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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觉本来警醒,因这几日晚上照顾永璘,白天又不得好生休息,所以永璘起身时竟睡着了未觉,只是在半夜口渴时才醒了过来,正要起身倒点水喝,却见窗前的桌旁坐着一个人。猛可里还真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永璘。便轻轻下了榻,拿了衣服过去披在他身上,靠着他坐了下来,将头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我问:“皇上是不是腰上又痛了?”他道:“朕心思烦乱,睡不着,起来坐坐。”我伸双手挽住他右臂,问:“皇上的心思可愿跟臣妾说说。”他道:“千头万绪的,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我微笑:“自从跟了皇上,还没见皇上有睡不着的时候。”他道:“还是有的,得知母妃是被人害死的那一段时间里,朕常常从恶梦中惊醒,总是梦见朕被人杀了,那时,朕……八九岁上吧,再后来,就是跟稚奴呕气,朕也常常半夜惊醒,一个人对着冷清清的孤月,独坐到天明。”我心中怜惜不已,抬头亲他,他却转过了头不让我的唇碰到他,我轻轻叹口气,道:“皇上,自有了臣妾,皇上定是添了许多无谓的烦恼吧?”他笑了:“嗯,但也有说之不尽的甘甜,稚奴,朕真的很望与你白头到老,每天都厮守在一起。”我道:“臣妾也是。”“可惜……”他又轻叹。我道:“皇上一定会好的,别忘了皇儿还在等着我们教他们读书识字呢。”“朕的皇儿公主……”他失神的道:“朕好想他们啊,也不知他们离开了你,会不会哭得声嘶力竭,小皇儿尤其执拗,朕记得他曾有两天不见你,就哭得嗓子都哑了还不肯停下来,他恋着他的母妃呢。”
我笑,想象着他们的样子,道:“若非皇上跟三哥,臣妾与两个皇儿都性命难保,历经这样的劫难仍母子平安,恐怕万不有一呢。”他道:“三郎见多识广,说还见过死过去的活转回来的呢。”我道:“三哥肚子里的故事最多。要听他说起来,三天三夜都未必说得完。不过,我看有的也未必属实。”他笑起来,拍拍我的手,道:“朕是相信的,他也没必要说谎欺骗朕,他人品风流,朕好生羡慕他呢。”我笑道:“原来皇上也有羡慕的人,臣妾第一次听皇上说起。”趁他不注意,到底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一怔之下,又笑了:“下次不准这样,万一真过给了你怎么办?”我道:“那臣妾便与皇上同痛,好过臣妾在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一人受苦又帮不上忙。”他笑叹:“痴丫头,有朕一个人痛还不够,还要再拉上你?这又不是得赏赐,越多越好的。”我笑,他道:“你来陪着朕,朕初时很生气,但心底里还是开心的,毕竟你还恋着朕,朕平日没白疼你。”我笑道:“臣妾是拍皇上马屁来着,料得准君上似怒实喜,臣妾果然没有猜错。”他笑:“用自个儿的性命来拍马屁的毕竟不多,朕承情,朕的那些妃子,听着这病过人后,恐怕都退避三舍了吧?”我道:“她们还是想来的,但太皇太后怕人多吵了皇上,所以才没让他们过来。”“欺君之罪!”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朕还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有赏赐了都挤着上前,出了事都往后躲着,朕的这些妃子啊……”摇头叹息,我笑道:“臣妾受皇恩最深么,她们自是不能与臣妾相比,皇上正病着,别为这个烦恼了,臣妾吟诗给皇上听可好?”“不用,”他道;“这些天你也够劳神的了,就这么静静坐一会儿。”我道:“那皇上揽着臣妾。”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揽住我的肩,低低道:“你真是个不怕死的!”
正文第103章辣女侠擅闯宫禁
正坐着呢,外头似乎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我皱眉,抬眼看永璘,他示意我别开口,静静听着。声音渐大了起来,似乎有女人在说话。我低低取笑:“该不是哪个宫妃也恋着皇上吧?”他淡淡地道:“她们早走了,连养的猫儿狗儿都带走了,再说,又有谁会如你一般地傻呢?”顿了顿,道:“走,去看看。”我随他站起来,走到殿外。
殿外,一个女子身着蓝衫,手执长剑站在院中,傲视着四周的羽林。三哥负手站在檐下的台阶上看着她。见了我们,羽林宫人都跪下参见,独那女子与三哥并未见礼。永璘抬抬手,一边示意众人起身,一边打量着那女子,淡然问:“你是谁?为何擅闯朕的内廷?”那女子也在打量着永璘:“你便是皇帝么?果然一表人材,难怪萧子风为了你连江湖道义也不顾了。”“大胆!”邱行恭喝:“见了皇上还不跪下回话?”永璘抬手止住他,转向三哥,道;“似乎是来找你的。”对我道:“我们回屋吧,让三郎自己料理。”我却对三哥的事很有兴趣,道:“瞧瞧好么?”他看看我,笑了,道:“好,朕陪你。”回头令人:“搬把椅子来。”太监马上搬了一把双人椅,他搂了我坐下,对三哥道:“朕瞧瞧你怎么断这个案子。”抬手,羽林退到一边,更有人护在了两旁。
三哥看着那女子,淡淡地道:“你从天山跟到云南,又从云南跟到了扬州,这会儿居然闯进宫里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说吧。”我笑,人家跟那么远,还会有别的事么?那当然是看上他喽。那女子脸微红,却直视着三哥,道:“我想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梁士奇那狗官?”梁士奇?永璘在我耳边低低道:“是原驻西域的总督,现在任淮扬太守。”那是贬职了,看来永璘也未必喜欢他。三哥道:“我杀不杀他是我的事,你想杀自己动手便是,何必管我?”永璘卟哧笑了起来,这下可惹恼了那个女子,剑尖一挑,指着永璘,问:“是不是为了他?”虽然距离甚远,我还是不禁皱眉,道:“有话好好说便是,干嘛用剑指来指去的,真没规矩!”她轻叱一声,挺剑便刺我,三哥拔剑架开,冷冷道:“你想伤我小妹?只怕还差了点火候。”那女子吃惊:“她便是萧观音?”什么乱七八糟的,永璘也皱起眉,看着那女子,三哥笑了笑,道:“不错,你最好别惹她,不然不但我放你不过,她身边那个男人更是放你不过。”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我怕他何来?”那即是说怕三哥了。三哥道:“我这几天有事,待这儿的事完后,我自会去找你了结此事,你走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那女子长笑,出剑,三哥只是用剑架开来剑,并未还击。听得数声叮叮之后,三哥气定神闲地立着,那女子却踉跄几步,站定后,咬着唇望着三哥,颇有幽怨之色。三哥淡淡的神色,问她:“还要比么?”永璘又忍不住笑了,对三哥道:“她又不是来比剑的。听你日常说江湖儿女多豪迈,怎的在此事上比寻常女儿家还要扭捏?喜欢便是喜欢,又何须掩饰?”周围的人都笑了。那女子的脸一下子红了,看了三哥一眼,见三哥没反应,不由恼羞成怒,道:“我先杀了你这个昏君!”三哥再次架开她的剑,喝:“你胡说什么?”话音未落,一声短笛,那女子喜道:“师姐,快来,有人欺负我!”永璘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比朕的稚奴还会撒娇,明明是你仗剑欺人,却偏说别人欺负你,有趣!”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斗口,也不开言,瞧上去,三哥是不大喜欢她的了。
“你又惹祸了!”那声音轻柔地道。我惊讶,这声音如此好听,随着这声音,飘然落下一个白衣女子,容长脸儿,目光如水,温厚可亲,我对永璘道:“好标致的女子!”他笑笑,在我耳边道:“仍比不上朕的稚奴。”我冲他一笑。“师姐!”先前那女子冲白衣女子施礼后,一指萧子风嗔道:“他欺负我!”白衣女子好脾气地笑道:“萧三公子不是这样的人,走吧,跟我回去,别再惹事了。”回头对三哥道:“师妹多有失礼,三公子勿怪。”三哥点点头道:“好说。”白衣女子的目光转向永璘,却怔了怔,永璘笑笑,她的脸更红了,转过头,拉了蓝衫女子的手,道:“走吧,别淘气了。”蓝衫女子甩开她的手,道:“师姐,你怎的总帮着外人?”白衣女子微微笑道:“是你先闯入人家的地方,自然是你先不对。”
永璘笑对三哥和我道:“总算遇到一个讲理的了,三郎,她是谁啊?”三哥道:“她是青城派的掌门大师姐许琼,那个是她的四师妹顾嫣然。”永璘点点头道:“名字换换倒更贴切些。”三哥道:“其实皇上见过的,上次去西山为娘娘许愿请香,在山门遇见过。”永璘道:“难怪有点眼熟。”我狠掐了他一下,为什么不跟我说?他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那白衣女子许琼道:“可惜我当是不知道他是皇帝,不然定要逼他放了陆大人。”永璘笑笑,道:“有三郎在,谅你也没那么容易逼问朕。”忽的身子一抖,我忙扶住他,问:“又痛了么?”他点点头,我道:“进屋去吧。”叫人帮我扶起他,正要走,那许琼忽问:“你得了什么病?”我道:“三哥,送她们走吧,别吵了皇上。”
那女子忽然欺进身来,三哥忙剑指她面门,想迫她回身自救。她左一晃右一闪竟绕了过来,伸手便来抓永璘,我又惊又怒,伸手去推她,她手腕一勾一带,我立即被拉了过去,她的手指已捏住我的脖颈,三哥的剑也已顶在她后心,沉沉道;“放了小妹!”她道:“以我一命换萧观音一命,也不算枉了。”竟凛然不惧。永璘怒:“你敢伤朕的稚奴!”挥手,羽林上前,她的手立即一紧,我登时咳了出来,永璘忙止住羽林,三哥道:“许琼,我与你本无仇怨,但你今日伤我小妹,我却容你不得,反正我小妹已预备一死,你下手吧……”“三郎!”永璘忙道叫:“不可!”
许琼道:“你似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