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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梅虽然并不习惯同别人一起睡,但是客随主便,也只得应了。
二人歇下暂且不提。
却说另一边,中院的饭厅中,又是一阵热闹,中午才喝过一场大酒的人们又凑到了一起,准备再喝一场。
顾清阳虽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却只能硬着头皮奉陪,下午在客房中装睡的时候,田晓萌突然跑了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他是男子,自然无虞,可田晓萌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她便万万嫁不了旁人了。
可她却毫不在乎,便那样坐在他身边,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他,望得他如针芒在刺,一时没忍住,便睁开眼睛。
难怪人们都说,酒能乱性,果真如此。
他一点也不想田晓萌嫁给旁人,这姑娘天真无邪,心地又那么善良,若非他是那样的家世,早就上门来提亲了,偏他不过是个庄户人家的穷小子,又不知前程在哪里。
前程?他想着自己的未来,又看着眼前的几个年轻人,尤其是那一位身份贵胄的四皇子,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前程,似乎只能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四皇子突然举起酒杯,“清阳,你今日说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很对我的心,来,咱们喝一杯!”
顾清阳也举杯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自认为还能算得上一个优点的毛病就是爱说实话,虽然实话大多都伤人,但这毛病是改不了了。承蒙四皇子不弃,听我说了实话还不生气,我顾清阳从此以后,惟四皇子马首是瞻。”
四皇子笑道:“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给我记住了,我这个人,没有旁的毛病,只有一个毛病,就是我最喜欢别人跟我说实话!只要是实话,我就爱听!”
顾清阳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目光坚定地说:“四皇子放心,从今往后,你绝对在我口中听不到半点假话!”
只此一句,顾清阳的前程便同四皇子牢牢地牵扯到了一起。
转天一大早,顾清阳便告辞了,江氏虽然不想放他走,但是也知道他还要去书院念书,所以也没有留他。
用过早饭,江氏吩咐人,在他们的驴车上塞了不少礼物,然后吩咐府中的车夫,送顾清梅和她新买的丫鬟云深回家。
到家后,顾刘氏看到这些东西,唬了一跳,皱着眉头道:“娘知道妳画花样子挣了钱,可是妳也不能这么花呀,多少也得存些钱下来做嫁妆,都把钱给家里花了,妳将来的嫁妆可怎么办啊?”
顾清梅拿了一块碎银子,塞给帮忙搬东西进来的车夫,同他道了辛苦,打发他离开。
这才盘腿坐到炕上,点数着车夫帮忙送进来的东西,笑道:“娘,这些东西不全是我买的,很多都是人家送的。”
顾刘氏狐疑地问:“谁送的?还有,昨天有人来送信,说妳跟妳四哥被人留在城里吃饭了,那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看那报信的人身上都穿着恁好的料子,想必是大户人家吧?你们怎么跟大户人家扯上关系的?还有……”
她打量着一旁低眉顺眼站在地上的云深,“这丫头是谁?”
云深赶忙跪下道:“老夫人,奴婢云深,是小姐买来的丫头!”
顾刘氏顿时就有些头疼,“妳才把小丫买回来,这才几天呀,就又买个丫头回来,就算是妳现在挣了钱,也不能这么花呀。”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云深,妳先出去一下。”顾清梅把云深打发出去,便将江氏的意思同顾刘氏讲了,不过却瞒下了四哥攀上四皇子的这件事。
顾刘氏听到是二儿子的东家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小儿子,想招为女婿,不禁唬了一跳,一脸寻思的神情,轻声道:“难怪那一次,他家的夫人和小姐亲自来道谢,说老四救了她们,还给送了很多礼物。我当时还说,这家的夫人和小姐也太客气了,这种事情,打发个下人来不就好了,没想到她们竟然看上了老四,这可如何使得?”
顾清梅道:“使得不使得的,如今先放在一边,依我看,他家可能很快就会来提亲了,咱们家中也该做些准备才是。四哥是个有出息的,将来必定不会屈了田小姐,而且田小姐的心思早就放在了四哥身上,我跟田小姐处了一下,觉得她是个好姑娘,肯定会对四哥好的。上一次,我伤了头,那盒燕窝还是她要四哥拿给我的,我琢磨着,这两个都是有情的,若是咱们光想着门第配不上人家,反而是误了四哥和人家姑娘。就算四哥日后娶了旁人,心中恐怕也会念着田姑娘。而且,我现在画花样子也能赚钱……”
说到这里,顾清梅拿出慕容羽给她的十两金子,和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我这一次卖花样子赚的钱,再加上之前的积蓄,给四哥盖一个院子是足够的了。”
顾刘氏为难地说:“可这些钱都是妳天天没黑没白地画花样子赚的,都给了妳四哥盖房子,那妳将来的嫁妆可怎么办?”
“娘!”顾清梅严肃地说。“关于我的亲事,我必须得跟您说清楚,我的亲事,我要自己做主,您千万别乱插手,不管是谁来说亲,我不点头,那亲事您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胡说!”顾刘氏不悦。“这样一来,岂非是耽误了妳?”
“娘!算我求您,给我几年时间,让我给家中置办下一份家业,我再嫁。总不能再让下边的几个小的长大以后,也遇到同四哥这样的情形。”
顾刘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妳这孩子,自从脑袋受了伤,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前妳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主意的。”
“娘,我给您和大伯母一人买了一根簪子和一对手镯,上次祖母把妳们的首饰都拿走了,整天素着,也不成个样子,您帮我给大伯母送过去。还有那盒燕窝,也给堂嫂拿过去,是田夫人给的。还有这盒子点心,给祖母拿去吧。”
顾清梅不想同顾刘氏讲太多,匆匆打发了顾刘氏,然后把顾少瞳和顾少华都叫过来,一人在他们脖子上给挂了一个白银的长命锁,喜得两个小家伙手舞足蹈的。
顾清梅打发了顾少瞳去请二嫂过来,又将一套连手镯脚镯的长命锁给放进了箱子里,这是给顾清雷的儿子买的,得等满月的时候再给孩子拿过去。
却说顾刘氏拿了东西来到隔壁院子,将东西拿给顾孙氏,顾孙氏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弟妹呀,梅子可真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我也没给过她什么,她进趟城还惦记我。”
顾刘氏笑道:“妳是她大伯母,不惦记妳又能惦记谁?妳先等我一下,我把这盒子点心给娘送过去,一会儿还有事和妳商量呢。”
顾刘氏拎了点心盒子,来到正屋的东里间,“娘,梅子进城,特地给您买了盒点心。”
顾老太太靠在炕头上正在打盹,被她吵醒,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说道:“放下吧,就知道乱花钱。”
说着,她突然眯起眼睛,看着顾刘氏的手腕子道:“妳买了新镯子了?”
“啊——”顾刘氏不禁有些不自在,强笑道。“是梅子给买的!”
顾老太太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就没给我也买一对?”
顾刘氏赶忙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给她放到炕沿上,陪着笑脸道:“那这副给娘戴吧。”
“这还差不多!”顾老太太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下。“行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知道你们都不待见我。”
“瞧您说的,您是我娘,我怎么敢不待见您。”顾刘氏虽然口中这么说,还是很快地离开了顾老太太的房间,心中暗恼,就不该戴了镯子得意忘形,跑到老太太跟前来晃来。
她怀着满心的失落来到东厢房,顾孙氏两口子住在东厢房。
顾孙氏看到她空落落的两只手腕,忍不住压低了嗓音问道:“妳的镯子呢?又让娘要走了?”
顾刘氏苦笑了一声,“算了,谁叫她是咱娘呢?”
顾孙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顾刘氏刚刚拿给自己的那对镯子中拿出一支塞给她,“咱俩一人一个。”
顾刘氏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梅子给妳买的。”
“左右不过是个物件,戴一个和戴两个也没什么差别。”顾孙氏帮她把镯子戴上,拉着她坐到炕沿上。“妳刚才说有事跟我商量,什么事啊?”
顾刘氏便小声地将顾清阳的事情同她说了。
顾孙氏听了之后,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弟妹,依我看,梅子也没说错,阳哥儿定是个有出息的,将来不会亏了人家姑娘。只是这件事情,却不能让人家姑娘来提亲,你想啊,人家姑娘如今肯跟着咱们家阳哥儿过苦日子,已经是委屈了人家了。若是再让人家来提亲,岂不是没脸?”
顾刘氏犹豫地说:“那妳的意思是……”
“依我看,干脆由咱们上门去提亲,也得给人家姑娘一个脸面。”
顾刘氏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求亲求亲,都是男方求着女方,哪有女方求着男方的?人家又是那样的家世,上次阳哥儿救了人家,人家亲自来谢的时候,我可是看见那姑娘了,长得那叫一水灵。虽然咱们是这样的家世,可是那姑娘却没有一丁点的瞧不起,反而拉着我一口一个伯母,我这心里倒是喜欢那姑娘。说句实话,比老大家和老三家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半点骄狂的样子都没有。我现在琢磨着,人家当时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了,他家夫人一个劲的在我跟前说,这姑娘都十五了,还没个婆家,可是我哪敢接这样的话呀。”
顾孙氏道:“既如此,妳就赶紧把云治媳妇请过来,让她赶紧去提亲,可千万别等到对方来了,不然的话,叫人知道了,说人家姑娘上赶着嫁过来,日后姑娘再委屈。”
顾刘氏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既然妳这么说,我现在就去找云治媳妇,让她下午就跑一趟去。”
顾孙氏起身送她,“那我就不留妳了!”
顾刘氏离开大伯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村子里专门给人保媒拉纤的媒婆家,这媒婆家当家的跟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