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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武国公的独女长安,沈家的三小姐。”
王治“嗯”了一声,表情仍然愤愤,额头青筋直跳,“早知道陈玉涛这样的人便配不上表妹,当初姑父真不该求了这门亲事来!”
王治在那里愤恨抱怨了半天,虽然未说出事情的始末,但到底让秦暮离听出了他对陈玉涛的不满,或许不仅仅是不满,还夹杂着一丝不耻的恨意。
秦暮离不由心思一动,难不成长安中了五石散的事与陈玉涛有关?
但是,他们本是夫妻,丈夫这样陷害妻子,为的又是什么?
他不懂,却又不想暗自猜测,这毕竟是他们夫妻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也没有置喙的权力。
若陈玉涛真是这般不堪,像长安这般清丽温婉又坚强勇敢的女子配上他,确实是可惜了。
但也仅仅只是可惜,长安已经身为人妇,他本就不会对她生出非分之想,更何况他这样的背景身份,恐怕与情爱两字今生也该是绝缘了。
沉了沉心绪,秦暮离这才出声告诫,“王治,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盯着别人夫妻的事不放,说出去难免让人笑话,相信你表妹也不是无主见之人,若他们夫妻真有什么,也该有他们自己来决断!”
若不是念在秦王两家本是世交,王治又是他的属下,为人有几分憨厚爽直,他看重他的人品,不想其涉入这种宅门纷争,他才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秦大哥,你这是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才会这样说,我表妹她多好的一个人,可就是……”
王治是一根筋扭着,心里早有盘算,又哪里听得进秦暮离的劝说,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陈玉涛这厮他定会找时间收拾,也要让其与沈玉环断了关系。
“七表少爷。”
紫琦的声音在正屋外响起,早在进“安然居”之时她便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她故意停了一会,向一个还算可靠的婆子打听了屋里的事,恰巧也让她知道了秦暮离的存在,想来小姐让她打探的也就是这个秦将军。
“紫琦!”
一眼见着紫琦,王治立马回神,急奔几步,道:“可是表妹出了什么事?”
“小姐尚安。”
紫琦对着俩人福了福身,看了满室的狼藉,虽然有些诧异,但却不敢多问,她踌躇几步,颇有些找不到下脚的地方,遂垂眉低首道:“小姐请七表少爷走一遭,有要事相商。”
趁着须臾的功夫,紫琦不由抬了眉眼打量静静坐在一旁的秦暮离,一身青袍磊落挺拔,眉宇轩昂,气势沉稳,抬眸颔首间便带着一股凛然之势,让他即使身处在这满室狼藉中,却自有一股超然物外的气质。
紫琦不由在心中暗忖,小姐果真是被这秦将军所救吗?
若真是秦将军,也怪不得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姐送回“衡芷苑”。
“那行,我也有话要同她讲。”
王治拍了拍手,刚要踏步,遂又想到秦暮离正在一旁,这才一顿,转头道:“秦大哥,你且先回房里休息,等过了这茬我再来寻你。”
俩人刚出了屋,便碰到高妈妈迎面赶来,人多口杂也不好多说,俩母女只略略交待了一通,便各忙各的去了。
倒是秦暮离迈步而出,看着俩人离去的方向,眉头不觉缓缓舒展,唇角微翘。
尚安,那即是五石散的高热已经退了,长安该是平安地度过了这一劫,只是可惜了这满室的瓷器琳琅,却生生地毁在了王治手里,不知道沈夫人得知,会不会又是一通捶胸顿足?
!
第【50】章 秦暮离(3)
自从菊宴之后,沈府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长安在娘家小住这本算不得什么,没想到沈玉环也搬回了自己出嫁前的“浣花溪”,与长安的“衡芷苑”隔溪而望,让人感觉很是诡异。
“天天看到这等子糟心人,怎能不晦气?”
紫云又对着“浣花溪”的方向重重啐了一口,这才满脸不愤地打了帘子入了屋。
“你就歇歇火吧,被小姐看见岂不更是添堵!”
紫雨抱胸倚在一旁,暗自摇了摇头。
“小姐让你打的络子打好了吗?”
紫琦探出头来,对着紫云招了招手,这络子是长安要送给王治的,但好似也特意为秦暮离准备了一份,权当谢礼。
礼轻谢意重,却又不好当面道出俩人相识的缘份,只能借此一表。
紫云的手也真是巧,不过半天的功夫便打了四个络子,一个是石青色的连环双扣,一个是松花色的柳叶结,还打了个葱绿柳黄的一炷香,外加个浅紫粉的攒心梅花。
这几个络子都穿了金线,再配了黑珠儿线,一根一根的拈上,煞是好看。
长安拿在手上看了看,不觉笑意挂在唇角,“不就让你打两个络子,这多出的是给谁?”
“闲着没事,也就多打了两个,小姐喜欢便都拿了去。”
紫云搓了搓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那时她正在心里骂“浣花溪”的人,也没觉得手脚多快,哪知一转眼就打好了四个络子。
“这个攒心梅花倒是精巧,就我自己留着吧。”
长安又拿起那个葱绿柳黄的一炷香,递给了紫雨,“找个匣子装了,给我父亲送去。”
紫雨点了点头,接过络子便退了出去,紫琦又另找来两个扁平的雕花黑匣子,将石青色的连环双扣与松花色的柳叶结分别放好。
“这两个一同交给我七表哥吧!”
长安眨了眨眼,紫琦自然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再说那一日长安请了王治来叙话,也算是隐晦地告知了她被秦暮离搭救一事。
至于这秦暮离的身份,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倒真令人吓一跳。
这秦家也算是武将世家,秦暮离的祖父便是开国公秦衡阳,母亲出自渤海高氏,父亲亦是大周名将秦忠明,秦家的爵位虽然只能有长房继承,但秦家的男儿却个个都出彩,用实力捍卫了秦家人在大周国不可动摇的地位。
秦暮离三代单传,如今二十八岁,是赫赫有名的玉面战神,芝兰玉树,人中俊杰,但至今却未有妻室,谈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追溯到他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定亲史。
秦暮离定过三次亲,第一任在年幼时便夭折,第二任中途病故,第三任却是在嫁娶途中翻下了山坡不幸身亡。
自此之后,秦暮离克妻的传闻便不胫而走,再也没有哪家姑娘敢轻易嫁他。
听了紫琦打探来的消息,长安便是沉沉一叹,那样好的一个男子,却不想有这样的遭遇,实在是令人扼腕。
长安不知道,比起这样的秦暮离,自己能够知身前身后事,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幸运了?
“再顺道告诉七表哥,让他别冲动,这事我会尽快和二姐谈妥当,重回沈家的日子不远了。”
那一日,王治是想要一忍再忍的,可面对长安,他还是告知了实情,他不忍心表妹的善良与宽容反倒成为了别人欺侮她的理由。
陈玉涛的卑鄙,沈玉环的无耻,这对狗男女还有什么颜面再出现在长安面前?
面对王治的冲动,长安自然也宽慰了他,并告知了自己的打算,若是起初的王治定是不理解,但如今却是举双手赞成,若是任长安再待在那样的人家,指不定哪一日便被生吞活剥了去,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
第【51】章 摊牌(1)
这一日天气很是阴沉,乌云堆积,沉闷的空气一波又一波地袭来,雨水久久不落,连呼吸中都尽是粘湿的空气。
沈玉环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带着紫毫紫晗,夹着一股威势之风闯进了“衡芷苑”,看门的婆子丫环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谁不知道这二小姐在沈府里是嚣张跋扈惯了,偏生沈老夫人与大夫人又宠爱得紧,没事谁敢去触这霉头?
紫兰正向长安回禀了苑里的事务,刚出了屋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紫毫推到了一旁,头磕在木框上,她“哎哟”一声,额头上登时便起了个红包。
“二姐好大的排场,难得到我苑里坐坐,定是要弄得鸡飞狗跳不可?”
长安靠在贵妃软榻上,微微正了身子,理了理膝上有些折皱的裙摆,这才淡淡抬了眉眼,看向沈玉环。
紫琦紫云沉着一张脸站在长安左右,对沈玉环这样的不速之客自然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三妹倒是清闲,这个时候还坐得住!”
沈玉环瘪了瘪嘴,话意微讽,紫晗已经自发地搬了个锦墩,紫毫一扶,她便婷婷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艳红的丹蔲招摇又显眼。
谁不知道前几日王治在长安屋里一坐便是个把时辰,虽然不是孤男寡女,可该说什么怕是也一股脑地都倒了出去吧。
或许那一日她是有些冲动了,不该在王治教训陈玉涛的时候挺身而出,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陈玉涛挨打呢?
这几日她留在娘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但又忆起那一日陈玉涛对王治的指责,若长安真与王治有什么牵连,她又为什么怕自己与陈玉涛的事被长安知道呢?
她们俩人比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
长安微微翘了唇,好似一脸懵懂,“二姐是指这恼人的天气吗?的确是挺令人心烦。”
“沈长安!”
沈玉环的声调倏地拔高,她宁可长安像那一日在沈老夫人屋里给她明刀明枪地上,也好过这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听得到!”
长安淡淡地扫了沈玉环一眼,就知道依这个二姐的脾性会先沉不住气,果然与她想的一样。
“你们都先退下,我与三妹有话说。”
沈玉环紧紧憋着胸口的气,又不愿意让几个丫环见着她在长安面前落了下乘,这才打算遣了她们下去,自己单独和长安摊牌。
紫毫与紫晗自然是应了一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