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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日的情形再仔仔细细说一遍。”孙氏无视了跪在跟前的香雪,只是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接过坐在一旁的李行璋递过来的茶碗。
香雪心中惊慌,不知所措之下,竟然悄悄的看了代珍一眼!
孙氏眯起了眼睛,这事儿果然是跟代珍有关么?
“说!”孙氏将茶碗重重的放到茶几上,吓得香雪一个哆嗦。这位老太太虽然有着仁慈的名声,可是她这样贴身服侍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她最恨的便是有人欺上瞒下,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再一想到之前竹青的劝说之言,香雪彻底崩溃,哭道:“老太太,奴婢真的不是有意不说的!奴婢只是、只是太害怕了,才一时忘记了说清楚,绝对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啊!”
孙氏对身边人的规矩极严,通常来说,若是发生背主之事,这样的下人都是要远远的发卖出去,情节更严重点的,直接打死都有可能。香雪已经做到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便是相当于集团总裁的第一秘了,这样体面的身份,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最不济也可以嫁个管事当管事娘子,继续活在伯府这座保护伞下。
可她犯了事,一旦被发卖,那样的苦她吃不了,也不愿意去吃。只盼着老太太能一时心软,留自己在府里。
代璇静静坐着,看着香雪痛哭流涕的求饶,蓦然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不忍,莫非来到这个阶级社会,就失去了恻隐之心?
她自问不是个心肠冷硬之人,可是……这天下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对于这个曾经间接害死了原主的女子,她再难以有所同情。或许她的下场比起她所犯的过错来说凄惨了一些,可这就是现实,身份的不同导致人也有贵贱之分。
代璇如今是没有大碍,可若是她出了事,比如说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香雪怕是要拿命来偿。
这事儿说起来,香雪其实很亏,她不是第一主谋,也没得到什么好处,然而一旦事发,她却要顶下最大的罪。
代璇垂下眼睛,那真正使坏的人,即便揪了出来,最多也就是一顿训斥吧?了不起禁足,罚跪祠堂,最多吃些苦头罢了。
究竟会是哪个呢?
她已经把代瑛和代珍都扯了进来,背后会不会有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影子在?按说方氏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日是要替代瑛说亲,没理由自己拆台。不过也不一定,万一那家人是老太太看好的而大太太看不上呢?
也有可能是二太太不愿意大房女儿再嫁一门好亲,要知道大姑娘代瑛便是嫁了好人家,给大房助力不少。虽然二太太自己没有生女儿,二房的姑娘都是庶出,再怎么也不可能跟代瑛这长房嫡出的姑娘相比。但这么一来却是同是收拾了代瑛和自己,嫡出的姑娘都出了事儿,二房自然就脱颖而出了不是?
这么一想,根本就无法判定了。
代璇无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却听得田氏在耳旁道:“璇姐儿,你是否又不舒服了?”
“二伯母不必担心,我没事。”代璇幽幽一笑,苍白脸色衬得她很是虚弱。
感应到稍远处李行瑾那紧盯的目光,代璇又安抚似的朝他笑了笑,翘了翘小手指。
孙氏不吭声,整个房间里除了老伯爷李长青身边和代璇这里,都是一派严肃。
香雪哭了半晌见孙氏始终不曾送客,一时间恐惧沾满了心,竟然转头拽住了代珍的裙角,求道:“五姑娘!五姑娘你最是心善,你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代珍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连忙扯着裙子后退几步,怒道:“不过是个奴婢,竟然敢冒犯本姑娘!祖母还是快些把她发卖了吧,这等奴婢留着也是无用!”
话才出,代珍便惊觉自己失言,连忙用帕子挡住了嘴,可是已经晚了,一屋子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好像才认识她一般。
孙氏冷眼看过来,代珍觉得那眼神就好似一把刀子般,往身上剜了一下,便冷不丁的打了个颤。
“这是说的什么话!”田氏出言训斥,她是代珍的嫡母,是最名正言顺的长辈,论理,代珍言行失当也是有她的责任的,只是代珍的生母郑姨娘在孙氏跟前很有些脸面,代珍也不同于其他养在田氏跟前的二房庶女,是跟着生母长大的。
代璇想到这一节,便顿时明白了田氏为何出言晚了一步了,她心里,恐怕是巴不得代珍在老太太心里没了位置吧?
郑姨娘虽然年纪已不小,可是在二老爷李仲勇那里很得宠,田氏能不防着?即便她的儿子都已经长大,可是看她的模样,怕是心里对这些庶出的子女腻歪的很。
这样一来,她对代璇的关心倒可以说的通了,毕竟她和大房不睦,代瑛又是方氏亲生的,即使对她好也亲不过血缘,而三房这边,三老爷李叔勤和三太太云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眼下他们又都不在京中,倒也容易承她的情,说不定还是云氏托了她照顾女儿呢。
代珍讪讪低头,却不曾想那边香雪却站了起来,发出了不知是哭是笑的一声,一脸恨意的指着代珍道:“五姑娘,人在做天在看,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011章 一错再错
更新时间2012…9…11 22:57:36 字数:3093
“放肆!”孙氏脸色难看,一掌拍在茶几上吼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闻声进来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代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便记起这是孙氏跟前比较得信任的两个妈妈,两个人分别架着香雪的一边胳膊将人拖了出去。
香雪大约是一口气儿泄了,便也没再挣扎,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倒十分惹人怜。
看着那帘子落下,代珍还有些愤愤不平,转过脸来对着孙氏撒娇解释道:“祖母……那香雪定是因着我前次说了她几回就怀恨在心,今日才污蔑于我,我真的没有陷害二姐姐和四姐姐啊!”
污蔑?有谁说你做什么了吗?代珍这么一说,反而让她更像在狡辩。
代璇垂下眼睛,仿若不曾看见不曾听见一般,只是慢慢转动着腕上的玉镯子。
不过她今儿穿的是玉色的上衣,两手往袖中一抄,倒是看不太真切,只是一旁的田氏若无其事的瞟了她一眼。
代璇不用说什么,该她表演的戏份已经完事,她现在只要端坐一旁,看其他人的戏就好。
果不其然,代珍话音才落,那头大太太方氏就已经按捺不住,看着代珍的眼神里头是十分明显的恨意:“五丫头,这话骗三岁小孩呢?香雪虽说这次犯了大错,可她平素是什么人老太太能不知道?她是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要是就这么大的心眼儿,那真是枉费了老太太的一番栽培!”
方氏这边话中带刺,可还没忘了恭维一下孙氏,毕竟香雪是孙氏身边的大丫头,要是过多的怪责她反而让孙氏面上不好看,另外则将重点放在了五姑娘言语不实上头。
若是这样的印象在孙氏眼中坐实,那代珍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很好过了,至少孙氏不会再偏疼于她。
要知道,往日因着郑姨娘的缘故,代珍又是个会讨好人的,孙氏对代珍很是不错,都快和嫡出的孙女儿一样待遇了。
若非如此,代珍也不会在孙氏跟前这么随随便便的出言斥责香雪,这都是平日里的放松给惯出来的。
“五丫头要真的那么无辜,为何香雪要向你求助?为何末了要说那么一句话?这总不能是平白无故的吧?你说她几句她能那么咒你?今儿当着老太爷的面儿,五丫头你还真得解释个清楚才行,不然,二丫头不是白白吃了亏!”
方氏心里记恨代瑛落水的事儿,先前以为是代璇故意推代瑛下水,因而那一日,代璇刚被捞上来时,便已经被她出言讽刺了一回,若不是当着孙氏的面儿,几乎就要上手打人。
如今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那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以方氏对代瑛的宝贝,就会自我催眠,纵然原本只有几分猜疑,可心里却更加认定是代珍搞的鬼,一时间恨死了代珍,恨不能把她也扔下水去感受感受。
“你闭嘴!”孙氏呵斥了方氏一句,见她还要说话,便直接道:“这事儿是你说的么,你想怎样就怎样?那要不这个家干脆你来当?!”
这话就重了几分,方氏脸色变了变,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媳妇这不就是心疼二丫头,一时着急才多说了两句,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
当然,就算有其他想法,方氏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按理说方氏这话也还算没错,可是孙氏一听,心里却有了几分计较:你口里句句离不了二丫头,是在提醒我大房吃了亏,生怕我亏待大房?那边四丫头不比代瑛受的罪要大?可是那丫头到现在可是没给自己喊一声冤!
想到这里,孙氏又看了一眼代璇,见她穿的素净,脸色还有些苍白,低着头坐在那儿的模样有些拘谨,看着很是可怜,这么一下,心里又偏了两分。
孙氏生了三个儿子,老话都说十指有长有短,她心底虽然少不了有几分偏疼,但归根到底,三个儿子都是她所出,即使偏心也不会把亲儿子当成捡来的,大面上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在李长青眼里,她也树立了这么一个形象。
可是如今,怕是七分好印象已经毁去了三分!
谁叫她先前对代璇那样不留情呢?原本她是生气代璇同福王侧妃弄拧了关系,趁机撒撒气压一下代璇的性子,可是却没想到差点出大事。
话说回来,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又没有切实的证据,不管事情是不是代珍做的,她都不可能不罚代珍,然而也不能重罚代珍。可两相比较,就显得她之前对代璇太过刻薄。
别看老太爷坐在那儿跟一尊佛似的闭目养神,可他既然在场,孙氏就不可能不考虑他的想法,因而就更加不敢徇私,心里也越发恨惹出事儿来的代珍。
若是代珍能够摆平,将这事儿彻底压下去也就罢了,可如今,全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