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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修道:“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鲜血,其实,没有你,用你儿子也可以。”
楚遇笑道:“养不教,父之过。他的事,我来,他出生三年,我未曾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如今,我便当补偿吧。”
“我来!”江蓠上前一步,用尽所有的力气,然而楚遇却轻轻而不容反抗的拉住她的手,目光紧紧的锁着她,然后转向上杉修,道:“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妻儿,他有何用。不论多么的困难,不都要拼一下?”
他的声音极淡,然而江蓠知道,他的前半句是说给她听的,而后半句,却是说给上杉修听的,上杉修想要救醒他的妻子,就如楚遇现在的心情一样。
上杉修点了点头,道:“可以,就看你如何了。”
楚遇道:“在下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上杉修问道。
楚遇含笑道:“请让我送我的妻子一程,待她平安之后,我会回来。”
江蓠微微一怔,但是楚遇的手却突然穿过她的手指,然后一点点扣紧,有很多话不必多说。
上杉修的眼掠过江蓠,道:“好,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这只蜡烛将会熄灭。”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山峰之上的圣殿,一百零八个台阶次第向前,向着他。
楚遇紧紧握着江蓠的手,然后转身几个起落,已经远离了众人,江蓠张张嘴,抬起眼睛看着他。
楚遇轻轻的笑了笑,轻轻拂了拂她的发,重新取下她头顶的簪子,道:“等我为你挽发。”
他的目光接着往下,然后轻轻的拢了拢,将她第三颗扣子和第七颗扣子重新扣上。
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楚遇突然伸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江蓠闭上了眼,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然后同样紧紧地抱住他。
这短暂而又长久的拥抱。
然后楚遇突然一转身,然后决然的踏上山巅。
江蓠只觉得山风凌厉的吹来,越来越清醒,些微起了一点点的寒意,但是她迅速的往山顶下面奔去,那些黑暗在眼前一点点闪过,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站在她的面前。
江蓠突然间停住,风间琉璃拿着手中的长剑,剑刃上还带着血,他逼近她,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想走?”
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江蓠微微一闪,手中的匕首突然劈了过去,风间琉璃一躲,突然轻轻的嗤笑一声,几个闪躲,一把抓住江蓠的手,他的眼睛微微一眯,抬手对着江蓠的肩膀便劈了下来。
江蓠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楚遇的身影一落,直接落向那飞檐楼阁,还未至,远处黑暗中的那盏烛火忽然的熄灭,于是“腾”的一声,火光瞬间从楼阁的后面腾起来,楚遇的脚尖一点,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前一奔,一把撕下自己身上的长袍,如飞云般的一卷!
火焰舔舐上来,楚遇将那个小小的身影带入自己的怀中,但是就在带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呆呆的站在火海中看着他。
那是有着灰色半透明的瞳孔的孩子。
孤城的儿子。
楚遇低头看了看紧紧闭着眼的云云一眼,这个孩子,从出生到成长,他都未曾陪伴,这三年来,他未曾看过他哭,他笑,他在自己的怀里撒娇,未曾用父亲的肩膀为他撑起过一片天空。
“重云。”楚遇轻轻的喊出这个名字,将他放到旁边,然后纵身跳入火海,“咔嚓”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断了的梁木砸下来,直直的像那个小小的身子落下去,楚遇抬脚一踢,横梁突然间裂开,楚遇纵身将孤城的孩子抱起来,然后一跃而起,无数的火星子飞下来,楚遇身子旋转而起,那些残木火星也随着远离,楚遇平稳的落到地面,但是此刻,那本来应该在地面安然躺着的孩子不见了!
楚遇的目光一转,然后看向了那圣殿。
卷卷站在那里,还睁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一字字清晰的道:“你不是我爹爹。”
楚遇笑了笑,道:“对,我不是你爹爹,我是云云的爹。你好好呆着,你爹爹会来的。”
卷卷砸吧着嘴道:“我相信我爹爹,他回来的。”
楚遇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块血色的玉石一样的东西,道:“如果你爹爹来,将这个给他。”
“嗯。”卷卷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接过。
楚遇看了这个孩子一眼,然后瞬间往那圣殿掠去。
一块块玉被劈成石阶,拼接着,两边却是一块块玉雕,全是长门宫女的模样,手中拖着一个琉璃灯,灯罩里点燃着烛火,其中一个玉雕里的蜡烛已经空了,但是楚遇却看到了放在旁边的一只燃了半截的蜡烛。
那是刚才上杉修吹灭的那只蜡烛,现在还冒着袅袅的青烟。
楚遇仿佛有所感觉,将那只蜡烛拿起来,然后放入那长门宫女的手中。
刚刚将蜡烛放上去,火光便腾了起来,然后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咔嚓”一声,长阶尽头的门,突然缓缓的打开。
大开的长门内,突然闪出一道流光,楚遇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也仿佛像是叩拜一般虔诚的,进入过一个像这样的地方。
如今,最终到了还罪的时候了吗?
他一步步走上前,冰凉的玉阶带着蚀骨的寒气,一点点从脚底钻入他的骨头,那些纷繁的记忆突然间再次冲上来,淹没了他。
——这世间之人,皆求佛,何来求魔?
——不甘此心,不同此行,能偿我夙愿,求魔如求佛。
他一直就在等着这一瞬,这长长的路途里可以为之相逢的希望,不在乎前程如何,只在乎自己是否尽力。
阿蓠,我应了你,是不会再次将你一个人丢下的。
一刃刃刀片从石阶上冒了出来,楚遇轻巧的踩过,然后稳稳的站在长门外。
“当年你借了我的力量,如今,便是,该归还了。”
那声音庄严而肃穆,使人想起晨钟暮鼓。
求魔?求佛?
当年历经的夙愿,终于在此刻完成,与魔的交易,必定要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失去。
除了江蓠,他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他笑了笑,然后回过头,身后的星空草野,身后的万里江山,身后的生命功利,最终比不过前方等候他的一记微笑。
他不会容许自己再离开她一次。
楚遇踏入。
一点星光从头顶的缝隙里投射下来,上杉修站在远处,楚遇微微躬身,道:“上杉尊主。”
他说完慢慢的走到旁边的半人高的香炉鼎旁边,然后对着站在旁边的小孩子微微笑开。
云云单手扯着楚遇那件白色的长袍,仰头睁着大眼睛看着楚遇,呆呆的,像个小鼹鼠。
父子俩就这样无声的相对着,楚遇的嘴角淡淡的笑意逐渐晕染开,他蹲下身子,然后伸手摸了摸他微微凌乱的发,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叫重云,楚重云是你的名字。”
云云的眼睛眨了一下,从楚遇走进来开始,他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
他软软的张开嘴,想要喊他,但是却还是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楚遇的手拂过和他相似的眉眼,然后张开双臂,微笑着看着他。
云云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突然扑进了他的怀中,楚遇含笑将他一笼:“重云。”
云云的小手抱着楚遇,越来越近,一点也不放开,泡在眼睛里的眼珠子一颗颗掉了下来,他想要憋住,但是却憋不住,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楚遇抱住。
楚遇抱着他,然后站了起来,对着上杉修微微躬身,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大殿外星光沉海,一袭紫衣抱着卷卷站在那里,楚遇将云云送到孤城的怀里,云云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舍不得放开,楚遇的声音平静如沧海,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重云,从今天开始,要帮助我照顾你的母亲,等我回来。”
云云的手还是不放开,楚遇也只是静静的等着他,云云终于伸手慢慢的放开,然后抬起眼睛看了楚遇一眼,然后将自己的脑袋埋到楚遇的胸口,微微拱了拱,借着楚遇丝绸白衫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最后他红着眼转身,低着头不去看楚遇,楚遇微微的笑,然后将他放到孤城的怀中。
孤城看着孤城,点了点头。
楚遇微微颔首,孤城抱着两个小孩远去,走得远了,卷卷对着云云道:“你爹在看你,你怎么不看他?”
云云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我哭了。”
哭了,不要让他发现。
楚遇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他们最终完全的消失,才转身,然后再次进入圣殿。
上杉修站在那里,身形虚虚渺渺的看不清楚,道:“随我来。”
他身形一个飘忽,然后往长殿的尽头走去,他的身形极快,带起的风声摇曳了烛火,楚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阿蓠。
只有这两个字才是最深的执念吧。
他转头,毅然决然的紧随其后。
长明灯一盏盏燃烧着,映照着两边刻满繁复花纹的铜壁,穿过长长的甬道,一道光突然罩了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猎猎风声!
楚遇猛地往后一退,袖中的刀一个纵横,突然跃起,“叮”的一声,那把飞过来的匕首突然被打落,但是楚遇的心里一跳,突然伸手将那把匕首给收了回来。
一刃绯红。
赤霞。
阿蓠!
那匕首的刀刃刃在手心,绯红色的光芒挤入眼眶,带起些微的疼痛,他手中拿着的刀柄紧了紧,然后猛地撞入了那一个空荡荡的大殿:“她呢?”
上杉修站在高台上,拿起一炷香,点燃了插入鼎中,道:“你若不死,她便在八寒地狱。这是亡神香,这柱香燃烧完,大概你的妻子也就会死去。”
楚遇的目光忽浅忽深,将赤霞紧紧的握住,这慢殿的灯火,都仿佛忽然间散了开去,手中的刀用尽所有的力气劈下去!
上杉修的手一扬,两枚半尺长的血色透骨钉瞬间破来,楚遇的刀逼过去,不管不顾,这一刀凝结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