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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呢?”
阿玉全身一寒,震惊地瞪着他。
青云向墨无雪一揖。“门主,属下等已清理干净了。”
墨无雪瞟了他一眼。“回府。”
轻松地抱起清瘦的白如衣,转身便走。
阿玉一急,跳上前,阻拦。“放下如衣!你这个混蛋!”
墨无雪皱眉。“青云——”
“属下在!”青云立即待命。
“擒之!”
一声令下,青云立即出招,阿玉出其不意,被轻易地制服了!
砂河摇摇头,扬一下手,命手下带上他。
须臾,夜方真正的寂静了!
***** **** *****
风,吹得窗外的墨竹“飒飒”作响,扬起薄如纱的窗帘,造就一室的朦胧。
雪衣男子掠了下耳际的发丝,往床帐里望了望,只见柔软的锦被中,酣睡着一名俊秀的男子,悄然而进的风,令他微微缩了缩,往被里躲,剑眉微微拧拢。雪衣男子扬了扬嘴角,走至窗边,轻轻地将敞开的窗户关上了。
来到床边,双手负在身后,俯首而视,望着床上男子清雅的睡脸。
带着愁云的双眉,长长微颤的睫毛,略为秀气但不失挺直的鼻,淡红无多少血色的唇,苍白的脸色,柔和的轮廓,青云如丝,衬着苍白的脸,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病态美感。
他,究竟是谁呢?
为何自己原本极力要至他于死地,却在下达命令后,心莫名的慌乱恐惧?武林大会进行到最后,由最初的雄心壮志,到最后的力不从心!他在第二轮比武中输了!输在心不在焉!而下属们迟迟未归,他又暗暗心惊,最终,亲自来一探究竟。
他隐藏于暗处,一直观察着院中的动静。清瘦男子的临危不惧,从容不迫,优雅有礼,以及惊世骇俗的武功,一一看在他的眼里。
对他,有一丝兴趣。
这身怀绝技,看似脆弱又极有韧性的男子,是何方神圣呢?
在他体力不支,败阵下来时,他出现了!
看到他遇险,他的心竟传来阵阵刺痛,不由自主地便现身了——只为了接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如衣……如衣吗?”
伸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冰凉的颊。
“你……要睡到何时呢?”
似乎为了回应他,床上的人低吟一声,悠悠地转醒了。黑羽般地睫毛轻颤了几下,便缓缓地掀起,睁开了一双清亮柔和的眼。
黑宝石般清澈的眼珠微微一转,映入了床边俊挺男子的脸,一抹柔和的笑在嘴边漾开,粉红的唇微启,轻柔而亲昵地吐出二字:“雪儿……”
墨无雪皱眉了。
薄唇一抿,剑眉一拢,星眸一锐,倨傲地俯视。“你可真大胆,一而再,再而三的侮称我!”
床上的白如衣黑眸一闪,渐渐地清醒过来,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令他敛了脸上的柔情,支持着靠起,理了理发丝与衣领,以平静地心态,注视着墨无雪。
“多谢。”他低语。
“什么?”墨无雪一时无法理解。
那姣好的嘴角一扬,淡笑:“多谢阁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疏远!
墨无雪盯着白如衣面上的淡笑,那笑,有礼而谦和,却无由来的疏远!
“举手之劳。”语气不禁加重,心中升起一团莫名的火。
“不知这里是哪里?”白如衣略微打量了一下雅致的房间。
“雪天门。”这个淡笑着的男人,为何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仅望了他一眼,便移开了?房里的设置有他好看吗?
“哦!”白如衣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惊奇。
之后,两人都不再开口。
一室寂静。
墨无雪皱着眉,盯着他看,而白如衣,专注地望着窗边的一盆幽兰。
生疏,淡然,陌生的气息流窜。
不悦!极度不悦!
他与他……不该是这样!
墨无雪伸出手,扣住了白如衣的下颚,强制他转过脸,望着他。
白如衣一怔,吃了痛,不得不抬眼望着一脸寒霜的墨无雪。怎么了?他眨了眨眼。
轻轻的眨眼,是怎的无辜?墨无雪眯眼,问道:“你——就没有一丝丝不安么?毕竟——我可是想杀你的人啊!”
白如衣垂眼,道:“阿玉还好吗?”
“阿玉?”墨无雪松了手,放过他脆弱的下颚。“你就不为自己担心吗?尽想着不相干的人?”
“阿玉不是不相干的人!”白如衣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墨无雪的眉锁得更深了。看着他单薄的身子从被子里出来,下了床。一身轻薄的单衣,更显得他清瘦了。
“回——床上去!”火气似乎越来越大了!墨无雪低吼。
“咦?”白如衣抚着长发,略一抬头,便看到墨无雪的脸黑了一半,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何生气,白如衣优雅地一揖,道:“不知阁下有无外衣,可否暂且借在下一用?”
“——没——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两字。他……他怎能若无其事的向他借衣服?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态?该关心的事他不当回事,不该注重的方面,他却不漏一样!
正常人不是该担心自己的下场吗?毕竟,他曾想过杀他啊!何况现今,他的身份,在“雪天门”也是暧昧不明的!杀或不杀,只在他一念之间!
“啊,没有啊……”略失望的语气,拢了拢单衣的领口,他像是想起什么,忙道:“那……在下之前的衣服呢?”
“之前的衣物?”
“是啊。昨夜在院子里赏月,在下应该还穿着整齐。”白如衣笑着点头。
“昨夜?哼!”墨无雪从鼻子里喷出两团气。“你昏睡了两日,已不算是‘昨夜’了!”
“啊?”白如衣下意识地捂了下肚子,喃喃。“莫怪……肚子饿得慌。”
耳尖的墨无雪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低吼。“肚子饿为何不早说!”
袖子一甩,他转身离去。
愣愣地望着他负气离去的身影,白如衣搓搓双臂,有点冷,便爬回床了。
坐在床上,他静静地发怔,偶尔轻轻地笑,冰冷的手捂住脸。
寂静了一刻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门被大力地推开,进来数人。
墨无雪张望了两下,寻到人在床上,松了口气,踱了过去,疑惑:“你捂着脸干什么?”
好一会儿,白如衣方松开手,抬起脸,眼角似乎有水光。
墨无雪挥了挥手,数名仆人端着饭菜进门,一一摆在圆桌上后,便退出房。
“饿了?起来吃吧。”
白如衣惊了惊,墨无雪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外衣,递给他。
他道了声谢了,接过,披上。下床,来到桌面,一桌的素食,看得人食指大动。
“那么多礼做什么!”墨无雪咕哝,越是多礼,越是生疏!
看着他吃了一会,桌上十来盘菜几乎原封未动,他只喝了点米粥,便放下筷子了。
“不再吃了?”就吃一点?比姑娘家的胃口还小!他是不是男人啊!
“抱歉,让阁下费心了。在下一向吃得少。”
心情非常恶劣!墨无雪一拍桌子,喝道:“闭嘴!不要再‘阁下,阁下’的叫,烦死了!”
很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白如衣惊奇地瞅着发火中的墨无雪。
被他看得心慌,墨无雪脸一黑,甩袖走人了。
甚是莫名其妙呀!
白如衣拿起筷子,再吃了一口青菜。
**** **** ****
他……他……他怎能如此悠闲!?
身着一身白,却不怕脏地坐在水池边的走廊上,脱了鞋,不怕水凉的赤脚浸在水里,靠着一旁的柱子,拿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翻着。
身……身为阶下囚,竟然心宽神安地生活着,丝毫不怕自己后果如何,更对主人爱理不理,见了面也只是淡淡一笑,有礼而生疏,不多问,不求人,就这般的悠闲舒适地过了七八日!而这样的日子,甚至……还有延续下去的趋势!?
望着走廊上那单薄的背影,望得一肚子火,墨无雪干瞪了许久,终是无法忍受他的漠视,一甩袖,便转身走了。
脚步声远去后,白如衣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花丛里探出一颗头,在确认墨无雪走远后,那人方放宽心地走出来。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白如衣终于转头望了一眼。
“是你……”他略惊。
青云向他了揖。“在下青云。”
“有事么?”白如衣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青云学着墨无雪,皱着眉头。
“白公子何以能如此安心?”青云问。
白如衣抚摸着书面,道:“你又为何如此问?”
“难道……你不觉得门主他……不一样了吗?”青云试探。
“嗯。早有所感。”
“你不问为什么吗?”一般人不都会问吗?
“为什么?”白如衣平静地望着他。
青云心中一动,叹然。“白公子果然非常人也!你早知即使问了,也无人会回答你。如今你问,只是随口应和着在下。的确,在下不能如实回答公子,只是公子难道没一点点心虑吗?”
“心虑又能怎样?”白如衣收了浸在水池里的赤脚,湿漉漉地甩了甩,从怀里抽了出丝绢,将双脚拭干。“他不认我,定是忘了我!半年前发生了何事,我无从得知,但从他以陌生的眼视望我可知,他……失忆了!”
“公子是聪明人。”青云赞叹。“但在下更希望,公子能尽早回去。如今的门主,虽失忆,却变得……深不可测!他的心思,太难捉摸!即使是身为属下的我们,有时也觉得他的行事作风过于极端!公子若不想卷入是非,还是尽早回去得好。”
“……我会回去的。”白如衣靠着柱子,望着浮云。“只是……我贪恋啊……”
即使那个人不再记得自己了,但他想多看看他,想亲近他!半年的思念,折磨得他心衰力竭,往后……可怎生是好呢?
青云见他面露痛苦之色,唯有暗暗心惊。他以为,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并不能天长地久,没有男女之爱来得深刻,更是世俗不容的!但,眼前这男子对门主的爱,竟令他看着心痛?
“既然公子心意已定,在下不便多说什么。不过……在下有一警言,公子不可忘记。请……小心‘竹笛’。”
白如衣点点头。“多谢。”
青云欲走时,白如衣忽想起什么,便问:“我的朋友阿玉还好吧?”
青云拍拍额。“公子放心,阿玉公子一切安好,没有受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