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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杜迟微微弯起来的眼眸和嘴角勾起的模样,他忽然意识到,好友这会是真的被他逗乐了——他竟然弄巧成拙地将场面弄得更加尴尬?!
在这对前情侣面前提及女方的婚礼!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希望刚才自己是不存在的。
默默地捂脸哀叹,他决定尽量不发言。
然而他的尴尬来得比施敏悦轻巧多了,后者的眼神里明显地多了一种欲语还休。
“准新郎没跟着来么?”杜迟却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两人为着他与她曾经有过的情谊而产生的难堪,语调依然轻快,嘴角上扬的弧度丝毫没有为着曾经爱过的女友要另嫁他人这种消息而有任何改变,“婚礼那天我一定准时参加,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是他一贯而来的举止,懒散地,漫不经心地。
卓非凡的疑惑,施敏悦的黯然,尽入他眼中,但他的眼仍然是微微弯起,笑意不减。
“他在的。”施敏悦笑了笑,柔和的面部线条弱化了表情的僵硬,“在下面结账呢。真巧,今天能在这里碰到。”
“B市就这么大呢。”他笑笑,一胳膊肘拐向身旁缄默的好友,“去结账吧。”
这个人?!
卓非凡刚刚吞下去的一口血又要从喉间逆流而上。
刚才不让他走的是他,现在哄他去结账的又是他?
“啧,虽然这次轮到我请;不过你刚才既然有那个觉悟,我也就只好成人之美。”他嘻嘻地笑着,神态找不出一丝一毫地破绽。
当正人君子PK无赖小人,从来是前者吃亏,但卓非凡还是以火速脱离现场——既不能乱说话,又不可当电灯泡,他宁可下去面对今天的账单。
“这几年怎么样?”抿了抿嘴唇,施敏悦尽量从神态上做到与他相匹配的淡然无谓。
“还不错,现在和非凡一起在游戏公司供职当个小职员。”他双手仍然插在口袋里,凤眸保持着那样的弧度,与前女友一起慢慢地往楼梯走。
她默默地听着,伸手将一绺发拨至耳后,露出优美的侧颜:“我听说你们那时候以后,就一路跳着读完了所有课程,连在美国的进修课程都是提前毕业——”
“啊,时间太充裕。”他应了一声,丝毫没有为着那些艰深的学科提前优异结业而得意——那对于他而言,只是用着忙碌填补了那段时间的空虚:学业,不过是个附庸的产物罢了。
但他不会详说这些,过去于他而言,既然选择了尽力去忘记,便不会允许有失败。
所以,施敏悦的愧疚与卓非凡的担心,在现在的他眼里,已经完全可以带着玩笑的态度去面对。
“那时候……你现在还好吗?”三年不见,那时候那个开朗的少年已经成为了眼前这样的青年,她看不到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也看不到自己给他留下的伤痕。
那时候。
没有具体的时间,没有具体的事情。
但曾经沧海的两个人都知道那指的是什么。
所以杜迟也知道,那句“你现在还好吗”背后隐藏着什么。
“我很好。”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坦然得近乎无辜,“你好么?”
他回答得太快太好,以至于那个一直斟酌着用词的女方显得有些意外;这句反问,倒好像让她懵了一样。好一会儿,也回不出一个“好”字,只能在百转千回的心思中露出一抹恍惚的笑容。
他看在眼里,但只是看着。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端庄温柔,阔别三年,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镇定大方。
“阿迟,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耳边又响起那时候她哽咽的声音。
冰凉的手。
绝然的眼神。
很好。
她现在终于要嫁人了。
她从来是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也聪明地知道应该做出怎样地舍弃。
不管怎么样。
“要结婚了,那个人好么?”
“他对我很好。”楼下门口,有个男子颀长的身影立在门边,仰望着正缓步下楼梯的她。她浅浅还以一则微笑,明明知道不应该,但声音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透出一丝落寞来。
杜迟眯了眼,瞧清楚了门口的那个衣着不凡的青年,微诧地挑了一下眉:“你既然有人护送,我就不充当护花使者了。”
她走在前面,已经到达楼梯底端,听到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阿迟……”
一声阿迟。
好像又将画面拉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甜蜜青涩的时光,那时候他以为永久就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是三年后。
他有足够的理智来面对这段曾经。
微弯了眼眸,他绅士地止步倾听。
嘴角的微笑从来不曾变过。
她看着这样的他,一时无言以续。
“再见。”未婚夫在门边等着她,她没有资格在这里与他纠缠,只能尽力扬起一丝笑,挥挥手;然后拢紧大衣,走向门边等候着自己的男子。
他笑了笑,挥手示意。然后便仍然带着招牌式的笑容转到吧台边磨蹭的卓非凡身边。
“……这么快?”卓非凡看着账单上的汉字,正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着消磨时间,没料到好友竟然这么快就和旧情人叙完旧来找他的碴。他回头看了看那厢正钻进那辆私家车的施敏悦,又瞧身边面色无波的杜迟,“你们……”他不知道怎么措词,于是只能打着手势,“嗯嗯?”
“……你可以把‘嗯’字音拖长点再加个呀灭跌,就更像了。”杜迟顺手又招来一杯冰水,随时补水。
“……”啥也不说,一拳砸到此痞子肩头;卓非凡同学永远学不来他的露骨。
“我以为你们要聊好久。”他背靠着吧台,脸侧过来揣测,“今天要带一箱啤酒回公寓么?”
“明天还要上班。”他冷静得很,“而且我也不想喝。”
“嗯。”卓非凡点点头,心想他跟前女友再见面,心里一定不好受,便也不去提这些伤心事;岔开话题吧,“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翌晨的太子爷。”
“去请安了么?”翌晨的太子爷,即是现任总裁的独子,祝永晨——依着他自从修完MBA学业便一路在翌晨任职的趋势来看,将来老爷子退位,便是由祝永晨来接管翌晨大权:即是成为杜迟和卓非凡头上最大的BOSS。
“为什么要去。”卓非凡轻哼。
卓家和杜家本就是上流社会中的大家,富累数代而来的贵族气质与上流身家是祝氏这种靠着网络游戏一夜发家的暴发户望尘莫及的:纵使祝永晨算是第二代富豪,但那种后天培养来的所谓气度仍然无法得到世家的认可。
卓非凡和杜迟虽逆了大家长们的意见,跑来外面企业里打工,但骨子里,仍然存着那样一股子傲气——要他们为了这点小薪水点头哈腰,说笑么?
“唔。你要是去了,就和太子爷攀上交情了。”杜迟笑笑,眼眸里的狡猾在吧台璀璨的灯光下一览无余;面对好友疑惑的表情,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忘了么,请帖上,男方的名字就是祝永晨。”
“……”卓非凡低头喝冰水,牙根凉得发颤。
他只是想扯开话题,竟然——
杜迟在旁边无声地笑。
他自然知道这个过分温和的老友心里在懊恼着什么。
他以为他还没能从那个旧情伤中走出来,以为他还会为着见到她而心痛。
所以他的言行都在尽他所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是——
这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有趣。
越是想绕远了,越是拉得越近。
但是他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
他也以为他会介意来着。
那时候看到请帖,会失落,会茫然。
但在真的看到她时,他才真正释怀。
他才发现,施敏悦,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个句号。
她所带来的快乐和幸福,和分手时给他的伤害,已经完全脱离他的世界。
仅是回忆。
他可以很坦然很镇定地和她聊天。
可以毫无芥蒂地提及她的婚礼。
他不是看不到她眼底的黯然。
但他决定故作不知。
就像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卓非凡在那里小心翼翼着什么一样。
对于超脱出来的人,对仍然困在其中的人有任何安慰,都是一种嘲笑。
至少于他而言,若要明白地对她说出我已经不再爱你这样的话,便是一种矫情。
何必去自寻烦恼,他不会再去提当年,因为他已经忘记了当年。
他已经做到了。
而卓非凡——
唔,就不要去伤害他了。
哈哈,他怎么忍心去告诉他,他的担心是白白浪费了呢。
他至少要领情,至少——要留着这么个乐子,不然人生多么无趣。
在卓非凡一路的刻意玩笑声中,杜迟憋着满腹的笑意回到家里。
家里暖气开得很足,他脱下外套倒在沙发上。
小公寓的空间不是很大,容纳不了多的客人。
就连夏天卓非凡某次和他在这里一起熬夜拼一项加紧任务时,都只能委屈他睡地板。
他闭眼躺倒。
今天经历过的事情一幕幕地从眼前掠过。
好像,自己无法确定的伤害,在今天面对旧伤痕时,才能完全确认痊愈。
没有和非凡说。
其实当时,他一时热血下楼去帮助那个女孩子,是因为脑子里突然间出现那年施敏悦为了钱包丢掉而伤心哭泣的样子。
她当时哭得很伤心,而他正是心高气傲不接受家里生活费决意自力更生的少年脾性,所以面对她的失窃,他无法给予实质的助益。
那是第一次,觉得钱很重要。
一向对钱毫无概念的他,头一次在女友的眼泪里觉得那数字的重要性。
所以今天,会挺身而出。
而且那个女孩子。
在这个出门后,人人带着冷漠神情防范陌生人的社会里,竟然还能如此不提防人心险恶,让他无法去想象她之后如施敏悦一样哭泣的样子。
然而,出乎意料啊。
她的单纯与冷静完全没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