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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醉,来,咱们接着喝!”
武安侯一把拂开了白墨宸,却是一掌搭在了秦暮离肩头,在他耳边似醉非醉地笑道:“这夫妻恩爱本是正常……咯……可又什么好介怀的……咯……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管过这世间上的人怎么看怎么想……咯……自己乐意了便是好的……你是个好后生……咯……将来也定能寻得如我这般的好姻缘!”
武安侯说的本是醉话,哪知秦暮离倒似真的听进去了,还特意起身叉手一揖,“承侯爷吉言!”
这下连长公主都无语了,瞪向武安侯,轻喝一声,“喝醉了就撒酒疯,宸儿,还不将你祖父给扶下去!”
谁不知道开国公府的秦暮离姻缘坎坷,这可是别人的忌讳,武安侯一时喝高了,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秦暮离不是小气之辈,否则戳了别人的痛处,别人还不记恨你一辈子啊!
“秦将军,让你见笑了!”
见着白墨宸将武安侯给扶走了,长公主这才有些歉然地看向秦暮离。
“侯爷也没说错,侯爷与长公主伉俪情深,的确令人羡慕,暮离不才,若能寻得一情投意合的伴侣,今生便无憾了!”
秦暮离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长安,他也知道近来她事忙,也只能在这晚膳时分见上一面,日子虽然忙碌,可她的精神见好,想来那次入水着凉的风寒已是大好了。
长安背脊不由一僵,虽然垂了目光,可她知道,秦暮离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只是别人没觉出味罢了。
“秦兄弟也不必这般,姻缘天定,是你的,总归都是你的!”
沈平也感慨似地拍了拍秦暮离的肩膀,对这位才德兼备的后生他很是欣赏,许是年龄管在那里,倒没有时下年轻人的虚浮与轻狂,为人稳重,颇有大将之风,不亏是出自开国公府。
明明只是武安侯的醉酒事件,怎么上升到秦暮离的个人姻缘,这跳跃性也太快了,而且竟然连自己父亲都来凑上一脚,长安只觉得嘴角抽了抽,再也坐不住了,遂向长公主低声道:“表姨奶,长安觉着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
“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听长安这一说,长公主不由关切地问道,这些日子长安确实也够忙的,若是累着了也不意外。
“不用,歇息一下便好。”
长公主这才点了头,长安随即起身,又告知了沈平一声,这便转身走了。
出了正房,穿过抄手游廊,再入垂花门,长安脚步亦发快了,紫鸳跟了几步,突然道:“糟了,我的耳坠子掉了。”
长安脚步一顿,转身道:“掉哪里了,你仔细想想。”
紫鸳一脸懊恼地回忆着,“许是刚才过花园时被树枝挂了一下,当时也没在意……”
紫鸳刚才就在一旁侍候着,席桌上的对话自然也听到了,长安走得这般急想必就是为此,可一急难免出错,这不就挂掉了耳坠子。
“那趁着天色还未黑,咱们再回去寻寻吧。”
长安呼出一口气来,刚才是走得急了,这时候想必席桌也散场了,秦暮离该是回他的北跨院了。
每一天的晚膳她都是识不知味的,也不是她放不开,只是秦暮离有意无意的注视都会让她觉得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即使饭菜再是美味,她也觉不出味来,每晚只是草草用一点作罢。
“要不奴婢自个儿去寻吧。”
让主子陪着她寻掉了的东西,紫鸳还没那么大胆,再说长公主虽然不会苛待下人,但最重视着上下关系,可不能逾越了。
长安想了想也是,便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这隔着也不远了,我自个儿走回去。”
“那小姐你当心,奴婢尽快回来!”
紫鸳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长安顿了顿,这才向着西跨院慢步而去,身后也没人追赶她,她也着意边走边等,这段日子也不容易有这等闲暇,便趁机欣赏一番府中的景色。
这府邸不大,三进的院子,但内里的布置却是好的,大景没有,小景倒不少,却是处处独具匠心。
府内有一流动的溪水,据说可以绕府一周,溪水倒是清澈见底,还有澜州特有的桃花鱼游在其中,这桃花鱼鱼身粉色极至透明,鱼尾翘起似桃花瓣,也因此而得名,因为太小而不好食用,但用作观赏取乐倒是好的。
长安起初只是沿着溪水慢步,渐渐的,溪水里便聚集了好几只桃花鱼,一摇一摆地跟着她朝前,长安走的慢,它们便游得慢,走得快,便游得快,就像通晓灵性一般,煞是可爱。
长安忍不住将手指探到溪水里,那几尾桃花鱼竟然翘起尾巴围了过来,用小嘴一开一合地啄着她的指尖,那种感觉酥麻通透,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娇斥道:“小家伙们真是调皮!”
这桃花鱼也当真不怕生,有几尾胆大的还从水中跃起,带起一串水花,更有的从长安手背上穿插而过,带来一抹清凉,将长安逗得呵呵直乐,她可好久没这般开心过了。
“可仔细别再着凉了!”
身后响起一道沉厚温和的声音,长安的身体猛然一僵,直觉里想要立马躲开,可蹲着的身形却是一动不动,心思却在不断翻转。
他是故意跟着自己吗?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才现身相见?
她早便跟他说过这样的纠缠没有意义,他何苦再执迷不悟呢?
“你别怕,我说完话就走。”
秦暮离叹了叹,目光却紧紧凝在那抹纤细的背影之上,云鬓乌发兀自低垂,发梢还沾着一些水珠,一滴一滴,就像缠在她发间的琉璃珠串一般晶莹剔透。
长安没有动,也没有回话,只是表情有些焦灼,她是期望秦暮离快点离去,说不定紫鸳已正在赶来的路上。
“过两日我便要动身回京,稍后会返回汴阳,恐怕见着你的日子不多了。”
这段日子秦暮离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制造机会,可长安却像是早有预见一般,从不单独一人,让他无法靠近。
而今日,他是为了告别而来,若是再不说,他怕没有机会了。
长安指间一动,缓缓收回了浸在溪水里的手指,刚才一时兴起还不觉着,此刻倒是指间有几分麻木,就算紧紧握住都感觉不到疼痛。
起初的慌乱与紧张缓缓退去,长安的面色平静了下来,只是低垂的眸子眨了眨,在溪水中映出一缕失落和忧伤。
他终于……要走了吗?
这一别,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相见,平心而论,在她所接触过的男子中,还真没一个能比得过秦暮离。
有勇有谋,稳重沉凝,虽是行武出身,但却没有武夫的粗鄙,说他文质彬彬谦厚有礼一点也不过份,父亲不总是在她面前这般夸赞吗?
汴阳……在东北方,那里便是开国公府的府邸所在,经年累月,想必已是汴阳一座磅礴的建筑。
眼看这个年她是不及回京城国公府了,原本出行之时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回与不回对她来说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汴阳却是秦暮离的家,年前他定是要赶回去的。
长安缓缓站直了起来,慢慢地转过身来,尽量让脸庞绽出一抹柔和的笑来,尽管她此刻的脸色透出几许苍白,唯一的红便是轻启的朱唇,道出离别的话语,“一路珍重!”
“多谢!”
秦暮离笑着点了点头,他该是不常笑的,只是面对长安时,他绷不起那样严肃的脸色,“此去……怕是要耗些时日,再见也不知是何期。”
秦暮离有些感叹的呼出一口气来,再看长安,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本是那样明媚净澈的脸蛋,却生生被岁月磨出了一丝忧伤与淡漠,这本不该是她。
不知道怎的,心里便有一个声音在这样低喝婉转着。
若是她没有嫁到陈家,若是她仍然是那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怕有的只该是无忧无虑的快乐。
青春苦短,岁月悠长,若无人相伴,这一生怕是唯凄苦两字可当。
他不想如此,也更不愿她也如此。
“需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能相识一场已是缘份。”
长安淡淡地说到,从今天开始她便要收拾心情了,让秦暮离这个人的名字从她的生命中逐渐淡去,也许年老时偶然回头,她会庆幸在自己年轻时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男子。
“长安,”秦暮离突然上前两步,黑眸闪着异样的光亮,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等我,至少在我没有给你确切的消息时,不要嫁给别人!”
这段日子以来秦暮离想通了,长安怕的恐怕是他的家人不会接受,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两家人面上都不好看,这次回到汴阳,他便会好好地磨磨,若是有了个结果,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写信给她。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女人的青春耗不起,再说,她又凭什么要相信他?
“秦将军,你逾越了。”
长安退后一步,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目清冷,“今日这话我就当作没有听过。”
长安心头犯苦,秦暮离啊秦暮离,为何要在她已经准备同他告别之时还说出这番撩拨人心的话来,她虽然知道他所言非虚,但她又怎么能应承?
“叫我暮离。”
秦暮离又踏前一步,他不喜欢她同他这般生分,就像隔着两个世界。
长安摇了摇头,低垂的唇角抿出一丝苦涩与无奈,在她心中,到底与他没有这般相熟,唤不出这个亲切的称谓。
秦暮离眸色一敛,却是正了神色,郑重道:“今日这话我既已出口,便不会收回,允秦某放肆这一回了。”
话已说完,秦暮离叉手一礼,再深深望了眼长安,似乎要记住她离别时的音容笑貌,而后,转身,大步而去。
长安怔怔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最终泛上一抹苦笑,深吸了口气,长叹道:“秦暮离,再见了,或者永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