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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闻言,不经意地打量着段云苏几眼,看她目光清浅,脸色平和,问道:“为何会想起了要见这个?”
“云苏见父亲食了那娑婆果之后,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于是便好奇着这东西该是个怎么的模样。”段云苏轻笑道。
想起这段云苏可是学医的,对着娑婆果的功效好奇也是可以理解。景帝见此笑道:“既是云苏想看,那朕也不妨让你见见。”
段云苏心中一喜,没想到景帝会这般轻易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朕也是许久没过去了,今日便同一门一起走走罢。”景帝说完便直接往外走了去,刘公公见着也过了来,向着他俩屈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段云苏一愣,难道景帝还亲自带路不成?赵贺辰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直接牵着段云苏的手跟上:“苏苏不是想看么,一起走。”
几人往西边的方向走着,段云苏见着路过的一宫殿的名字,毓秀宫?这不是后宫的妃子住的地方么?这娑婆树种在后宫之中?
只见绕过那毓秀宫,眼前又现一宫殿。略显斑驳的殿门出现在眼前,段云苏抬眼一看,牌匾上正写着“柔福宫”三字。外边看着与其他地方无异。只是里边收拾得干净透彻,走了进去,屋中装扮大气儿简约。只是这一路进来,却没瞧见有宫女太监出来请安,难道这宫殿之中并无人居住?
赵贺辰被景帝唤至身边,指着殿中景色同他细细说着,段云苏落于两者身后,瞧着两人背影,也没听清两人的话语。
一直沉默着念秋见那两人在前边,又见段云苏疑惑的表情,便凑了过来同她说着:“大少夫人,这宫中原本住着的是柔妃娘娘,后来这人去世了,这宫殿便一直空了出来。”
段云苏放慢了脚步,与前边两人落了一段距离,想起了念秋可是宫中出来的人,便问道:“那柔妃娘娘该是极得圣宠罢?”
“正是,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听闻宫里的后妃多少与柔妃有几分相似之处……”念秋止住了嘴边的话,又说道:“有不少的翘想着能搬了进来,恨不得代替了那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是之后若皇上知晓,不是被打进了冷宫的,便是被夺了位降成下等,没一个能心想事成。”
没想到原来景帝还有这么的一段感情,她侧头看着念秋冷漠的脸,一时间有些疑惑,念秋为何讲了这么多与她听?
想起了同被打进冷宫的晴美人,段云苏淡声说道:“念秋同我说起这个,可是想起了那晴美人?”
念秋不言语。
晴美人,段云苏倒也是好奇的,是怎样的一女子,让她的二舅舅就这般心甘情愿地一直孤单着下去。只是这人为何被打进了冷宫?是被后宫之人陷害,还是心里也翘想着取代了那柔妃在皇上心上的位置?这晴美人对她二舅舅可还有情?
绕过一偏殿,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荷塘,如今时节那荷叶已经枯黄,凋残零落之景图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只见景帝再走了几步便站定了身子,段云苏迈着步子缓缓过去,只见那荷花池中,半丈高的小矮树正种于水中,这婴儿手臂粗的主干没于水中,虽是秋季但锯形的叶子依旧是葱茏的绿,上边还挂着一果,青黄的颜色该是还未成熟。
这便是娑婆树?除了种在荷花池中,也不见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景帝见她看得专注,笑道:“可是与云苏想得不一样?这娑婆果长得极是好看,但这娑婆树却是在普通不过。”
“云苏还不知道原来这娑婆树是要种在水中的。”段云苏说道。
荷塘的水并不深,隐约瞧见那树根扎进淤泥之中,虽是一直泡在水里,但那枝干却没半分*的迹象。
“辰儿过来看看,可还喜欢?”景帝看向一边的赵贺辰,笑得一脸慈爱。
赵贺辰凑过脑袋,看了那娑婆树一眼,又看向段云苏:“苏苏喜欢吗?”
段云苏浅笑着摇摇头。
若是赵贺辰说喜欢了,这皇上该不会也将这东西直接给了他罢?
见段云苏摇头,赵贺辰便也跟着摇摇头,苏苏不喜欢呢,拿来也没用。
“既然辰儿不喜欢,那便算了。”只见景帝负手于身后,又看着段云苏,说道:“云苏极少进宫来,可还是有什么想要的?你怀着身孕朕也未曾赏赐,不如今日你且说说,朕直接满足你便是。”
她可不是赵贺辰,想要什么可以毫无顾忌地直接说了,赵贺辰与她不同,若是这东西没要好了,怕会引起皇上的不满罢?再者,这身边的念秋不正是皇上送来的,可算不上没赏赐。段云苏思索一会,说道:“云苏想要去文渊阁瞧瞧,不知可否?”
“云苏这请求倒是少见,既是说了出来,那朕便没有不应的道理,你便过去瞧瞧。”景帝闻言也不多想,文渊阁藏书众多,只有那些老学士更是稀罕里边的东西,没想到段云苏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段云苏闻言眼前一亮,她正想告退将赵贺辰也一同带了过去,却见景帝说道:“辰儿留下陪着朕,你且不必担心,早些回来便是。”
皇上这语气虽是淡淡然,但却带着几分威仪,段云苏心知景帝这是下定了主意的了。她对着赵贺辰说道:“辰儿可要云苏陪着,云苏可以不去那文渊阁的。”
“苏苏明明很想去的,辰儿在这里等苏苏。”没想到赵贺辰说出了这么的一句话,段云苏怔了一下,后又笑了。自己确实是想要过去,她今日来见着娑婆树,也是心里边有着想法。若是能找了书籍出来好好看看赵贺辰身上是怎么回事,那可就更好了。
只是这文渊阁藏书众多,里边都该是些正经的书罢,记载着这东西的书籍又能有多少,再加上自己又是这般毫无头绪的,也不知能不能有进展。
段云苏最终还是施礼告退了,皇帝见段云苏身边只有一个念秋,便又找来了一太监,正是领着他们进宫来的岑公公。
岑公公在前边领着路,宫中宫殿林立,段云苏也未曾来到过这么里边的地方。
“赵夫人,这路可是有些远呢,你看咱绕着小路走走可好?”岑公公问道。
段云苏看了身边的念秋一眼,便应了下来。只见这路走着越发冷清了,树枝上的黄叶偶尔飘落,寂静之中又隐约传来这些叫骂声,哭喊声。段云苏倾耳听着,不禁有几分疑惑:“岑公公,这是何处,怎么听着有哭喊的声音。”
那小岑子顿住脚步,施礼说道:“回赵夫人,这里正是冷宫,咱还是快些离开罢,再过不久便能见着文渊阁了。”
冷宫?段云苏抬眼看着念秋一下,那淡若冰霜的脸上不见表情,只是微闪的眼光却是让段云苏上了心:“岑公公,若是云苏进了去,不知可否?”
岑公公有些为难了,他可还真是没见过有喜欢往冷宫走的人。这上边似乎也没规定着别人不许进,但若是这般进去了,似乎也是不好,怎么说这里边的人可都曾尊贵过呢。
“赵夫人,这……”
“岑公公放心,云苏进去一下,很快便能出来。你若是不放心便一同跟着,皇上怪罪下来,云苏自会一力担着。”
岑公公还未来得急阻止,段云苏已经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宫门,只听得“吱呀--”一声想,里边的景色全都露了出来。
只见里边屋子已是陈旧斑驳,没有花团锦簇之景,只余枯黄草叶,一股萧瑟衰颓之意迎来。
段云苏走了进去,念秋紧紧地跟着,生怕出了个什么意外,一双眼睛却是四周环顾。只见一偏殿出来一人,捧着木盆走到那简易搭制的木杆架子上,正一件一件地摊晾着衣裳。
念秋的身子一顿。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只见她回过头来,身子先是一僵后有一声轻叹,继续着方才的动作。
段云苏瞧见了念秋的反应,说道:“那人便是晴美人?”
“大少夫人不是未见过晴美人么,怎么会知晓?”念秋低眉垂眼,比方才多了几分的失神和落寞。
“瞧着你那反应,本夫人便猜了一猜。”段云苏提着步子走向前去。
只见那晴美人虽是身穿着旧衣,但整理的干净妥当。五官精致,脸色却是有些暗淡,略显干枯毛躁的发丝用一根木簪子簪住,身上无半分装饰之物,身子有些瘦弱。
段云苏看着那双杏眼,这晴美人,曾经定也是个俏丽佳人。
晴美人见着走来的段云苏,脑子里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想着自己在这里已经这么多年了,外边的人是何模样,自己早就忘记了。见眼前女子这般好姿色,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后宫新来的美人呢。不过念秋是放了出去的,那她伺候的也不会是宫中的妃嫔。
“这位夫人怎么来了冷宫之中,这可不是个吉利的地方,还是赶紧离开罢。”
段云苏听着她这淡淡的语气,看着她那无欲无求的眼睛,对此人的品性隐约有了了解:“你便是晴美人?念秋心里可是时常念叨着你。”
“我如今不过是一庶民,哪还是什么美人。”晴美人看着段云苏身后的念秋,叹息一声说道:“念秋你既是服侍了别的主子,怎么还能记惦着我。该专心伺候着这位夫人才是,为何还要回来。”
念秋的那一直绷着的脸有一瞬间的崩塌,眼光躲闪着没有说话。
倒是段云苏笑道:“念秋是个有情有义的,皇上送她过来只是想在云苏怀孕的时候有个人护着,也没说这人要一直留在身边。”
晴美人的动作一顿,段云苏分明地看见了她眼中的担忧。只听她说道:“这位夫人瞧着是个和善了,可能让念秋一直跟着?在这冷宫之中能有什么盼头,到时候若是夫人能给念秋再寻得一门亲,那纤晴便是万分感谢了。”
听这话,这晴美人跟念秋主仆间的敢情倒是不浅,这人身上淡然无争的气质让她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