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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颜柔顺地没再开口,房间里静得只听到两人轻浅的呼吸,温行远强忍住想和她说话的冲动,始终沉默,让她以为他睡着了,然后他听见她径自轻喃,“行远,我想要宝宝…”
他状似熟睡般翻过身,眼底湿润。
三天后,高阁从国外赶回来,安排郗颜做了全面的术前检查,之后,若凝陪郗颜先回公寓,郗贺,温行远到高阁办公室里谈了一个下午,离开医院里,他们的脸色终究还是阴沉着。
“最好还是先做引产手术,毕竟开颅手术对胎儿的影响太大。”高阁翻看着病例,思索了许久,又说:“如果你们想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风险很大,在八个月的时候剖腹产,这样母子相对安全些,也可以缩短等待的时间,让她尽快接受手术。”
“手术成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再拖延八个月,我怕她的身体状况…”温行远欲言又止。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高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先别急,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商量,可能她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宜马上手术,那么这个孩子或许可以保住。”
“一切以她的健康为最先考量,别的都可以牺牲。”温行远眉心聚拢,艰难却也坚定地开口。
高阁望着他刚毅的侧脸,心中难过,这么多年等来的结果竟然是这样吗?老天为免太残忍了。
日子突然间安静下来,在等报告的这几天,温行远只是在公寓陪着郗颜,夜里,她极难入眠,但因为怀孕又不能吃药,他就陪着她说话,哄着她入睡。
郗颜已开始有妊娠反应,吐得很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温行远急得不行,又无计可施,看着她小可怜儿般偎在他怀里,心疼得厉害,摸着她的头发,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小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身体可以马上接受手术,我们,我们先不要这个宝宝好吗?”他是很想要孩子,但他更想要她好好的,两者权衡,他的选择是她,只是她。
郗颜浑身一僵,闭着眼晴趴在他胸口,好半天说不出话。
更紧地抱着她,他柔声说:“我们还年轻,等你病好了再要不迟,嗯?”见她不说话,温行远以为她软化了,继续说道:“美国那边行遥已经安排好了,等这边的报告下来,我们就过去…”
“我要宝宝!”郗颜打断他,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望着他的眼晴,哽咽道:“我要宝宝!”
“听话,小颜!”握着她的手放到他胸口,他说:“你也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好吗?如果你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我会后悔一辈子。”望着她含泪的眼晴,温行远哑声,“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真的受不了!”
郗颜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紧咬下唇,许久之后依然无法言语,只是沉默着抽出手转身就走。
“小颜?”温行远追过去,她却啪地一声把卧室的门关上,任他怎么敲她都不肯开门。
听到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他心如刀绞,额头抵在门上,许久之后,他叫她:“小颜,把门打开。”
郗颜不应,坐在地毯上怔怔出神,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病情加重了,她知道。她能理解温行远不想失去她的心情,可她也有她的坚持,她只是不希望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一无所有,至于其它,她顾不了,也不想顾了。
傍晚的时候若凝来了,终于敲开郗颜的门,她趴在床边,脸埋进双手里。
“颜颜”若凝唤她,搂过她细瘦的肩膀,长期的失眠,她瘦了许多,她霎时哽咽,“别这样,颜颜。”
“若凝,如果我死了,孩子可以陪他!”郗颜的嗓子哭哑了,抬起头时,脸色苍白如纸,“我只是不想他十一年的等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留下孩子就不是一场空了吗?我爱了十一年,等了十一年,就为了要一个孩子?人都没了,我守着孩子,守着那个空泛的爱字有什么用?”温行远站在门边,眼里泛着血丝,他低吼:“小颜,你知道什么叫爱吗?你懂我爱你的心吗?你认为那样也叫天荒地老?一个人的天荒地老吗?如果是这样,如果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我真希望从没爱过你!”
唐毅凡按住他的肩膀,却制止不了他的激动,温行远声音破碎地说:“我告诉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孩子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我也不会让他姓温,是我的孩子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为了保全他,或许他的母亲就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就是因为他,我才变得一无所有,你让我怎么爱他?我爱不起来,我恨他。小颜,别怪我狠心,相比之下,你比我狠。”
郗颜被他冷漠的表情慑住,待回过神来思量他的话,她痛哭失声。他说不让他们的孩子随他姓温,他说他不会看孩子一眼。明知道他在说气话,却遏止不住伤心,如果她不在了,他天天面对孩子,又怎么忘了她重新生活,她的确太残忍,以为是对他的安慰,实际上是对他最大的折磨,郗颜,你怎么能如此自私?
行远,我要怎么办?
温行远独自坐在书房里,直到唐毅凡带着若凝离开,直到郗颜推门进来,他才熄了烟。
“行远。”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发。
月光很淡,她脸上心疼的神情一览无遗。
伸臂将她抱坐在膝盖上,她柔顺地偎在他胸口,与他十指交握。
寂静地夜,伴着无声的沉默,两个人心底深处翻涌着酸楚与哀痛。
“怀孕真的很辛苦,但对于女人而言却是最神圣的。”郗颜率先打破沉默,轻声说:“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能幸运地走到老,但孩子却是彼此生命的延续,为爱人孕育小生命,是女人最大的幸福,那种期盼别人体会不到。”话语间,拉过他的手同时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温行远不语,宽厚的手掌在她小腹上轻轻抚摸,眼晴红了。
抱紧他的腰,郗颜坚定地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行远,相信我,我可以坚持到孩子出生!”
不知道是不是命里注定他们要拥有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肯施舍一点点怜悯,检查结果出来,郗颜因时尔高烧和白细胞过低,不宜在短期内接受手术。
在她苦苦哀求这后,温行远终于同意她留下孩子。那一天,她搂着他的脖子又哭又笑,温行远抱着她,心中却是一片空落。
考虑到国内的医疗条件,温行远在郗颜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订了去美国的机票,临行前一天,他与韩诺通了电话,然后送郗颜去良木缘。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两个女子静静坐在良木缘,纤细的手轻轻握在一起。
“亲爱的,准备好做我宝宝的干妈了吗?”郗颜目光茫然地望着前方,焦点已不知是在多远的山,多远的水,一个星期前,她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若凝笑了,“保证是最称职的干妈,你就瞧好吧。”
郗颜也笑,握紧她的手,“你们怎么样了?我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别骗我。”若凝因她生病,放弃了去国外学习的机会,她搬回了家,但却依然和唐毅凡分房而居,她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凝。
“裂痕太明显,修补需要时间。”若凝敛笑,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与温行远说话的唐毅凡,“他很努力,我看见了。所以,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颜颜,我会幸福。”
郗颜点头,在分别时将她的手郑重放入唐毅凡的手掌里,“唐毅凡,珍惜是一辈子的课题,相信你会继续下去。”
握紧若凝的手,唐毅凡异常坚定地回答:“我会珍惜!我会!”
那晚,郗颜在温行远怀里缓缓睡去;那夜,若凝趴在唐毅凡胸口痛哭了一场。
离开A城那天,天气异常晴朗,机场大厅里,聚满了送行的人。
父亲将女儿搂在胸前,宠爱地抚着她的头发,沉声要求:“小颜,爸爸妈妈等着你,你要早点回家。”
哥哥握紧妹妹的手,目光漫过疼惜与不舍,声音低沉:“小颜,远藤答应哥哥的求婚了,答应我,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韩诺站在郗颜面前,眸底的疼痛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颜颜,我们承诺彼此要幸福,我正在努力,你,也不能放弃。”
郗颜的眼晴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终究懂了他们的心,于是,她咽回泪意,将微笑留了下来。
“行远,我看不见了,你能做我的眼晴吗?”
“当然,我就是你的眼晴。”
“行远,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好,你累了,我就背着你走,我们一起走。”
“行远,前面好黑,我怕。”
“别怕,小颜,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行远,我爱你!”
“我也爱你!一直以来,就只爱你!”
“行远,我想看看你。”
执起她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脸,他柔声说:“来,看我!”
轻轻牵起一抹笑,小手在他俊颜上细细抚摸,“行远,宝宝的鼻子像你…嘴唇也像…嗯?难道她继承了你所有的优点?真好,她是个漂亮的孩子。”
“像你一样漂亮。”温行远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吻上她的唇,轻喃:“小颜,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嗯!永远在一起!”郗颜抱着他,晶莹的泪轻轻划出眼角。
进手术时前,郗颜紧紧握着温行远的手,握了像是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她轻轻说:“行远,等着我,我们说好要相守到地老天荒!”
将她柔软的小手包在掌心,他笑着哭了,“小颜,我会等你!我和女儿等着你!”
她笑着合上双眸,想着他温柔的笑脸,去迎接人生赋予她的…苦难!!!
一切的一切停止在这个瞬间,她怀胎十月,为挚爱的男人生下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