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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了盗匪的老窝,也顺势端了地下钱庄的买卖,整个澜州城似乎一时之间恢复了平静,竟然还有百姓夜不闭户,长安听了毛晋报回来的消息,不禁哑然失笑,想来这也是解气心安的一种正常表现。
人人以为是护着他们的官府县令,却不知竟是盗匪的幕后主脑,最可恨的还是那地下钱庄,不仅仅是富户大官人们才光顾,平常老百姓若是还不了那里的银子,卖儿卖女卖老婆导致家破人亡的多了去,所以如今这块毒瘤被彻底割掉了,人人都在拍手叫好。
当然另一件对于长安父女来说的喜事便是沈长健回京述职,赶着在长公主生辰那日抵达了澜州,一家人竟在异地重逢,再见沈长健的当日长安不由得泪洒衣襟。
沈长健还是长安记忆中那熟悉的模样,高大健壮星眉朗目,笑起来隐约可见两颗小虎牙,虽然如今都已成家立业,但对她的疼爱与维护却一点也不少。
随沈长健一同返回的还有长安的大嫂谢旻君,这谢旻君是大伯母谢氏娘家的侄女,当年沈长健的这一婚姻也是大伯母保的媒,沈长健婚后虽然说不上夫妻和美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夫妻俩倒从来没红过脸,但唯一遗憾的是谢旻君跟去任上三年却始终没有怀有身孕,这次他们一行到了澜州后长安竟然意外地发现沈长健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小妾。
说到这小妾,倒不是谢旻君的陪嫁丫环,听说是沈长健任上一个百户长的女儿,姓朱名英,长得倒是如北地姑娘一般的健朗,身型也是高挑,笑起来两个脸蛋就好似红苹果一般,对这朱英,长安倒是一见着便有几份喜欢。
姑嫂三人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一摇一摆的颠簸倒是闲聊了起来。
长安从前一直卧病在床,不管是出嫁前后倒与谢旻君都不亲近,也不太了解对方的脾性,如今好不容易再见着,就算是因着沈长健的关系她都是有意亲近一番的。
“嫂子如今可算是回来了,大哥这次想来也是不会再走了,到时候谋个京里的职务,日子便舒坦多了。”
长安笑着说道,外放的日子对文官来说许是舒坦得多,但对武官来说莫不是到那苦寒之地历练,要么是布防要么是对敌,这日子哪能清闲起来,还有一定的危险,想来谢旻君在外的日子也是忧思大于喜乐的。
“这也要看你大哥怎么想了。”
谢旻君淡淡地笑着,态度既不热络也不疏远,任凭马车摇晃颠簸,那端坐的姿势却一点都没变,一看便有当家主母的架式。
长安也不恼,这人总要相处些时日才能分得清好歹,谁会莫明其妙地就与你交好呢?
倒是朱英捂唇一笑,“大郎怕是过不惯安逸的生活,咱们生来便是马背上的人,哪能歇得下来?”
朱英从小便在军营里长大,能打能跳,马术也是一流,算是女子中的一朵奇葩了。
长安深知兄长的脾性,倒是颇认同朱英的说法,便也笑着点了点头,她大哥沈长健确实是歇不下来的主,若是京官的日子无事可作,恐怕他呆家里头上都要长草了。
但站在她的位置,却是希望大哥能够留在京里,不说有家人照看着,至少能与她多相聚一段时日,她太渴望亲人在身边的感觉,一经相聚,便再不忍分离。
谢旻君却是向朱英飞来一记斜眼,面色也是沉了沉,话语虽然不重,但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斥责之音,“大朗回任京官,那是官运行上,若再是外放,岂知哪一年还有升迁的可能?英娘,我瞧着你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怎得这般不通世故人情?这也就是在长安面前说一说,若被其他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家半点规矩不懂,平白惹人笑话!”
被谢旻君这一说,朱英脸色一变,低低地应了一声,这才垂下头去,半晌都没再说什么。
长安见着气氛突然有些凝固,不由笑着劝道:“大嫂,朱姨娘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年纪还小,你有的是时日慢慢调教,就别与她置气了!”
长安也能理解谢旻君的心态,哪一个做妻子的不愿意丈夫高升,嫁汉嫁汉,可不止是穿衣吃饭,女人一身的荣耀都系在了丈夫身上,得一诰命才算是真正的有了奔头,更不用说出门在外与其他夫人小姐们碰面时有意无意的比拼,丈夫的身份不同了,自己的地位才能水涨船高。
一般人家的妾室自然是不用出门交际的,朱英不懂得这些,实际上对她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她自然是不在意的,但谢旻君一听可就不答应了,心里暗自惴测一番,若是朱英也是对沈长健这般吹的枕头风,那他们这一房将来的命运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朱英此刻失言,在谢旻君心里岂止是斥责这般简单,若不是顾忌着长安还在,她定是让丫环上前就是一大巴掌给扇了去。
“还是妹妹大度,对待姨娘的这份宽容心连我听说了都不由在心中夸赞一句。”
谢旻君睨了长安一眼,说出的话语却是酸溜溜的,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想为沈长健纳妾,可又怕别人念着她无所出又怕有了这善妒的名头,这才是迫不得已地给沈长健挑了个小军官的女儿。
谢旻君这话一出,长安脸色瞬时变了,她抿了抿唇,再不出言。
她起初本有与谢旻君相交之心,但如今看着没说两句便拿话来抵塞人,这谢旻君也不是好相与的,恐怕与大伯母不相上下,果真同是谢氏女,那精明劲谁都比不了。
谢旻君是又想不吃亏,又想把面子给做够了,表面上是个和善的主母,可长安恍眼间却好似看到谢旻君射向朱英的目光充满了怨恨和恶毒,她心下一凛,不禁开始为朱英的前程担忧了。
这下连长安也不想说话了,马车内又是一阵寂静,谢旻君也觉出了不对,想是自己失言所致,又看了看长安煞白的脸色,心中不由有些不安。
谢旻君是知道自己夫君与家翁对长安是非常看重的,那时刚嫁到国公府时,看着这爷俩对着长安嘘寒问暖,她心里早就吃味着,若不是要做着贤妻的模样,她哪还能对长安笑脸相迎。
如今再见面,长安的话里话外又向着朱英,谢旻君一时没控制住,便拿话给刺了过去,可这一说完,她便后悔了,若是长安跑到沈长健面前一说道,她怕是讨不了好去。
想到这里,谢旻君不由牵了牵嘴角,气势上便软了一截,颇有些歉然道:“嫂子口快说错了话,长安,你可别往心里去!”
谢旻君早在心中懊恼,长安和离的消息早就写信告知了沈长健,临来之前,沈长健还特意叮嘱她不要提及,以免触及了长安的伤心事,可她到底气急了,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嫂嫂言重了,不过闲话家常,长安又怎么会往心里去呢?”
长安淡淡地笑着,只是笑容里已经少了最初时的真挚与热切,谢旻君却未察觉,还兀自拉了长安的手来,轻拍道:“你大嫂是有口无心,你不在意最好,若是让你大哥知道了,定是会恼了我!”
谢旻君看着像是在说笑,其实是在暗地里提醒长安别将这事说与沈长键听,毕竟他们夫妻若是关系不好,与她一个小姑子有何好处?
和离回家后大家还是要相处的,可莫因为一时的意气而坏了彼此的和气。
“咱们姑嫂间这点小事怎的还能让他们大老爷们知道,岂不是笑话了,嫂嫂多心了。”
长安岂会不知谢旻君是在暗示她别多嘴,遂也笑着虚应过去,只是垂下的目光却是暗了暗,看来她想像中兄嫂疼爱的日子,也仅仅只是想像而已,不过好在父兄对她却还是真心实意的,就只冲这一点,她也该满足了。
朱英却是抬头扫了长安一眼,眨巴着大眼睛,眸中倒是有些许诧异与好奇,在长安投来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长安也回以善意一笑,这个朱英想是在军营汉子中长大,生性虽然有些洒脱与爽直,但到底心眼里少了分计较,哪里懂得宅门贵妇心里的弯弯肠子,其实这样单纯也好,只是不知道在谢旻君之下她又要吃多少暗亏了,今后若大家还住在一起,她能帮衬着一点也好。
长安对朱英这一笑,谢旻君又不乐意了,却只是抿了抿唇,将目光转向了车外,借着看风景而掩住了眼底的那一丝不快。
长安只作不知,与朱英点了点头,便靠在车中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起来。
长公主的生辰又是她一手操办,规格档次还不能低了,她可是熬了几宿,每晚只睡上一两个时辰便起来做事了,眼下能有时间补补磕睡她可是巴不得呢。
长公主的生辰过后,他们一家人也该起程回京了,先不说沈长健要回京述职,端是他们离开京城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长公主虽然一再挽留,但知道长安去意已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命人备了几车的东西让他们一道带着,这其中不乏皇上的赏赐外加长公主对他们父女的感谢之礼。
白墨宸与庾十四娘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长公主还特地将远在泉州的江妈妈给唤了来,毕竟定了亲之后一套程序都要挨个走着,还要准备聘礼什么的,长安一走,长公主又不太愿意理庶务,也只得用上江妈妈了。
婚期定在夏天,庾十四娘及笄之后便出嫁,赶得匆忙,也是怕庾老太爷撑不到这一天。
得了京城的赏赐后,长公主又命人挑了几只老参与贵重的丹药补品差人往颖川送了去,看这架式,即使庾老太爷快不行了,就算拖着一口气也要将庾十四娘先娶回来再说。
长安一家人离开澜州的这一天,长公主也亲自来送行了,一番殷殷叮嘱关爱之情,让一旁的谢旻君很是眼热,特别是那一箱一箱往长安随行的车驾里抬上的沉重箱子,便让她在心里掂量着,到底是奇珍异宝还是珠钗环佩。
原本只是国公府里一个默默无闻的药罐子,如今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