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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二人倏地跳开,察鲁图双斧狂扫,乱石纷飞,有如山崩地裂。张丹枫道:“你回去
吧!”长剑疾出轻轻在他背心大穴点了一下,察鲁图突然大叫一声,双斧一抛口吐鲜血,晃
了几晃一跤跌下,倒地不起竟是死了。
郭洪心胆俱裂,趁着沙石弥空,单掌撑地,居然手足并用似陀螺般在地上滚转,觅路逃
生。澹台镜明觑个正着,喝声:“哪里走?”跃出一剑,自前心穿到后心,眼见也不能活
了。
这一战惨烈异常,郭洪带来的人全军覆没。张丹枫这边,大内七大高手,死了四人,伤
了一人,只有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幸得无恙,洞庭庄主的庄丁也死伤了好几人,还有云重受一
毒掌之伤,伤势如何,尚未知道。
待得风平沙止,张丹枫引着云蕾走到云重跟前,只见云重眼睛半闭,手臂吊桶般粗大。
云蕾泪承双睫,扑上前道:“哥哥!”张丹枫道:“小兄弟,小兄弟,让你哥哥歇歇,咱们
先背他回庄子去。”红发妖龙那一掌剧毒非常,云重幸仗着内功深堪,运气御毒,这才不至
于令毒气攻心,保得性命。张丹枫阻止云蕾多与云重说话,实是一番好意,免得令他分神。
云蕾哪知厉害,一阵激动,忍不着又道:“哥哥你怎么啦?大--丹枫,他的伤厉害么?”
她以前叫惯了张丹枫做“大哥”,这两字几乎冲口而出,到了口边,才改唤“丹枫”,脸上
不觉泛起一阵红潮,张丹枫道:“没--没什么,但还是让他歇歇的好。”
云重忽地张开了眼,道:“你是谁?”云蕾道:“哥哥,我是你的亲妹。”云重瞥了张
丹枫一眼,忽冷笑道:“你是我的妹子,莫认错人了吧?”云蕾哭道:“哥哥,你好忍心,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呀!”云重道:“我有这样好的妹子?”云蕾道:“我真是你的亲妹子
呀,你若不信--”云重厉声叱道:“有何凭证?”云蕾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羊皮血书
道:“哥哥,你看!”这羊皮血书兄妹两各有一份,自是最好的凭证。云重斜眼一瞥,只见
两颗又圆又大的泪珠从云蕾眼角落下来。云重道:“哼,你还有脸拿出爷爷的血书?”云重
其实是已知她是妹子,故意逼她拿出血书!云蕾心中一酸,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却是哭不
出来。云重一指张丹枫,正想数说,张丹枫忽然一跃而前,骈指如戟,朝着云重的手臂重重
一戳。云蕾惊道:“你干什么?”云重吸了口气,道:“张丹枫,你不必故意来献殷勤,我
就是死了,也不愿再受你的恩典。”云蕾这才醒起,这乃是张丹枫拿手的急救绝技,耗自己
真元之气,替云重阻滞了臂上血液的流动,免得毒气急速上升。
张丹枫道:“小兄弟,咱们还是快回庄子去吧,来,来,咱们谈谈。”伸手牵云蕾的衣
袖。云蕾瞧了哥哥一眼,手腕一翻,将张丹枫的手甩脱,面色惨白,不发一言。张丹枫难过
之极,黯然退下,甚是尴尬。
澹台大娘摇了摇头。澹台镜明看得十分惊异,心道:“听张丹枫在石洞中之谈话语气,
看他对她如此亲热,这少女当是他的心上之人,何以她却对他冷酷如斯?”抬头一望,忽见
张丹枫向她轻轻招手。
澹台镜明满腹狐疑,走了过去,只听得张丹枫低声说道:“云重所受的毒伤,非他所能
自疗。我有祖传的丹药,我教你治法,你替我把他医好。”澹台镜明接过了丹药问道:“这
少女是什么人?”张丹枫苦笑道:“嗯,我是她的仇人!”
澹台镜明怔了一怔,道:“什么?她是你的仇人?”张丹枫道:“不,我是她的仇人。
不,她当我是她的仇人。”澹台镜明道:“那你为何不亲自治他,将这冤仇化解?”张丹枫
笑道:“我就是不想令他知道。免得他说我是故意乘他之危,施恩望报。”
洞庭庄主叫一个庄丁背起云重,云蕾跟在后面,偷偷往后一瞧,忽见张丹枫与澹台镜明
耳鬓□磨,低声谈笑,心中又是一酸,想道:“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比如从来没有
认识过这一个人,大家散了干净!”柔肠寸断,忽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泪珠滚滚流下。
洞庭庄主奇道:“姑娘,你的哥哥伤势并无恶化,你哭什么?”云蕾好像听而不闻,仍是呜
呜咽咽啜泣不止。
回到洞庭山庄,山下已是炊烟四起。洞庭庄主把云重安顿在一间静室,叫人好生照料。
又忙着叫庄丁弄饭,铁臂金猿与三花剑甚是不好意思,洞庭庄主生性豁达,绝口不提他们来
寻宝之事,两人在席间谢了张丹枫救命之恩,各自安歇。
澹台镜明受了张丹枫之托,晚饭过后,带了丹药,悄悄往云重的静室,室中烛影摇红,
纱窗上现出云蕾影子。澹台镜明脚步一停,只听得云蕾说道:“哥哥!爷爷不是他父亲害
的。于阁老已说得清清楚楚,这免仇不报也罢。”云重道:“二十年牧马之仇,又如何
说?”云蕾道:“他父亲此事,确是做得不该,但也不至于不共戴天。”云重冷笑道:“你
倒会替仇人说话!”云蕾哭道:“哥哥!”云重道:“怎么?云家的儿女不许这么没有志
气!”云蕾咬了咬牙,把眼泪咽了回去,道:“你师父也这么说,他说张丹枫是我辈中人,
外敌为重,能化解便化解了吧。”云重又“哼”了一声,忽道:“我知道你喜欢这姓张的小
子!”云蕾本来已忍住不哭,听了此话,又羞又气又愤,说道:“谁说我欢喜他了,他-
-”云重截着说道:“你欢喜他也好,不欢喜他也好,总之,我不许你嫁他!”云蕾再忍不
住,冲口说道:“他自有意中之人,我这生不嫁,你不必为我操心!”云重怔了一怔,心头
更气,想道:“原来你是因为嫁不上他,这才不嫁。”正想再骂,见云蕾双眼通红,想起自
己只有这么一个妹子,而且是分了十余年之后第一次相逢,心中亦颇觉不忍,叹了口气,忽
听得门外有人咳了一声,房门开处,澹台镜明走了进来。
云蕾刚刚说起她,陡然见她来到勉强笑了一笑。云重道:“不敢有劳姑娘探望。”澹台
镜明道:“让我看看你伤势。”云重道:“没有什么,多谢关心。云蕾,你替我送这位姑娘
回去。”澹台镜明本是心中有气,瞥他一眼,见他故意做出没事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道:“真的没有什么吗?你吸口气看看。”
云重适才与云蕾争论,动了真气,伤口发作,毒气又已上升,吸了口气,胸臆发闷欲
呕。澹台镜明道:“你再不医治,过不了今晚子时。大丈夫虽说视死如归,这样死了,却也
未免不值。呀,若然是我,我就不充这门子的英雄好汉。”云重面色一变,陡然间觉得痛得
更甚。云蕾道:“澹台姑娘,不能医么?”澹台镜明道:“只怕你的哥哥拒人于千里之
外。”这话实是暗含□弄,指他拒绝张丹枫之事而言。云重却听不出来,道:“姑娘言重
了,我在贵庄作客,实是不敢多所麻烦。”云蕾心中一动,想道:“原来张丹枫都告诉了
她。”心中又是一酸,但为着哥哥性命,忍受委屈,说道:“若得姑娘医治,我们兄妹感激
不尽。”澹台镜明道:“感激不必。”本想续说:“但求你不恨我骂我,我就心满意足。”
话到口边,脑海中忽然现出张丹枫诚挚的目光,想道:“我何苦伤他心爱之人的心呢。”看
了云蕾一眼,心中暗自叹道:“这姑娘毕竟比我有福得多。”
澹台镜明取出丹药,一种内服,一种外敷,又取出一张银刀,一包棉花,叫云蕾帮忙,
将云重衣袖卷起,银刀交叉划了个十字,捉着云重的臂膊,十指紧按,将脓血挤了出来,又
腥又臭,一面挤一面用药外敷。云重这条臂膊,本来是麻木得毫无知觉,渐渐觉得澹台镜明
的纤纤十指,在自己的肌肉上摩挲转动,滑腻腻的好不舒服。云重在漠北长大,少见女子,
更何况这样健美婀娜的女子,顿时间只觉心头卜卜乱跳,面上发热说道:“姑娘大恩,没齿
不忘,只是太亵渎了姑娘了!”澹台镜明头也不抬,淡淡说道:“看你也是个昂藏男子,为
何像女儿家的忸怩作态?”云重素以“硬汉”自命,若然平日有人说他女儿之态,他必然会
认为是莫大的侮辱。而今被澹台镜明调侃,却是感到非常舒服,脸上更发热了。
云蕾道:“多谢姐姐,药已敷了,让我来服侍吧。”澹台镜明敷完了药,便想离开,听
了云蕾的话,立刻放手。交代了几件服侍病人要注意的事情,闲话更不多说一句,淡然的和
云蕾点了点头,便自离开。云蕾心道:“这少女前来赠药,为何却冷得如此怕人,莫非她听
到我的话了。”心中怔忡不安。
云重听得脚步渐远渐寂,抬头说道:“这位澹台姑娘真是难得!”眼中竟然充满柔情。
云蕾心中一动,想起她日间和张丹枫亲热的情状,看了哥哥一眼,欲说又止。云重见妹妹嘴
唇微动,眼光中流露出一种非常奇异的神情,似是怜悯,似是惶恐,又似是焦虑不安,心中
大惑不解。
澹台镜明满腔心事,穿过回廊,绕过假山,前往见张丹枫复命。张丹枫所住的精舍建在
荷塘之中,这时新月初上,睡莲摇曳,在月光之下,更显得分外清幽。
月色澄明,荷塘泛影,只见张丹枫白衣如雪,倚槛沉吟,远远望去,就如人在田田荷叶
之中,朵朵莲茶,翠盖红裳,围拥着一个白衣书生“亦狂亦侠能哭能歌。”听他哭得悲苦,
心也酸了。忽而哭声一止,张丹枫又笑了起来,反复吟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
憔悴。既然甘心憔悴,始终不悔,那又有什么可以伤心?呀,小兄弟,小兄弟,你就是再将
我狠狠折磨,我也绝不会对你埋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