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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维不答。他不答,正是因为心意没变。不但不变,而且和她经历越多,就越不能将目光移开。这世间还有像她那样奇特的女子么?再也没有了。他能懂大求王在她面前的屈身,因为她是个值得男子珍爱如至宝的女子。
他的沉默,让仲安明白了,“白羽,可要听我一句真话?”
萧维不想听。他知道至交好友要说什么。
“并不是因为大求王和墨紫之间的事,而是更早之前,我已经心中疑惑,你和她是否合适?”仲安旁观者清,摇头道,“别怪我直言,你虽然动了情,但在我看来,她对你全然无意。不仅如此,她恐怕喜欢的是元——”
“她一天未嫁,花落谁家就很难说。”萧维一挥手,拒绝听下去,“我暂且不想其它事,回上都再看吧。”
说罢,他打开舱室的门,往元澄所在的舱房走去,决定再妥协一次,但皇上那儿,他不可能隐瞒不说。皇上宅心仁厚,或许会因为这件事而震惊,可是墨紫的身份尚不是大求国后,她父兄的作为也是针对玉陵,对大周并无直接损害。连元澄皇上都可以原谅并重用,更何况墨紫还有撼动天下的造船之能。将她交给大求,无疑是双手奉上大周江山。不过,元澄的担心不无道理。皇上可以慢慢劝,但边关大将多是直肠子火爆脾气的,一旦认准就成了死理,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而他们往往最怕的,就是女色误国。到激烈冲动时,不分青红皂白,定要杀了才作数。
元澄听萧维与自己的想法一致了,便再召集众人商量具体做法。
墨紫才布置妥当,就听到臭鱼喊话。
“前方有两艘船正朝我们这边来。”
过了一会儿又喊,“看清了,是大周旗。”
也该来了。墨紫抬头对臭鱼说,“从现在起,臭鱼你是船大了。”
臭鱼嘿应着,“墨哥,人生在世,你也难得乖上一回,让哥几个翻翻天。”
墨紫笑,“这是抱怨我平日里管你们太多了吗?好,我绣花去。一人一个荷包,不然就不上甲板了。”
臭鱼大骇,“万万使不得。一个荷包都不知道能不能绣得像,还一人一个?墨哥打算在舱里终老,我还打算下船娶媳妇呢。咱得有自知之明。绣花这等精细活,不是咱们摇橹的手能干的,墨哥莫逞强。”
甲板上众人皆笑。丁狗最嚣张,笑到站不直腰板,还说肚子疼。
被当作笑柄的墨紫一点不介意,自己也让臭鱼说到欢乐无比,还商量呢,“要不,一个荷包?”
落英倒替她不好意思,拉着就往舱下走,对臭鱼丁狗丢白眼,冷哼哼,“就是会绣,也不能绣给你们。敢嫌我家姑娘不精细,你们自己找精细人儿去。就怕自己还没几两重,落不到精细姑娘身边去。”
舱板之下,魏佳笑吟吟等着上去“充门面”,对墨紫眨眼,“舍了你,天下还有更精细的姑娘?”
商量后的结果,由萧维和仲安上蛟船,魏佳带人留螭船。元澄,墨紫,杨悄等人均不出面,在舱中待过肃王大营。
落英立刻夸奖他,“到底是神箭手,比外头那群大老粗会说话。”
墨紫笑,“神箭手和会说话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落英解释得煞有其事,“一语中的啊。”
魏佳听后还挺得意,很是神气活现,跑上甲板去了。
经过元澄舱房门口,墨紫也没进去。她知道他又是两三夜不眠,直到萧维答应隐瞒她的事,他才说要躺一会儿。
落英说:“我一直奇怪,大人又不是练武的,为何能几宿不合眼而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疲惫?”
“吃补药了。”她只希望一切照计划那样顺利,他就能睡个饱。
落英笑嘻嘻,“是啊,看到姑娘,大人便等于吃大补药,成仙人了。”
墨紫丢过去一个白眼,“他几宿不用合眼的功夫早就练成的,那时候还不认识我呢,怎么跟我扯得上?”
落英可不管,刚要回嘴,突然听到有人叫墨紫姑娘。
两人往前一看,是苏岚。他扶着一位眼盲的老妇,身后跟着一个藏藏掩掩却又偷瞧过来的少女,最后面是他的忠仆苏培。
伍成和泥鳅已经是船上失踪人口,墨紫没问萧维怎么处理的。问也白问。但萧维坚决不同意她把苏岚主仆放走,她只能将苏岚的寡母小妹接到船上。一家人一起“软禁”,虽苦也甜。而且,她对苏家还是很不错的。苏母身体不好,她就让华大夫每两日过去把个脉,配药也及时。
“苏公子,就要过大周水寨了,这时候不要乱走动的好。”墨紫一直在观察这家子。看到今天,没发现对方有细作端倪。
“我听水蛇兄说了。”水蛇多数时间在密舱和底舱走动,由他转达墨紫的布置安排,所以苏岚和他较说得上话,“不过,母亲和小妹在舱中待得太久,刚听到苗婶子这边热闹,不知能不能让她们凑个趣?”
忘了说,墨紫虽然对苏家自认还不错,但苏母和苏妹妹却十分有当“犯人家属”的自觉, 入舱后从没踏出过门槛,倒是苏岚主仆如今出入甲板都挺自在了。
不待墨紫说话,苗氏就走了出来,笑呵呵拉着苏母的手,“老姐姐可算想开了,不枉我费这些唇舌。芹娘快进来,我正伤脑筋怎么教少夫人做香囊,你的手工比我好多了,你来教。”
转眼,就进去了。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82章 结茧息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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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结茧息兵
苏岚看看墨紫,又看看门里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墨紫姑娘——”
“无妨。女人家的事,我都听苗婶的。”墨紫笑了笑,“苏公子,等我们回了大周,我会找地方安顿你们一家,且放宽心吧。”
苏岚微躬身,“墨紫姑娘不必为难。蒙元大人不弃,苏某愿追随左右。”
墨紫转头去瞪那道紧闭的门,这么小块地方,他都有本事招门客。不过,萧维恐怕不好说话。再一想,分了船,萧维也管不着了。他该不会借她的身份说事,其实只是想甩开萧维吧。
当下对苏岚笑道,“如此甚好。我是元府掌事,咱们都为元大人效力,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苏公子不要再拘谨,也劝老夫人和你妹子随意些。”
岂料苏岚连连摆手,“苏某怎敢同未来主母称自己人?墨紫姑娘有任何用得着苏某的地方,尽管差使就是。苏某不才,必尽全力。”
“未来主母?”墨紫开始磨牙,“谁跟你说的?”
苏岚很聪明,立刻看出她脸色不对,却不懂自己哪里说错,“元大人对姑娘的思慕之情,便是眼盲之人都能感觉出来。且大人说,这辈子就跟姑娘求过亲。应是非姑娘不娶了。”
“元澄亲口说的,非我不娶?”从当众行为暧昧升级到公然言语放肆,这人的花招层出不穷。墨紫再瞪那扇门,这回没人跳出来说不是我。
苏岚却不再答,尴尬笑着,只说有事,带着苏培走了。
墨紫哼一声,“有事?他一个遭软禁的比我还忙。”
落英低头咯咯笑。
走了苏岚,又来闽榛。他很少露面,是因为墨紫交给他的图纸很复杂,以至于几乎闭门不出。
“完成了?”墨紫见他青髭敷面,发乱衣脏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佳俊公子的潇洒。
“还差最后一步。”尽管邋遢,闽榛风度仍在,一笑阳光现。
“多谢。”省了她好多力气,接下来就是实践。
闽榛看看落英,张口却又不说话。
落英很会看脸色,自顾自进苗氏那间舱去了。
“大妹妹,你仍未跟***说身世?”眼看回到大周境内,着迷于墨紫技艺的闽榛惊觉此番出行的目的尚未达成。
墨紫对大妹妹这一称呼从每次纠正到懒得纠正,“十公子,这身世之事还未定真假。毕竟我们姐妹俩的记忆中只有宋玉这个爹和兄长。空口无凭。这么久都过去了,也找不到当年的人证物证来确认我和豆绿是闽家孙女。叫我怎么同豆绿说呢?”发现耳坠中的水净珠,她并没有告诉闽氏兄弟。
闽榛盯看了她一会儿,也不急,“大妹妹何必不认?你如今有个那么麻烦的求亲者,回大周定会因此遭难。若有闽氏一族撑你,谁敢欺你姐妹孤苦无依?便是要将你交出去,也得看我闽氏肯不肯。”
墨紫挑弯柳眉,轻笑,“不是我小看闽家,我不认为我惹得这个麻烦会因闽氏干涉而无事。恕我直言,你们并不能左右朝堂。”
闽榛也笑,却有些莫测高深,“那倒未必。”
墨紫想,闽家不是商也只是工,又不入官场,想要影响政治决定,除非富可敌国。但是,就她所知,闽氏在工艺上的名声远大于商户。虽然闽榆老爷子提过他不止经营船场,也捕风捉影感觉闽家很有钱,大概富裕二字足以形容了吧。不过,这会儿听闽榛的口气,似乎挺大。
“我们闽氏历经两百年,大大小小劫难无数,却至今不倒,大妹妹可知为何?”闽榛问她。
墨紫摇头,但很好奇答案。
“因我闽氏哪怕最无用的纨绔子弟都牢记护短,所以每次劫难之后总有被保护下来的闽氏子孙再振兴家业。大妹妹你和豆绿妹妹是我五叔仅存的血脉,闽家决不会让你们受委屈。这是闽氏骨血中的倔强。”闽榛看墨紫还要否认的皱眉表情,又说,“大妹妹,我听十一郎说你很怕自己的技艺让人偷学,总说是家传密技不可外传。那你为何把图纸交给我?不论血缘的话,你我几乎算不上认识。心中已有答案,嘴上却说无凭。有凭无凭,其实早不重要了。”
墨紫心道,这位堂哥太厉害了点,竟让她哑口无言。她面上不认,行事确已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大妹妹早日跟豆绿说了好。也许,豆绿妹妹还记得点什么。不问,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