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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姐?”叶熙看不出表情的神色叫新来的秘书惊慌失措。她尚未摸清楚上司脾性,以为自己已经一刀撞在枪口上。
叶熙回神,只让她先送客户到安排的住处下榻。叶熙朝傅学应走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反正她心里面想了,所以她抬起脚就往那边去,高跟鞋在地上踏出清脆的声响,叫那些人注意到她。
傅学应收起眼睛里明显的惊愕,和她打招呼。
“傅先生。”叶熙称呼他,脸上挂着简洁的笑容。
傅学应向来精明的脸上一愣,连他身边的助理都奇怪起哄问他“老板,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呀?”
傅学应淡淡的扫了助理一眼,回神看向叶熙,“叶小姐。”
傅学应有些想笑,他们认识十几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相称。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尚不足以懂得这样称呼人,现在他们离婚,怕是以后她都要用这样疏远的叫法唤他。
傅学应的神色有些黯淡,这时他身边的人都看出些门道,以为这位小姐和老板有着某种程度的暧昧,反正人人都已酒足饭饱,各个识相告退
“老板,我们还去k歌,您就先走吧,不用管我们。”
说完他们散了去,只留下叶熙和傅学应。
叶熙站着,不时拨衣服腰侧的口袋,状似随意的问到“你也来这里吃饭。”
“嗯,这几个月工厂业绩突出,我这个老板背后老被他们骂说是小气,只好请他们都来这里。”
“噢。”
“……你有什么事吗?”傅学应迟疑开口,叶熙上来和他打招呼,必然是有什么事情,他有些担心,所以才问出口。熟知,他这一问,却叫叶熙心下黯淡了几分。
叶熙以为他这是他无意在和她谈下去,她脑中思绪转了几圈,仿佛不说出个有什么事,今日这样主动和他说话的她便要大失言面。终于,叶熙响起母亲前几天的疑惑,神色自若的开口
“是这样的,妈几次打电话来都只是我一个人接,我怕她起疑,你知道的,他们年纪都大了,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们离婚的事。”
她说完还不待傅学应答又像是被人追着赶着似的急急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方便的话周末来我的住处我们一起打一通电话就够了。你不方便也没有关系,他们早晚都该知道的,我也骗不了多久。”
叶熙说完一抬头,就迎上他灼灼的眸子。叶熙一愣,傅学应已经淡笑着答应她
“好,我会去。”
叶熙心里松了一口气,忙要把地址告诉他。谁知他却说“不用,我知道。”
叶熙想了想,也只有她是缩头乌龟,离了婚就不敢知道对方的事情,傅学应这样落落大方的态度叫她不知是失望还是怅然,总之心里面有些不是味儿。
他们两在大厅里站的久了,傅学应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开了车来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叶熙脸上一热,急急摇头。晚上她一个人开着车回去,还不时暗恼自己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偏偏要走上去找他说话,这下好了,也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的。
叶熙一面暗恼着,转而又想到他们离婚是傅学应背叛造成的,当下失了力气。心里面空空的,他那样对不起我,我只是找他帮这么一个小忙,他不至于乱想吧。
这个时候的叶熙是高傲的,一点容不得傅学应看轻她。
星期六的傍晚,傅学应准时到达,听到敲门声,叶熙箭一样绷的笔直的身子险些没从沙发上弹起来。
她走过去开门,故意一脸淡然的样子。
“你来了。”
傅学应嗯一声,弯腰正要脱鞋。叶熙忙忙阻止他“别脱,我这地板好几天没有拖过了,我都是踩着鞋进来的。”
傅学应嘴角弯起一个笑,看着叶熙的目光让叶熙开始面红耳赤。
叶熙侧身让他进来,这时才注意到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纸盒。那纸盒她认得,是她喜欢的苹果园的蛋卷。
叶熙皱了皱眉,不知道别人家离了婚再见面,是不是也要带见面礼的。
叶熙为防两人会沉默尴尬,连忙指了指沙发附近的电话
“电话在哪,号码我抄在旁边的墙上了。”
傅学应打量电话附近那面墙,确实弯弯斜斜记着一串数字,他嘴角又弯起笑,这确实是他熟悉的叶熙的作风,随手在墙上记电话号码。不爱换拖鞋,踩着外面穿的鞋子就在屋子里乱蹿。傅学应有些寂寥的想着这些,拿起听筒就拨了那一窜他找记在了心底的号码。
他有些戏谑的想,那些数字他怕是比她还要熟悉。
傅学应自如的和叶熙母亲聊着天,说什么天气渐渐冷了,要注意保暖,说听说一个牌子的护肤品不错,改天给母亲寄去,说要她妈注意好休息,叶熙会担心。
叶熙在一旁听着,颇不是滋味。
这个伪君子!她在心里这样骂他,耳边不时传来的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却是欢快温暖的。
岳母说完了轮到岳父和女婿谈天,两个人开始讨论政治财金。叶熙这才突然发现,什么时候她爸妈和傅学应竟然这样亲近了?叶熙有一种被蒙在谷里受骗上当的错觉。
最后母亲把叶熙叫去唠叨了几句挂了电话,叶熙看着傅学应的表情活像是傅学应欠了她几十万。
傅学应看着她那一张隐隐透着青绿的脸,用温和的声音诱惑她
“以后如果还需要这种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傅学应落落大方的态度叫叶熙也逼起自己不得不落落大方的对待他说的话,他看她的表情。
可是她不知道,那样离婚分手的两个人,是不可能用这样落落大方的态度互相说话聊天的。可怜她轻松的掉到傅学应的圈套里还不自知,笨到无法挽回。
傅学应略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叶熙站在窗口看着他银灰的汽车消失在视线里。北京的天蓝里铺着一层蒙蒙的灰,连带她的眼前也一片薄雾一样的愁云惨淡。
叶熙想,她很难不在意他的表情,他对她说的话。她十几岁出头的年纪便爱上他,一爱就是十几年,她掉进一个名叫傅学应的深坑里,自认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爬上来。叶熙自暴自弃的想,反正逃避了一年,也没有办法忘记他,不如得过且过,偶尔还能让他帮帮忙,帮她蒙混过关。
叶熙瞪视着茶几上的蛋卷,犹豫半晌还是粗鲁的拆开了包装袋。她享用着,她家外面小区的广播唱着莫文蔚的歌,和她的心思交相辉映。窗外忽明乎暗的光线透进来,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歌声
……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 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 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而现在 就算时针都停摆 就算生命像尘埃
分不开 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外面晚霞蔽日,傅学应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他指缝间的烟头忽明忽灭。桌上放着一份调查报告,证实了他近一两年来的猜想。
他的眉深拢着,秘书进来就看到老板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傅学应是什么人她不了解,只觉得这个男人一言一行是完全可以和他的内心脱节的。
他对人温和的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错觉春暖花开,实则,他严苛谨慎,待下属决不是随和的那一种。
姚严想起一年多以前流传的关于这个男人的唯一一起桃色纠纷,听说为了这个他和他的太太都离婚了。
可是姚严跟在他左右也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她并没有看到老板跟哪个所谓的绯闻女主角特别亲近过。一天在办公室呆十几个小时以上,这个老板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旁人无法比拟。
“发什么愣?”
傅学应等她进来汇报晚上的行程,没想到这个小秘书倒是先看着他发起呆来。他蹙了蹙眉头,有一丝严厉的声音将她惊醒。
姚严红着脸,低着头。
“老板,您晚上在兰桂坊有饭局。”
“嗯,我知道,你下去吧。”
傅学应站起来取过外套,往办公室外走去。晚上要谈的是一笔大生意,如果成了,以后他将不再畏惧那些恶意的小动作。
他敛起全副心神应对,香港人的那一套,他不甚熟悉,可他们的技术实力是雄厚的筹码。对方老总是一个女人,很明艳,说起话来给人一种唇枪舌剑的感觉,气势逼人。
傅学应心底下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却很敬重她,如此年纪要爬上那个位置,付出怕是要比别人多出几倍乃至十几倍。傅学应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叶熙来。叶熙在商场上也是这样打拼?这样硬着头一个顶两的与男人争斗?叶熙漂亮却不是眼前明艳到气势逼人那一种,叶熙也口齿伶俐,可她最大的特点似乎是脸皮厚,神经粗。她的厚脸皮和粗神经时常交相辉映的发作,直叫人很得咬牙却莫可奈何。她圆润的脸叫傅学应气起来的时候恨不得在上头咬两口,叫她那么欺负他,占尽他的便宜和爱心!
傅学应想到这好笑起来,嘴角挂上笑意。
“傅先生,听他们说你是清华毕业的。”方余婷看着这个沉默的喝着酒却突然嘴角越挂越高的男人。那一瞬间,他的表情让她联想到幸福这两个字。
方余婷一见到来人就觉得这个男人非常帅,不单纯是因为外表的突出。她接触过很多长相英俊的男士,可是眼前这人不同,他像是个怪异的集合体,初看上去和善,眼神却又偶尔转过冷漠,谈上几句话后就不得不承认,他的城府深到深不可测。
“是。”
傅学应淡淡应答道。
“傅先生结婚了没有?”
他唇边划过一丝笑意,“结了。”
“结婚很需要勇气,傅先生真是一个果敢的人,勇气可嘉!”
“确实,婚姻是一门学问。”
傅学应不置可否到。
此时他们已然谈成协议,他亦不再多费唇舌。对于女性,他习惯性的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外,只除了那次……
他苦笑着,今天他似乎太多愁伤感了一些。
叶熙刚抛出一支股票,瞪着荧光屏嘴角咧的高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