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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袍,才发现这一封信,信中首先说瓦刺入侵在即,叫皇帝善辨忠奸抵御外祸,并列举王振
与瓦刺私通的证据,叫皇帝及早防备。其次直说自己本与皇家有世宿冤仇,但若皇帝肯全心
抗敌,则这冤仇也可化解。再劝皇帝不可残害忠良,否则自己取他首级易如反掌。
这封信写得情文并茂,软硬兼施,本来是张丹枫一片为国家打算的忠心,岂料皇帝看
了,先是一惊,心中想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异人,若不除掉朕的性命岂不是在他掌握之
中?”继而联想起太祖的遗诏,猜度此人十九是张士诚的后代,所以才会有“世宿冤仇”之
语,暗自拿出宫中所藏张士诚画像比对果然有些相像,越发骇怕,对张丹枫的好意,全不理
会。因此才有遗令云重与其他七名高手前往苏州之举。张丹枫写这封信虽然有如对牛弹琴,
但却也有一点成功之处,那就是在皇帝未能捕杀张丹枫之前,为了怕他暗杀手段的厉害,这
就绝对不敢降罪保荐过张丹枫的张风府。
皇帝的骇怕疑虑,云蕾的焦急不安,都暂且按下不表。且说云重领了皇命,第二日一早
便秘密出京,皇帝所赐的御马虽不及张丹枫那匹“照夜狮子”的神骏,但也相差不远,六七
日间,便跨过了河北、山东两省,进入江苏。这一日到了吴县,吴县与苏州相邻,不过半日
路程。云重缓了口气,策马慢行。江南山水秀丽,天下闻名,云重这时不必急于赶路,心境
稍稍宽舒,放目浏览,但见田亩纵横,港汊交错,波光云影,浅山如黛,处处显出江南水乡
的情调。云重久处漠北,几曾见过如此幽美的风景,心旷神怡,忽觉在尘世上逐利争名实是
无谓。走了一段路程,眼前一亮,前面一个小湖在路边平静的躺着,蔚蓝的天色,映以淡碧
的湖光,真是一幅绝妙的图画。湖边有一座古墓,云重投眼一瞥,忽见碑石上写的是几个篆
字,乃是“澹台灭明之墓”,吃了一惊,心道:“澹台灭明乃是瓦刺的大将,上个月还在北
京,怎么这里有他的墓?而且这墓形式奇古,显然不是新近所造。”正疑惑间,忽见一个牧
童,牛角挂书,自湖边缓缓行来。云重问道:“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何人坟墓?”
那牧童笑道:“你这位客人想是远地来的,这个村叫做澹台村,这个湖就叫做澹台湖,这个
墓就是我们始祖的坟墓。”云重奇道:“什么,是你们始祖的坟墓?”那牧童笑道:“看你
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难道连澹台灭明是什么人也不知吗?”云重一怔,只听得那牧童问
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句成语你懂得么?”云重心中微愠,道:“小哥你倒考起我
来了。这句话是孔子说的,子羽是孔子的学生,品学兼优,但相貌丑陋,所以孔子说:以貌
取人,失之子羽。就是叫人不要只看外表的意思。”那牧童笑道:“可不是来。我们的始祖
澹台灭明,就是孔门七十二第子之一,他别号子羽,只要读过四书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湖本
来是他的住宅,据说后来沧桑变化,下陷为湖,所以叫做澹台湖。我们的县志里都载有
的。”那牧童侃侃而谈,旁证博引,顿时令云重呆了。
云重的师父董岳文武全才,云重小时也曾跟他师父读过经史,此时想起孔门七十二弟子
之中,果然有一个叫做“澹台灭明”。还记得自己在第一次听得瓦刺有个大将叫做澹台灭明
时心中还暗暗好笑:这样一个武夫却取了一个古代名儒的名字。自己还一直以为“澹台”乃
是胡姓,谁知却是江南文物之邦的姓氏,而且还有墓留有江苏吴县,供人瞻仰。不过这个墓
大约是他后代子孙所重建,看墓碑的篆字和营造的形式,最少也是秦、汉以后的建筑,绝不
是春秋时代的遗冢了。
那牧童一笑说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人的话,果然说得不错!”短笛横吹,骑
牛缓缓而去。云重心中一怔,咀嚼“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两句名言,心中想道:“原来
那澹台灭明果是汉人,难道这名字是他有意取得与先贤一样吗?澹台灭明相貌奇丑,这点倒
可以与古代的那个澹台灭明相提并论,但他投靠番邦,又岂能与先贤相比?唔,以貌取人,
失之子羽。莫非他取这个名字,其中也含有深意?叫我们不要只从外表的相貌行径去看他?
难道这‘灭明’二字含意不是要‘灭掉明朝’?哼,难道那个一介武夫的澹台灭明也有什么
崇高的胸襟报负?”
云重绕过澹台湖,进入澹台村,心中不住地想澹台灭明的事,想起自己前次在正定夜袭
番王,澹台灭明武功远胜于己,显然未下杀手。又想起他在张风府家中比武,曾经替张风府
打退暗算他的对头之事,心中更觉疑惑,忽而笑道:“此一澹台彼一澹台,此澹台不是彼澹
台,何必想它。”这时已是中午时分,烈日当头,口中焦渴。江南苏杭一带,茶亭酒肆,处
处皆是,这条路从村中穿过,两旁田亩,竟无一人耕作,路边的茶亭酒肆也没一间开门。云
重见此景象,十分奇怪,心道:“这澹台村难道没有人的吗?”
云重再策马行了一程,口中焦渴更甚,忽见路边有一茶亭有一个老妪在那里卖茶。云重
笑道:“行了这许多路,才觅得喝茶之处。好在不是处处如此,要不然我倒以为是在大漠旅
行了。”进入茶亭,系好马匹。那老妪道:“客人来了,明儿倒茶。”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
岁的少女,提着茶具出来,给他倒了一杯碧绿的香茶。那少女虽是荆钗裙布,面目却自有一
股清秀之气,那老妪道:“我们这一村都是复姓澹台,你就叫我澹台大娘好了。”正与那老
妪搭讪聊天,忽见一骑快马经过茶亭马上骑士相貌粗豪,并不下马,就放开喉咙问道:
“喂,我问你这老婆婆,昨日是不是有个白马书生,经过这里?”“白马书生?”云重不由
得蓦然一惊,这人所探问的“白马书生”,岂不是张丹枫吗?
那老婆婆瞪了一眼,道:“没听见!”那骑士跳下马来,大声叫道:“我问你有没有见
过一个白马书生?”声震屋瓦,那老婆婆张目结舌,仍不作声。骑士大怒道:“就是聋子也
该听见。”走入茶亭,就要揪那婆婆。云重心知有异,轻轻伸臂一格,他练的是金刚大力手
功夫,这一格暗藏劲力,那骑士几乎给他摔倒,大吃一惊,情知遇到高人不敢发作。云重笑
道:“有话好说,何必生气?这位老婆婆耳朵是有点不大方便。”其实这老婆婆适才还与云
重谈话,云重此言乃故意替她掩饰。那老婆婆却一笑道:“我这耳朵很怪,太大声听不见,
太小声也听不见。要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才听得见。你刚才问什么?再说一遍。”那骑士按
下怒火,柔声说道:“请问有一位白马书生可曾从这里经过?”那老婆婆道:“啊,白马书
生?呀,是,是有一位白马书生,他昨天这个时分从这里经过,吩咐下来,说凡有人问及他
的,都请在明日中午到苏州快活林相会,他请喝酒。”那骑士听了此言,立刻上马便走。那
老婆婆冷笑一声,道:“明儿,记下来了!”那少女坐在一角绣花笑道:“是记下来了。”
把锦缎一扬,上面绣有七朵红花,有大有小道:“这是第七个!”
云重好生纳闷,他情知这两母女不是常人,但自恃武功,也不避江湖忌讳,禁不住问
道:“什么白马书生?那快活林又是什么地方?”那老婆婆盯了云重一眼,笑道:“你这位
客官为人很好,我说与你听。快活林是苏州一个销金场所,听说以前张士诚在苏州称帝时,
曾把那地方建作行宫。后来张士诚战死,快活林被官家当作逆产处置,产给商买。现在快活
林的主人叫做九头狮子殷天鉴,他把那大好园林,变成秦楼赌馆,弄了不少造孽钱,广买田
地,买到我们吴县来。澹台村的田地,十之七八都是他的。”云重道:“如此说来,这九头
狮子也算得是个大恶霸了,但这与白马书生又有何干?”那老婆婆道:“我们这个茶亭的地
皮也是他的,他每个月要来收三两六钱银子,我们欠了三月租钱,他昨日就派了两个武师
来,说要拉明儿作他的丫头,抵偿租钱,恰恰那个白马书生经过,替我们还了银子,又将那
两个武师打得个狗吃屎。”那少女插口说道:“好,那书生可没有打人,是那两个武师打
他。哈真妙极了,那两个武师拳头刚碰着他的身体,就哎哟哟直叫起来,也不见那书生还
手,那两个武师就跌倒地下乱滚,爬起来时,我瞧见他们的拳头都肿得像海腕般大。客官,
你见多识广,这可是什么邪法?”云重心知这是种类似“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嘴中却
道:“我也不知道。”那老婆婆道:“那两个武师本领为济,口却很硬,对那白马书生道:
‘有种的你到快活林见我们的九头狮子。’那白马书生仰天大笑道:‘过两天我就去看他。
看看九头狮子是怎么凶法?’”
云重心中甚是奇怪,想道:“张丹枫到苏州来明明是要找他祖先的藏宝与地图,却怎的
没来由多管闲事,与一个恶霸作对,不怕露出身份么?若说行侠仗义,那么将那两个武师折
辱了一顿,替这两母女还了银子就算了,天下恶霸打之不尽,何况他又有大事在身,岂可意
气用事,轻重倒置?”但一想到所见所闻,张丹枫的每件行事,都是计划缜密,含有深意,
心中又是捉摸不定。
那老婆婆续道:“那位白马相公把两个武师赶跑之后,又对我道:你叫村中的男子后日
都到快活林瞧热闹去,我有银子分给他们。客官,你当然不稀罕他分银子,可也想瞧瞧热闹
去么?”云重道:“我久慕苏州园林之名,何况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