着那个俊美华贵的少年,她眼神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一天,与她私奔,与她恩爱两不疑的丈夫孙朝,纳她的闺蜜好友冯氏为妾时,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带了几分同情的怜悯,只有那卢文,眼神中有着温和和友善。
那只是以前的印记,真正让她对卢文感激的,却是最近。前不久,她的丈夫孙朝在带着毁了容后性情大变的冯氏出游时,因再也无法忍受,而把冯氏推入河中。淹死了冯氏后,孙朝一门心思想把罪名挂在她的头上。
当时她只是没有同意。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回来那一晚,丈夫孙朝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串通了所有下人和长者,让所有人一致指证她,说是她杀的冯氏。当时,冯氏的兄弟们气冲冲地朝她围来,她的母族因受此事的连累,在那里哭叫嘶喊,而她的亲人和儿女,眼看就要被越来越来强势的冯氏几兄弟给弄入牢房,生不如死时,卢文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就是那封信,它被冯氏的几个兄弟看过后,当场正在被人猛扇耳光的她,当时正被押着就在进入牢房的她的亲人,都被放了出来,然后,取代她受罪的人,变成了孙朝。
那时,冯氏的兄弟说了一句话,“卢文说是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