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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不是真的想要我走。”沐圣阳柔声说道。
“没错,我不想你走,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华天香怒道:“可是你看我这个样子,哪天你不小心让我一刀斩死怎么办?!”
沐圣阳叹了一口气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华天香怒道。
沐圣阳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华大香登时全身酸软,偎在他怀中。
他的唇温柔多情,华天香双颊发烫,心跳加速,娇喘道:“你……”如潮的情思,霎时被一丝钻入骨髓的痛楚所取代。
华天香自倩梦中醒来,猛然推开沐圣阳温热的身躯,吼道: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损耗真气救一个将死之人!你走…… ”美丽的眼眸瞬间变得冷然。
“我不会走的。”沐圣阳神色坚定。
“你马上离开这里,回昊阳观去!”华天香眼眸中生起怒火。
“我不会走的。”
“你…… ”
一个冷着脸赶人,一个硬要留下,华天香和沐圣阳的战争持续了一个月。
药座和靳寒阳不时听到小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物品被砸毁的声音,都不禁摇头。花凝香老是皱着细眉说道:“这华姑娘也真不识好歹,人家堂堂昊阳掌教来侍候她,居然还如此摆态。”她以为这是华天香故作姿态,钓男人的技俩,却不知她身上所受的痛苦,并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病痛折磨华天香,华天香便折磨沐圣阳。
药座每回看见沐圣阳身上带伤,都忍不住摇头,沐圣阳却总是微笑不语,若无其事。
华天香红着眼,瞪着眼前依然微笑的男人。
“你到底要在这儿耗到什么时候?”
“我的耐性一向很好,你是知道的。”沐圣阳微笑。
“你是昊阳掌教,一身高绝武功不去解决武林纷争,来这儿照顾一个将死之人作做什么?”
“没有任何事比治好你的身子更重要。”沐圣阳认真地说道。
“治好我?哈!”华天香讽笑:“你这天真地以为我能活命吗?”
“香妹,只要你能撑过这一时病痛……”
“一时病痛?我已经痛苦地活了三个月,生不如死,每天睁开眼就恨自己为何还活着……你居然叫我撑过,哈……”华天香凄凉的笑声令沐圣阳一阵心痛。
“香妹,不要放弃好吗,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沐圣阳温柔的眸子满是恳求之色。
“你如果尝过同样的痛苦,就不会希望我活着受罪。”她咬着牙恨恨说。
“那种碎骨裂胜的剧痛,你受过一次后永远不会想再活着。”
“香妹,我……我希望受苦的人是我。”沐圣阳温柔的眸子里充满了痛苦。
“哼!这么说就能让我好过一点吗?我身上所受的痛就会减轻吗?你若真为我好,为何不一刀杀了我,好让我解脱?”
“香妹”
“你为何不杀了我,好让我少受一点罪,“华天香逼近一步。 沐圣阳凄然摇头。
“你的师兄不肯动手,你也不肯,难道你们存心看着我受苦?”华天香忿忿地说道。
“沐圣阳,你若还对我有些许情意,就爽快些一掌了结我的性命吧!”
华天香又踏前一步,逼进沐圣阳。
“沐圣阳,你让我生不如死,你是全天下最残忍的人!”华天香握紧拳头嘶喊着。
沐圣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头走出房门。
沐圣阳,你是全天下最残忍的人……
华天香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着。
沐圣阳抱膝坐在树下,神色黯然。
“我都听见了。”药座走来在他身边坐下,叹道:
“照料病者是件心疼又心痛的差事,看着她痛苦不堪,却束手无策,难为你了。”
“我没事的,让药座担心了。”沐圣阳俊雅的微笑有丝心力交瘁的疲惫。
“病痛已经磨去了香座……不,该称呼她天香,磨光了她活下去的意念,若病者本身不想努力活下去,这对照料他的人来说是很深的折磨。”
沐圣阳把头埋在手心中,绝望地叹道:
“我该如何是好?看着她病发时的痛苦与日惧增,却什么也不能作做。”
药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沐圣阳,你千万不能丧气,若是连你也绝望了,那天香只有死路一条。好不容易走到这个地步,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药座说的是,我不应该黯然丧志,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 沐圣阳俊雅的面容又再现光彩。
“说实在话,你是我看过耐心最好的看护,昊阳掌的涵养果然不凡、想来贵观的弟子都可以胜任看护之职,游刃有余。”
药座嘴里虽然说笑,心中却有了盘算。趁沐圣阳去和师兄谈话时,她走进了华天香居住的小屋。
“天香,是我千药。”她敲敲门后就直接进入。
华天香看见她仍旧不言不动的坐在床边。
药座看她清丽的容颜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暗叹病痛磨人之甚。
“天香,我想有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沐圣阳为了医治你,所损失的并不只是十年功力而已。”
华天香一脸木然。
“他卸下了昊阳掌教之职,脱袍还俗,只为了……只为了 药座想沐圣阳的嘱咐,心想若说了出来不知华天香会如何反应。 华天香斜睨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沐圣阳为了在你至身灌入纯阳真气,他……他毁了修持三十年的道体。”
“你说什么?”华天香霍地站起来,双掌紧握,浑身颤抖。眼眸中是复杂难解的神情。
“就在他为你入气的那晚,已和你有了夫妻之实。” 药座说完担心地望着华天香的神色。
华天香半晌不言,整个房里陷入死寂。只见她漂亮的凤眼神光若即若离,一会儿气愤、一会儿深情、一会儿懊丧、一会儿怜惜、一会儿悲伤,最后归于沉静冷漠。
“千药,枉你身为水阁之人,让沐圣阳行功前为何不询问我的意愿。”她语气虽淡,药座却知道华天香心中愠怒非常。
“我……我想既然沐圣阳都同意做如此牺牲,你应该不会反对。”药座被她那威严的凤眼一瞧,讲话都结巴了。
“如此牺牲?哼!这又算什么牺牲了。如果我宁愿死也不肯失身呢?你这样做岂不是出卖我吗?”她冷冷地说道,让药座吓出一身冷汗。
药座大着胆子说道:“你会肯的,因为对方不是别人,而是沐圣阳。”
华天香闻言一怔,说道:“因为是他么……”脸上神色又是爱怜又是哀伤。
药座闻言湍湍不安地走出房门,喃喃自语:
“我这帖药可下得猛了,是活是死,就全凭天意了。”
沐圣阳徐步进房,一眼望见华天香凝身坐在床边,眼眸冷冷地瞧着他,便知道一场战斗又要开始了。
“药座已经全跟我说了。”华天香淡淡地说道。
沐圣阳俊容微红,不自然地将脸转开,轻声说道:
“救人为先,没有先征得你的同意,是我的不是。”
“你还是老样子,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无需道歉。”华天香凝视了他半晌,语气凝重地说道:“马上离开此地,趁令师还未公布你离观的消息,回去做你的昊阳掌教吧。”她语气顿了顿:“我不是世俗礼法的女子,对于……对于我们之间的事,”她转开了脸:“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沐圣阳听她如此说,一颗心沉到谷底。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活下去呢,”他声音干涩。
“活下去?”华天香冷笑:“我就算能勉强活了下来,一辈子都是个武功尽失,躺在床上喝药呻吟的废人!与其让你丧失一切来让一个废人苟延残喘,还不如回去做你的昊阳掌教,造福天下,这其中的利害得失,你还看不出来吗?”
华天香吼着,美丽的眼眸闪着怒焰。
沐圣阳听她如此说,神情激动,朗声说道:“我不管什么利害得失,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活着对你有何好处?华天香一辈子都是水阁妖女,和你在一起,只会有无穷的灾祸,难道飞霞派的教训还不够吗?”
华天香怒不可遏,心中的话滔滔而出:“我要死,你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让我活着?为什么舍弃童男纯阳之体求救我的性命?为什么甘心受我辱骂踢打,就是不肯离开?你是天下人尊敬的昊阳掌教,是唯一能打败地皇的绝世高手,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沐圣阳闻言剑眉紧皱,俊雅的面容出现罕有的温怒,平时温和的语调也扬起: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从我们携手游元宵夜市的那一夜起,沐圣阳就不再是道教圣人,而是个动了情思的平凡男子,但我始终丢不下师门的责任,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怀里断气,我悲痛欲绝,才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
他踏上前一步,伸臂将华天香紧紧抱住,激动地说道:
“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我不要再尝一次肝肠寸断、锥心泣血的痛苦,我不要思念心伤、行尸走肉地渡日,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不因为什么,因为我不只要你做我的义妹,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一辈子在我身边!”
“我们结拜时发过誓的,从此一生,祸福与共,誓不分离,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因为你的傲性,不想拖累我,就想抛下我一人,这叫什么祸福与共?我随四师哥来此之前,心中就已决意,不管你手足残废也好,全身瘫痪也好,我总是会陪伴你渡过,难道你狠心让我郁郁一生?”
沐圣阳说到后来情绪激动,竟没发现屋外早站了三个人,正侧耳倾听他和华天香的对话。
沐圣阳这一段话说完,两人之间是一阵安静,谁也没有开口。
等到沐圣阳情绪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