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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冰柱之谜 作者:[美] 金·斯坦利·鲁宾逊-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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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去查查!你在电视上滔滔不绝地撒谎,不光是厚颜无耻得令人恶心,还让人觉得你很愚蠢。这只会削弱你的地位,因为作为一名发言人,‘你’就与谎言和支持他们的那股傻劲联系在一起了。这对你没有好处。那会是你洗不掉的污点。你最好先告诉你的老板,再开始盘算别的事情。”   
  “谢谢你的政治课,雅尔玛。”他不无讥诮地对我说。   
  “我要用它来赚一趟去巴勒斯的差事。”我毫不客气地说,“我想对冥王星上的东西做进一步研究。”   
  “令人着迷,对吧?巴勒斯的人都在谈论它。依你之见,那是什么?”   
  “这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可我看到他的上唇颤动了一下,就凋侃道,“但对火星有好处,我的肖莱克,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啊哈。”他逼得我浑身冒汗,我又求了他一会儿。不过当说到正题时,他还是答应帮忙了。   
  登上了去巴勒斯的列车,额头贴在窗玻璃上,深褐色的天空下垂着片片黄铜色的碎云。有时我感觉自己就像那些云儿,在东方被撕成了碎片,被时间的狂风吹散。我清楚这趟旅行意味着我的另一种生活已经结束。   
  在我周围,车厢里人人都在议论当前的奇闻,也就是冥王星上神秘的纪念碑。   
  这是不是意味着真的存在阿特拉斯巨人?他们也发展了太空飞行技术?我心底里有一个声音,比我自己的声音要甜美得多,它一边叹息,一边狠狠地教训那些个胡说八道的人。请不要有这般疯狂的想法!这已经够困难的啦!不过,当然哕,正是这个发现才引起了这种疯狂的想法,就如同一圈小蘑菇是由一个分裂出许多孢子的大蘑菇产生的一样。不要回避这个事实。   
  车厢外,在西米斯·塞巴斯上的一大片粗短的岩石上,有人已经清理出了一块空地,用捡来的石头排成一个词REPENT(悔悟)。在车窗上我投下了自己淡淡的头像:一丛黑发,两只生得很近的眼睛,微微噘起的嘴唇。   
  透过头像,我凝望着那个词,心想:肖莱克竟然受得了我。   
  冥王星上的发现令我苦恼,我知道这是出于个人的原因,它扰乱了我的习惯。   
  我原本处在一个事事都由自己把握的环境中,处在一个我能够理解的世界当中。如同所有的人一样,我辛辛苦苦地筑成一个习惯之巢。没有习惯的生活实在太难熬了,长得令人无法忍受。我本可以平心静气地花上一二十年潜心探究火星历史最重要的挖掘工作,而且挖掘工作本身也会成为火星历史的一部分。可如今,冥王星纪念碑恰如星坠屋宇,把一切都砸得七零八落,也把我硬塞进了一个新的世界中。如今的我正徘徊于这个新环境里,正徘徊于两种生活的过渡时期,直面着新的危难。   
  现在,历史界和反复无常的社会会不记得这次异域发现是得益于新休斯敦……除非我能够证明埃玛的日记是解开这个新发现之谜的钥匙,证明是埃玛拒绝加入的那艘星际飞船留下了这些纪念碑作为他们超越死亡的旅程的标识和证据;表明那是对暴动的纪念。   
  我不光要用上她日记中的一些段落,还要用全部的事实来驳斥那些疯狂的论点。因此,我有一个明确的计划:到亚历山大城的档案馆去查找火星星际飞船协会的资料。   
  还有一个有待解决的难题。我本该对这个计划感到高兴,但是我仍然深深地感受到揭开这个秘密的苦恼,或者压根儿不是什么苦恼,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感觉,我还弄不明白。也许我们该把解答疑难当成一种锻炼,这样我们就能心怀成功的希望来认清我们自己。   
  到了巴勒斯,我去了我在学校里的公寓,把行李放下。   
  厨房里镶着红褐色和深绿色的瓷砖,起居室的两面墙壁上,一排书架从地板一直抵到天花板,极为引人注目;厚厚的银灰色地毯从开了天窗的厅堂一直铺到浴室,浴室和起居室几乎一般大,也铺着瓷砖;卧室里塞着一张高脚、正方形的床。这就是一个单身教授的俗丽气派。   
  我简直不相信这是我自己装修的。那个尼德兰德是谁,干什么的?难怪我总希望出门去考古挖掘。   
  我漫步在宽阔的校园里,心里盘算着:“全拆掉,留下空荡荡的房间,留下木家具和墙上的泥灰,把书堆起来,被褥放到角落去。”   
  校园位于市中心的上头,我在公主塑像旁驻足流连。   
  在新休斯敦呆了这些日子,我的空间感都有点不正常了,河边的摩天大楼,水面上的桥梁,宽阔的林阴道像车轮的辐条一样从四面八方伸向坐落在伊西迪斯平原斜坡上的居民区,我觉得这一切都大得离奇,大得超出了城市规划者的构思能力。   
  整个盆地就是一条河的河谷,一座四百万人口的城市正躺在了无边际的天空下:新休斯敦的市民会想些什么呢?三百年前我们会怎样看待它呢?……   
  从前的新休斯敦更为简陋些(我知道那种想法并不正确)。我们在少年时代心智就已发育健全,然后就保持原样,不管我们活到多久。   
  “加油啊,老顽固。”我对自己说。公主同情地俯视着我。“石头人,去看那一圈冰人吧。”学生们瞟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继续向前走。   
  在系办公室里一切当然还是老样子。   
  吕辛达和考丽向我问好,并把我的邮件交给我。   
  我常常把系里看成是一个家:秘书们是叔叔阿姨,同事们则像讨厌的姊妹兄弟,学生们好像孩子。对我来说,这些人比我血缘上的家要亲密得多。儿子、孙子、重孙、玄孙,等等   
  我不知道会延续到哪一个辈分……反正在这几十年中我是没见着一个。他们大多在小行星带或更遥远的地方,在那些地方,外围卫星理事会实行的是一种无为而治的统治。你到了那里就会发现血并不浓于水。但是在这儿,在温馨的办公室里,吕辛达问挖掘进行得怎么样了,汉娜和比尔的关系进展如何,科萨最近又抱怨些什么……我对冥王星上那不同寻常的事物有什么看法?   
  “我成了外域收音机了。”我说。   
  他们都笑了。这才像一个家。   
  我的邮件尽是些垃圾,除了我第三任妻子给我写的一封信。   
  她患上了抑郁症,写这封信是她治疗的一部分。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写这读起来像僵尸的日记。“我在运河边散步,冰结得很厚,小孩子们用石头在上面砸得一个洞一个洞的。”   
  可怜的梅琪。我把信放在一边,等下一次再看。即使她没有抑郁症也会写出这种乏味的信。   
  在太空中心的大工程室里,斯多尔乌斯、莱维斯、诺格扬和其他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正等着我。   
  “卷起来。”诺格扬向一名技术人员喊道。   
  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地板上出现了我在那张小照片上见过的、立着一圈柱子的昏暗的平原。群星密布的夜晚,天空直抵到圆顶天花板上;太阳的亮度只比天狼星高两到三倍,正低低地挂在地平线上。   
  “最近的冰柱距地理北极有55米远。”诺格扬说。   
  “冰柱?”   
  “他们就是这样叫的。”   
  “柱是指一圈土质小山。”我反驳道。   
  “是从石柱群类推出来的。”诺格扬兴高采烈地说,“再说,冰柱建在一个开垦过的陨石坑边缘,它们高出平原一两米,你可以把陨石坑的环状边缘称之为你的柱子。”   
  “无稽之谈。”   
  “那么位置在哪里?”斯多尔乌斯问。以前我和他一起研究过记时方法,那是他的专长。   
  “全息图片是亚瑟·葛罗斯金拍的。他是‘帕尔塞福涅’号上最重要的行星学家。他为我们提供了他们到达的行进路线。注意那轻轻摇晃的地平线。它马上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现在是冥王星北半球的夏天,所以石柱一直处于阳光照耀之下。”   
  “难道那会是巨型发电站?”我挖苦道。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静一下,它来了。”   
  可斯多尔乌斯还在说:“这个陨石坑肯定有几亿年的历史了。   
  ……个距任何天体都非常遥远的行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陨石坑?”   
  “对此还没有统一的看法。”莱维斯说,“一种理论认为冥王星曾是一颗由气体组成的巨大行星的卫星,在遭受经常性的严重撞击后又被附近的爆炸冲击到星系的边缘。”   
  “同时出现了什么情况呢?”斯多尔乌斯说。   
  “我不知道。问维里科夫斯基。”莱维斯笑道,“芝德乔伍断言陨石坑有780亿年的历史。冥王星是从一个极为久远的太阳系里俘获的一颗行星。”   
  地平线突然被十二个白点切断,像星星发出的白色光芽。我们敛声屏息。   
  载着全息摄像机的手推车正在轻轻驶过一堵隐没的坑壁,不一会儿整个冰塔圈都出现在地平线上,映人我们的眼帘。当它越来越近时,我的心开始痛苦地狂跳。   
  手推车从两根塔柱之间移到圈子的中心,地表的风化层很平整,难道建造纪念碑时没有动过这一片地方留下些痕迹吗?塔柱的平均高度为10—15米,宽2~3米,厚1~2米,有的要比这大得多。有三根柱子的横截面是三角形而不是长方形。有一根近似方形的冰柱底部已经断裂,跌落在正中央,碎成许多棱角锋利的白色冰块。   
  全息摄影机移向这些碎石,等到镜头停住时,我走到会议室的另一头,站在齐踝深的幻景般的冰岩里。   
  其他人正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土星上的水冰和新石器时代不列颠的石柱圈……可我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盯着画面。我沉浸在全息摄影所营造的广袤的空间幻景中,竭力想体会一下亲历此境的感受。   
  “那些大石柱后面就是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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