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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澜点头:“大姐说的是。”
张家几个姐弟。郑城月一直很喜欢张大姐,张大姐为人温和稳重,对很多事都颇有自己的理解。很有大姐风范。
“说这么读书的事做甚?反正女孩子家,认识两个字就好了。城月,你的绣活如何,那才是女孩子家的本事呢。”张二姐见郑城月将字帖细细的收好。想来是方才大家笑话她,她有两分不好意思,张二姐便好心的问了起来。
郑城月叹气:“我只会做些简单的荷包。”
张二姐的绣活是非常出众的,见郑城月如此不争气,不由道,“给你说,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绣花枕头一个。”
张大姐微微皱眉。
郑城月笑道:“那是,我可比不得二表姐。这做绣活,还得二表姐呢。”
张二姐向来掐尖要强,郑城月也懒得和她争。
张二姐有些得意。说道读书讨祖父换心,她是没法和两个兄弟比,也没法和张大姐比,可是在这绣活做工上,张家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郑城月向来得祖父母疼爱,张二姐一直觉得她不过是仗着长得好看罢了。张二姐很不服气。今日见她绣花不行,写字也不行,心里自然爽快。
就连早先看她又穿了一身新衣的不快都散了。
“表妹,我记得祖父有一本转给初学者练习的字帖。改日我求了祖父给你送来,你照着那练习。必定会大有助益的。”一边的张轩见姐姐又要在郑城月面前大摆威风了,不由开口说道。
张二姐转头看向弟弟:“哟,就你,只知道对城月好。”
张轩不由有些尴尬。
“我和二表兄是嫡亲的表兄妹。二表兄对大表姐,三表妹哪个不好了?二表姐真是会说笑话。”郑城月心里生出几分不满,这张二姐还有完没完了。
张二姐听了,很是不高兴,方要发作。
“这是你画的?”张澜却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说话。
张澜的年纪比其他人都大一些,方才众人说话间,他已经翻看了郑城月放在案桌上的画本。
那是一张雪地梅花图,简单的勾画,几点红梅杳然纸上。不远处一直鸟孤寂地立在雪地上。说不尽的萧瑟。
郑城月走了过去,将画收了起来,嘴上却道:“是隔壁老先生留下的画帖,我跟着乱涂的。”
隔壁私塾的老先生并无儿女,老伴也在多年前去世。郑城月自四岁起就得老先生教学,老先生死前,又将自己所有的书画全给了她。
张澜微微了然。
郑城月字写不太好,但是这绘画却很有灵气。虽然只是几笔,倒也很有意境。
张澜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多说。转而说起其他。
表兄妹几个,倒也无事。
待送走张氏娘家人,张氏才问郑城月和表兄姐们相处如何。
郑城月笑:“很好啊。两位表哥都很好了,还教了我怎么练字呢。倒是二表姐,一直很不高兴呢。”
张氏无奈:“你二表姐向来好强,你以后让着点她。”
张二舅妈吝啬,不但是对外人,对自己女儿也是。她看重儿子,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是紧着儿子来。这也让张二姐自小就好强,张家其他人知道张二舅妈的性子,对张二姐的好强也就默许了,仿佛都当是一种补偿似的。
所以张二姐从小就知道要什么,都必须要好好去争一番才能拿到。
包括上辈子,她从自己姐妹的手中争走了夫婿。
郑城月点头:“好的。不过,娘亲,二表姐和我嫡亲的表姐妹,我让着她点,当然没事。可是以后遇到外人,她一贯的好强,别人会让她吗?”
“这是谁和你说的?”张氏顿了一顿,看向女儿。这孩子才六岁,已经知道这么多了?
“我读书的时候,米老先生告诉我的。”郑城月回答完了,就只管玩着手中的糖球,一脸好吃极了的样子。
米老先生便是隔壁已经去世的私塾老先生。
张氏一叹,看来给女儿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命运
? 自张氏娘家人离开后,郑家也开始准备起了张氏生产的事。
张氏头一胎只生了郑城月一个女儿,郑家虽没说什么,但是张氏还是非常想要个儿子,向菩萨可求了不少回。
郑霖在家养了半月,已开始下地走动。见张氏总是念念叨叨说些求儿子的话,也是无奈。只管看着郑城月习字,让女儿少听点妻子求儿子念叨的那些话。
“我觉着母亲肚子里面的肯定是个弟弟。”郑城月在郑霖面前信誓旦旦。
郑霖笑:“难不成你会算命?”
郑城月笑,“这个我倒不会。不过我和祖母去老君观上香的时候给母亲求过一只签。观上的大师说了,那是只好签,定会如意的。娘亲想要弟弟,我想肯定会如愿。”
郑霖摸摸儿女细软的头发:“那你曾为自己求过签没?”
郑城月摇头:“大师说我太小了,求了神仙也不会听。不过他还送了我两句话。”
那神神叨叨的老君观大师,上辈子的预言可都没准过。上辈子说自己会大富大贵,谁知道她死了未婚夫不说,最后还直接死在投亲的路上。大富大贵没享着,苦却没少受。
“哦,大师都说什么了?”郑霖很感兴趣。
在西州,老君观可是有名的灵。
郑城月想了想,道:“说什么扶摇直上,荆棘丛生。后面还有两句,我记不得了。”
那老头子摇头晃脑,当时摇得郑城月头疼,周围人也多,都是等着来解签的。郑城月当时也未放在心上。
郑霖沉默,这话可不好。他虽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荆棘二字,还是大概知道的。
郑城月见他不说话,抬头问道:“爹爹,你怎么啦?”
郑城月见她白皙的小脸,粉嫩可爱。心里暗暗发了誓,无论将来如何,他这做父亲的,定要好好护着闺女。
“我是想着,我这伤也差不多了。过得了两日,将楚家的那玉佩和银钱,给他家送去。我们不占这个便宜。”郑霖找了个事转移话题,“再过几日你母亲生产,家里恐怕更脱不了手了。我得找个机会去一趟。”
郑城月虽然佩服祖母和父亲的骨气,但是对归还银钱这事始终有些不以为然。
上辈子若非楚家,她家怎会遭遇那般?
郑霖做了千户。楚家来结亲,那时候她和父母都以为,当真是楚家看中了郑家。谁知道后面竟是个大祸。
如果可以,这辈子最好不要和楚家有任何往来才好。可是事情却不知为何与上辈子出现了不同,上辈子她只在定亲那年悄悄见过楚然两面。而楚家来西州竟比上辈子早了三年不说,父亲被狼咬之事,也是从未发生过的。
不过见父亲执着,便道:“爹爹,你腿还未曾好起来。这怎能过去?”
郑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也不太好让她奔波。
郑霖方要再说雇个车过去便是,却只听外面闹闹哄哄,仿佛有哭闹声。就连屋里郑老太太都听见了。
郑城月皱了皱眉,“爹爹,你歇着,我去看看。”
她话才说完,人已经跑了出去。
从屋里出来的郑老太太见了,笑道:“这丫头,我看还是跳脱得很。”
只过了两炷香时分,郑霖正要起身活动活动时,就只见郑城月带着隔壁郑二的媳妇,及郑方兄妹二人进了来。
郑方的额头上还有青痕。郑二嫂子何氏一个劲哭。
郑方才□□岁,就时常挨郑二的打。郑霖是再也没见过这样当父亲的,一有不顺就打妻儿。
郑霖叹气:“郑二兄弟又犯了什么浑?”
郑城月被气得,这郑二两辈子都不是个男人。上辈子他将苦杏卖去当大户人家的小妾。苦杏是个硬脾气的人,捡了个晚上,悄悄逃了出去,直到郑城月去投亲,她都没再见过那个被父亲逼得流落他乡的苦命女子。
“他还能做什么,两口黄汤下去就不得了了。”一边的苦杏冷声。
原来郑二最近不知是得了什么差事还是其他,得了十两银子。哪想,这郑二得了银子,并不用来贴补家用,反倒用到赌上,日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那点赌。他那手气也差,几日下来早输了个精光。
他输了自然心情不快,回到家里,不是喝酒,就是摔摔打打。何氏见他不过,就骂了他两句,哪想,今日他就直接动了手打媳妇。郑方这日从学里归家,见不过。就上去拦住。
郑二更是气不过,直接连郑方和苦杏也打上了。
郑方自小就没少挨郑二的打。今日又挨打,一边的郑城月看了,气得不行。他却没什么反应,一向的沉默。
“他二婶子,今日你母子几个就在我这儿歇下了。我看他还能跑到我家里来不成。”郑老太太听了,就直接发了话。
何氏垂泪,“我真想一死了之。只可怜我的方哥儿和杏姐儿啊。”
她就郑方郑苦杏两个,说出来的话不过是气话罢了。
张氏劝道:“方哥儿两个还小,你这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暂且住着。待他那酒疯闹过去再说。等以后方哥儿出息了,你就好过了。”
“要我说,这日子还怎么过?不如和离了的好。”一边的郑城月哼了一声。
张氏横了她一眼:“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若是离了,你婶婶和方哥儿杏姐儿怎么办?二嫂,你别听这丫头胡说。”
“那也总比好过被打死的好。”郑城月轻声。
一直沉默的郑方突然抬头:“娘,我以后养你。”
何氏一听,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这世上再也没比她更苦的人了。
“方哥儿才九岁,又能干什么。”张氏劝道,“二嫂,你先歇下,过个两日再说不辞。”
郑方母子几个在郑家住了下来。郑二来拍了两次门,都被郑老太太骂了回去。
郑城月与苦杏一个房间,每次听到郑来太太骂话,苦杏都忍不住笑,“四奶奶每次都骂得很好听。”
苦杏对郑二这个爹是极度没什么好感的,若是可以选择,苦杏压根不想当这人的女儿。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