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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慢慢的,连这张面孔也会褪了色,变成记忆中的一团模糊。
他觉得害怕。第一次面对不愿失去时,由衷的恐惧。
王烨像是透过他僵硬的表情看到了他的恐惧,眸光一闪,叹了口气,卸下本能的武装,轻轻地说:“烟轻,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不要再招别人进来了。我是第一候选,不要忘了。我情愿吊死。真的。”
沈烟轻低下头,几乎看不出来地点了点。他笑了,用力拍上他的肩。
“你说的,我们还是朋友。”
沈烟轻抬不起头来,惨淡地笑。眼睛里有东西直直地垂落在沙地上,打出浅浅的深色凹洞。
王烨,我终于等到了你这句话,可是你可知道,我的心上也被击穿了一个洞?是的,在这一刻,我很难过,这样的悲伤,仿佛应和着你心底的悲鸣。
我放了你。走吧,不要再回头。
让过去的,成为过去。
15。
王烨还没等到除夕就走了。临走前给沈烟轻打的电话,说公司有事临时招他回去。两人淡淡地告了别,沈烟轻还是没去送他。
连沈雨浓这次都觉得他哥的冷淡有些过分了。沈烟轻还是淡淡地笑:“你以为深圳在火星上啊?要见还不容易?我们又不是决裂。”
他讨厌送别,也讨厌那种分别的场面,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目光缠绵,依依不舍,欲断不断。他讨厌。
还讨厌有个人要离开自己。那个人叫王烨。那个曾经抱着他哄着他说我要做你的狗的王烨。曾经有个人。
到现在还在问老天,为什么不能两全?真真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雨浓悄悄看着他哥,在独处的时候不自觉地皱眉,无意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哥,如果没有我,你……会爱上王烨么?”靠在他的肩上,小心地问。
沈烟轻笑了一下,把眼光调回来:“也许会,也许不会,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没有你,也许他还在做他的老大,也许早就进了班房,我嘛,怎么会认识这种人?没有你,我和他,什么都不是。”
“可是你现在在想他。”沈雨浓坐正了,忧伤地看着他。
“可是如果让我选择要有一个人离开我,我也一定会选他。”
“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还在妒嫉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沈烟轻用两根手指曲起来夹夹他的鼻子:“这样说,是不是觉得开心了?”
他把眼睛转到别处,傻乎乎地笑。
他哥吻上他的颊,轻轻舔着那道旧日的碎痕。舔完又摸摸它,似乎这样就能把它去掉。“小雨,”他低声说,“我不会忘了他,但我希望能一辈子看到你。在我心上的人,是你。”
“我知道。哥,你不用说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解决了,这个假期又快活轻松起来,两个人的私己生活更是蜜里调油,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
一起出去买菜,一起去逛街,一起看影碟,从前就是这么过的,现在还是这么过。这个世界似乎就两个人,原来是,将来还是。去看了外婆外公,奶奶,又去了趟沈烟轻爸爸家。
沈烟轻的小妹妹陆云也上初中了,正是刚刚学会正确识别帅哥并大加追捧的花样年华,一去就缠着他们两个不放手,非要给他们照相,沈烟轻问她干嘛,她直言不讳告知她下个学期零花钱全靠两位的照片了。沈烟轻边笑边问她模特有没有提成?两人当即开始讨论起三七开还是四六开来,把沈雨浓吓得,再不敢多去了。后来他爸爸再来电话,沈烟轻就推说还有假期论文要写。他老爸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特宽容地笑笑,说,小云可比你小时候活泼多了。
沈烟轻放了电话跟沈雨浓直摇头:“现在的女孩子啊,就算是哥哥也好歹有点分寸吧?”又不是经常见,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完。小时候还懂得害羞,躲在妈妈后面探个小脑袋出来叫“哥哥好”,现在不过几年,跟谁都已经是自来熟了。
沈雨浓靠在床头看书,头也不抬:“你还不是照样很喜欢?”
“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过去凑在他旁边问。
“光看你对她笑的样子就知道了。叫干嘛就干嘛,她一看见你眼睛都会发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眼光又落回书上。
“叫干嘛就干嘛的那个人是你吧?我可是看到有人什么都主动得不得了,又摆姿势又照相的,连她搬张椅子要上柜顶拿东西都忙不迭地去帮手,你不在的时候她还不一样得这么拿,摔得着吗?”
沈雨浓把书一合,笑着转过脸来:“她是你妹妹,我不热心行么?否则她说要照相,难道我还冷着脸吗?你说你现在是在干吗?”
“在干吗?”沈烟轻把大灯关了,掀了被子上床
沈雨浓把眼镜放好,眼睛一转,望着天花板,笑得更是灿烂:“哎呀,原来有人也会吃醋啊。好难得。”
沈烟轻用鼻子嗤笑一声:“哈,就为这,我犯得着吗?”
“反正我已经闻到酸味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沈雨浓特自得其乐地笑着,笑得沈烟轻扑过去掐他,由掐又变成了吻,房间里只剩下喘粗气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抬了头,看着沈雨浓濡湿的唇,忍不住又亲下去,沈雨浓用手撑着他:“你先回答我,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他说他对陆云怎样怎样,更是笑得乐不可支。“现在到底谁吃醋?”
沈雨浓倔强地一扬眉,大大方方地答:“我也吃了,又怎样?反正大家都有份。轮到你了。”可怜了不知情的陆云小妹,就为了几张照片想改善一下业余生活,受了这样莫名的牵扯连累。
沈烟轻低下头咬着他的耳朵说:“你。我喜欢你。”
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耀眼的金色,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沈烟轻微微侧了头,沈雨浓靠着他的臂还睡得熟,手搂在他的腰上,全身都贴着他。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还不算晚。反正放假嘛,自然是全面休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何况他们昨晚快凌晨了才入的睡。
忽地感觉手臂上有动静。又转头看了看,他弟还是没动。
“醒了就起来了,我们还得去买点过年的东西。”过两天就是除夕了,沈妈妈该回来了。
沈雨浓不得不抬起了脸:“哥,你真是神仙啊,我才醒来一分钟不到,都能给你发觉了?”
沈烟轻心想谁叫你睫毛这么长?眼睛眨一下,都能扇得我皮肤上直痒痒。“那是,不神能当你哥?”
沈雨浓听着这话又鬼笑起来:“是啊,那儿也神得很。”
“哪儿?”
“还有哪儿?”
沈烟轻这才想起来他全身还巴在他身上,一抽身想起来:“自然现象。你没有吗?”
沈雨浓按着他不让他动。“早安吻。”
“少来,没刷牙我不……唔……”男人发情的时候如果不是站得足够远,还是接受吧。
得了便宜的沈雨浓心里还嘀咕,哪那么多废话?有这空都亲三回了。
正所谓干柴烈火,又是明媚健康的早晨,两个情动的人都在床上,自然不止有亲吻这么简单。正要进一步——
“小烟小雨?起床了没啊——”
两人只愣了片刻,立即迅速分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刚推开门的沈妈妈站在那里历历在目,声音倏地一止,吃惊地看着他们。或者,叫惊恐。“你、你们……”
她一生走南闯北,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见过各种奇景异象,遭遇各种突发事件,种种经历,都不如今天,这一刻,眼前看到的这么让她惊恐万状。面如死灰。
她堪称毕生骄傲的两个儿子,赤身裸体地纠缠在床上拥吻。虽然有被子遮掩,但由此让人想象的空间便更是无数倍的扩大。
不不,她绝不歧视同性恋,也有见过同性的亲密,豁达地对他们表示过祝福,但此刻发生在她眼前的,却这么令她惊慌失措,难以接受,以至脑中一片空白。
是最最宝贝的烟轻,和一定要保护好的雨浓。她的两个儿子。
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只是几个月不见,世界都已经倒转,陌生得让人恐惧?
“妈——”沈烟轻看着她神色不对,立时想过去,刚想掀被子下床,忽然想起下面什么都没穿,顿时有几分尴尬。沈雨浓那边也是一样。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对她说:“妈,你能不能先出去坐一会儿,我们……穿好衣服就出来。”
沈妈妈慢慢地点点头,叹了口气,转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两个人立即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出到客厅,沈妈妈恍惚地在沙发上坐着,门口还放着她总是随身带的大皮箱,和一个旅行袋。她显然才刚进门,一心想给他们个惊喜。他们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前几天回来,在家的这些日子房门一直没锁。于是……惊喜变成惊叫。
“你先去洗漱。我来跟妈说。”沈烟轻支开沈雨浓,坐到沈妈妈对面。
沈雨浓看这样子,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