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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诗没有闪避,一声轻斥,不退反进,蹂身而上,半空中,拔剑,出剑,一气呵成。
当她的剑义无反顾的冲进充满死亡气息的罗网里面的时候,嗡!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刀剑组合而成的死亡罗网瞬间分崩离析,粉碎罗网化作无数冷艳的碎星迸溅开来。
而死亡罗网的几位组织者,在兵器被强硬崩碎的同时,也难以幸免的内脏被生生震成浆装,随着兵器碎片的坠落而坠落。
只有其中一人,以残存之力启动了警示信号筒,一溜艳丽的烟火发着尖利的呼啸冲天而起,在空中散着凄艳的烟花。
当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的时候,方如诗早已远去。
漆黑中,一人咬牙切齿的狠狠道:“好狠的贱婢,这可是我欧阳家死在她手上的第七批人了,可恨之极!”
又一人道:“如果不是那些王八蛋一而再的阻挠,她哪来的如此的运气!”
一人道:“别说没用的,应该没走多远,咱死劲追就是。”
又一人道:“算了,只要确定她还在这一带,便好办多了,也不急在一时。眼下,当把这几位好生安葬了。”
那最先说话的欧阳世家人道:“谢谢了。”
“欸,大家都是自己人,还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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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他们立刻追赶的话,他们是完全可以追上方如诗的。
而不管是四大世家的人,还是各大门派的人,都以为方如诗杀人之后,肯定担心信号的传递,招致后头的敌人快速的追赶上来,会以最快的速度逃跑,故此,四大世家的人没有继续追赶,各大门派的人也走另外一个方向隐匿而去了。
也许,他们所想的没有错,也很正常,世上,没有谁会呆着让敌人来终结自己的生命的。
或许,只有一种人,是例外,那就是,傻子。
方如诗当然不是傻子。
所以,她不会等敌人来结束她的生命。甚至,她跑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只不过,当她穿出了林子,又跑过了一段很长的田埂小路,忽然,她的眼角余光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里,也是一片田垄,清风吹拂间,她甚至可以嗅着田里新植的稻苗的淡淡芬香气息。
三更半夜的,自然不会是庄稼人在此准备做拔苗助长的验证,而且,庄稼人知道干田地粗活,容易弄脏衣服,绝不会穿着光鲜的白色衣服干农活的。
很重要的信息是,这个白衣人在这个下雨的时候,居然没有遮挡任何雨具,虽说庄稼人皮粗肉糙身体棒棒的毛毛雨可以忽略不计,但,方如诗知道的却不是那样的,这个人之所以没有任何遮挡,不是不担心被雨淋,而是担心她看不见。
既然,人家是如此的诚意在此等候自己,自己不过去招呼一声,好像于理不合啊。
方如诗想了想,自己除了骄傲之外,好像还是很遵循道理的人。
于是,她走了过去。
近了。
白衣人没有回头,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淡淡道:“方如诗?”
方如诗站定在距离白衣人五尺处,盯住白衣人的背,冷冷道:“是。你在此等我?你是什么人?”
白衣人道:“一个想告诉你一些事儿的人。”
方如诗道:“譬如——”
白衣人道:“你最好还是滚回天山去。否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方如诗道:“哼,凭你?”
白衣人似乎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可能不行。”
方如诗极是诧异,道:“你明知道你不行,却还是要来,难道,你会以为我仁慈突然爆发,明明知道你是我仇人的朋友也放你安然离开么?”
白衣人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道:“如果为他一定要死去,我愿意为之。”
方如诗呆了呆,道:“莫非,你是一个女人?”
白衣人没有说话,沉默。沉默,有时候,是不是代表一种默认?
方如诗呆呆的,然后鼻子一阵酸涩,叹息道:“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冷血魔头,却有着那么多的女人飞蛾扑火般去爱着他呢?不公平,不公平!”
白衣人淡淡道:“爱,没有天使和魔鬼区分。爱,就是一份纯碎的无怨无悔。”
方如诗愣了愣,然后,怒然抽剑,厉声道:“很好,一对很爱的狗男女是吧,无怨无悔是吧,我就算不能让你后悔,也势必要他尝尝失去爱人的心疼与后悔!”
一百零一章 悲哀的爱情润滑剂
方如诗果然是骄傲的人,即便是她已经拔剑在手,五尺的距离,她很有信心在白衣人转身或拔剑之前将她的剑刺穿对方的要害,她也不屑为之。
当然,她的内心世界想的更多的,是以正面的强势把梦家三少的女人击杀于剑下,如此,更能发泄她对梦家三少的仇恨!
可是,白衣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愿,居然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抽剑的动作,只是淡淡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方如诗银牙一咬,恨恨道:“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人敢于背对着我的剑,你这是对我的蔑视,还是对自己的很有信心?”
白衣人道:“许是,都有那么一点儿罢。”
“好!”
方如诗一字吐出,她的身影便窜了出去,如一抹暴怒的闪电,向白衣人疾射而去,在奔射之中途,她手上的剑已经抬起,跟她前倾的身子几乎形成了一道直线,又由于她的速度太快,几乎突破了大地的引力作用,身子倾斜的角度跟地平线呈现着45度的锐角,以这个角度,如果白衣人依然不作出任何反应的话,锐利的剑锋当将他贯穿一个背胸透凉。
再谈一谈他们之间的距离,五尺。粗略计算,方如诗的手臂长约二尺,剑锋二尺六寸,加之她的身躯前倾迫使上肢递伸长度增加二寸,共计四尺八寸——当然,一个成熟的剑客,自然不会在没足够把握之前把手上的剑伸出极限,起码也会留住五寸的长度以待对手的变化而作出相对应的变化,不致由于招式过快用老而遭遇对手的突变而措手不及吃了大亏。
经过粗略演算,得到的结果是她和白衣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剩下七寸。
七寸的距离,即便是按照一个普通成人的出手速度,也可以在眨眼之间完成。
方如诗却好像全力以赴的样子,咋一看,似乎要对她的过于小题大做而大作吐槽。
然而,事实证明了,方如诗是正确的。
当她的剑尖将抵近白衣人的背心行将发力之际,白衣人忽然仿佛被前头拉着的绳子扯动了,漆不弯足未抬,整个人却硬生生向前滑了出去。
方如诗足尖抵地,硬生生刹住了她的脚步,她不刹车也不行啊,她的足尖已经抵达到了田埂的最边缘了,再进一寸,就属于泥泞的稻田了。
她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白衣人依然跟她保持着五尺的距离。
飘荡出去的白衣人却居然很是潇洒的站立在稚嫩的禾苗之上,夜风吹拂,他的衣袂迎风飘荡,竟然漂流着一丝儿惊艳的仙风道骨。
更让方如诗恼恨的,是,他居然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恼归恼恨归恨,方如诗却不敢像对方那样肆无忌惮的飞上禾苗去展示她的轻功造诣。
这,并不是她对自己的轻功不够信心,而是,她思想的比较远。
需知,假若两个轻功相差有限的人,于禾苗上展开搏杀,主动方往往会由于要聚集更多的体力和精神,容易导致下盘失重,不仅没有被动方的轻灵飘逸,甚至失足跌下田里泥泞也不足为奇。
也许,能够击杀对手比弄的一身肮脏重要,可是,那只是指一般的人。方如诗却需谨慎对待之。
她是一个女人,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她还不愿意因为杀人在可以作出选择的时候去选择做一个浑身邋邋遢遢的女人。
她的选择,是等。
稍微有武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轻功,是全凭将丹田的真气强行提起,使得浑身放松跟周围的空间达成一种暂时的融化(也有论以丹田之气与地心吸力对撞抵消吸力之说,此为题外话不作探讨),无论内功多么深厚之人,在没有达到传说中的凌空飞渡或虚空漫步境界之前,还是会因为真气消耗而结束的。
方如诗一边安静的等着,一边精密的计算着白衣人的时间。
以她的毒辣眼光,虽然白衣人仅仅往前飘出的距离和速度,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但是,她已经有了精确的判断,白衣人的功力还是稍微逊她半筹,那么,他所能够坚持的时间,最多也只可以如此凭空站一刻时间。
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白衣人在禾苗上消耗真气内力,而她在这里浑身紧绷着弦般的蓄力等待,那宛如启动了准备投入生产程序的机器状态,她的浑身机能必须在为精确的攻击而调动每一寸神经系统进行全力以赴的充分准备,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极消耗体力和真力的事情呢?
其实,谁都没有便宜可拿。一刻钟,既是那么短暂,又是如此漫长的在等待中被煎熬而过去了。
不知是细雨的渗透,还是汗腺作用,方如诗浑身上下,湿透了,那难受的滋味,让她都后悔了,这情况好像跟跌落稻田的泥泞中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估计是前者的肮脏看不见,后者的脏可以看见而已。
不过,方如诗还是认为这种牺牲值得的,这刹那,她似乎想象到了,蛮横的魔鬼梦家三少看见自己的爱人死了,他一定会惊骇愤怒到要发疯了,哈哈哈哈,发疯好啊,最好让他疯狂起来,迁怒整个江湖,掀起血雨腥风,把那些整天混饭吃的所谓武林高手杀一个精光!哈哈哈哈哈哈——想至极处,方如诗嘴角都不由露出一缕仇恨得以泄洪般的冷酷、残忍的笑意。而就在此时,白衣人的足下果然出现真气不续的一丝晃动。
方如诗神色一喜,她等的正是这个时刻!
就在她凝神以对,白衣人必定会转身回田埂上面来接受她惊涛拍岸般凶猛一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她大为意外的事情:白衣人居然猛然一个“千斤坠”,双足“啪”的直接插进了泥浆里面,登时,泥浆被激起了一大蓬,迎着夜风飘散开来,方如诗明显嗅着了泥浆里面夹杂着庄稼人往田里施放的牲畜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