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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穆不答话;身子贴着她走路,反正他在家里一向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更是要让众人清楚他对待梁希宜的看法;省的日后生出乱七八糟的事端。惹了梁希宜,便是故意找他麻烦。
杨嬷嬷看不惯欧阳穆,但是那毕竟是姑爷,她也只好私下提点姑娘,不管晚上如何闹,这在外面可不能这样随便,否则被人说的都是女孩家的品行,没人去说男孩。
梁希宜随同欧阳穆进了大堂。
靖远侯欧阳元华,府里大老爷欧阳风,庶出二老爷欧阳雨,还有三老爷欧阳晨,以及大夫人白容容,三夫人王氏,以及四个孙儿都已经在大堂里站着,等着他们夫妻二人。
梁希宜一进屋子,顿时有一种满眼男人的感觉。她也稍微理解白容容的性格,在这么一群男人圈里活着,怕是没人和她计较,给她添堵,是个女的都会被惯的很傲娇。
二夫人在西北老家伺候老太君,并未来京城参加穆哥儿婚礼。
梁希宜给众人见了礼,在场男子偏多,没有谁特意问难她什么,都给了礼物。
她把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各位弟弟,欧阳灿望着她有些发痴,最后见大哥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急忙低下头,唤了一声大嫂。
梁希宜瞪了欧阳穆一眼,怪他没事儿闲的又发脾气,说到底明明是他抢了自个弟弟心仪的女子。还敢如此理直气壮欺负人。
欧阳穆可没有对不起谁的心思,在他眼里,梁希宜是他两辈子的媳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敢对梁希宜起了贪念,就是从狼嘴里抢肉吃啊。
白容容烦透了梁希宜,但是碍于欧阳穆自个喜欢,再瞧瞧两个人眉来眼去的黏糊劲,此时正是热乎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没事闲的去找梁希宜麻烦,大不了以后少接触,也算是绝了灿哥儿心思。
众人正说着话,外院的管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靖远侯见状让他进来,他看了一眼梁希宜,欲言又止,脸颊憋的通红。梁希宜心里咯噔一下,最先想到的是定国公的身体。
果然是定国公派人过来,说是国公爷昨晚上突然发烧,还说胡话,此时陈太医在府上诊治,还曾在诊治中途断过一次气,后来又回光返照似的醒了过来,现在再次昏迷不醒。
梁希宜只觉得大脑被雷惊了似的,完全无法思考,娘家必然是不想扰了她的洞房花烛,才没有在定国公出事的时候过来唤她,现在这么多个时辰过去了,还能见到祖父最后一眼吗?
她的眼底一下子涌上了泪水,双肩微微颤抖,欧阳穆心疼的不得了,急忙揽她入怀,冲着靖远侯说:“祖父,我先带希宜回国公府看看吧。”
靖远侯点了下头,吩咐管事帮着备马车,立刻启程。
梁希宜两腿发软,欧阳穆索性抱着她走,白容容和王夫人都皱了下眉头,这定国公府三姑娘可够娇气的,还要让他们家穆哥儿如何宠着。说起来真真丧气,昨个刚娶她进门,今个就搞不好她回门办丧事儿……定国公府男丁一大堆,光孙子就需要两个手指头数,用得着一个出嫁女吗?
在家从父,嫁夫从夫,他们家还死过人呢,岂是说撂下婆家的事儿就走,想回去就回去的了?
欧阳穆陪着梁希宜坐车,全程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抚,安慰道:“没事儿,祖父那般好的人,就算去了,也定是去一个很好的地方。希宜,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祖父身子骨这一年变得极差,这么吊命活着未必觉得舒坦,或许,离开了亦是一种解脱。”他不由得想起上一世,何尝不是追随她而去,方是心里最大的念想。
欧阳穆说的话梁希宜都懂,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儿,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浑身的痛苦感觉。曾经那般慈祥宽容的老者,他们在山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开心了她陪着祖父喝个小酒,不爽了一起拿起毛笔写写画画弄的乱七八糟,或者弹琴,或者下棋,或者吟诗,或者唠叨,她早就习惯了生命里有祖父的存在,心疼着她,不计较后果的宠爱她。
“希宜……”欧阳穆紧了紧环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国公爷确实很疼爱你,他本是枯竭之人,却生生为了你的婚事熬了一个月,如今走了,何尝不是了却心愿,你定要好好活着,替国公爷好好活着,否则他在天上看着你,也会觉得心里难过的。”
梁希宜泪眼朦胧的看向他,使劲的点了点头,但是泪水仿佛绵绵细雨不停的落下,浸染了彼此的衣衫。欧阳穆的唇角滑过她的脸颊,一点点轻轻的吻着她的泪水,呢喃道:“以后的生命里,没了国公爷,你还有我,我陪着你,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我的希宜。”
梁希宜浑身一颤,心头涌上一抹温暖,堵着的胸膛稍微好受了片刻。
这世上缺少了一抹属于她的阳光,却多了一束芬芳的她的花朵,欧阳穆,她的夫君,要携手一生的人啊。他们以后或许还会有孩子,梁希宜微微一怔,想起了上一世的女儿,眼眶发红,这一世,请你再次投胎来吧。她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不堪,她会用她孱弱的肩膀,守护着她爱的人。
梁希宜抵达定国公府后发现房门口挂上了白色的飘带,顿时再次泪流满面,她终是连最周一眼都没见到这位老人吗?他竟是真的撑着到了她出嫁这一日啊。
欧阳穆扶着她颤抖的双肩,跟随管事进了后堂,国公爷还没有被移走,如同睡过去了似的安详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梁希宜跪着趴在床边,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轮廓,默默的流着眼泪。
大夫人走了进来,心有不忍,劝道:“老爷子走的安详,我本想派人去侯府通知你,但是老爷子不让,他嘴里念叨的就是不要叫希宜,我们终是不好违背了老爷子的遗愿。他如同你惦记他似的惦记着你,三姑娘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生活,才不枉费老爷子这点执念。”
梁希宜哇的一声趴在国公爷身边,不停抽泣,欧阳穆见状轻抚她的背脊,道:“我原本请了三日婚假,稍后就进宫面圣,陪你回府协助国公爷丧事,然后扶柩归乡,守孝三年。”
大夫人和大老爷同时震惊的抬起头看向床边的两个人,大老爷想劝于理不合,见梁希宜却没有说话,三姑娘一向是最懂事的,不会这样要求欧阳家大公子吧。
梁希宜望着老爷子渐渐冰凉的手腕,在心里轻声的说:“祖父,希宜还是任性了吧,我终是要为你披麻戴孝的。”
二老爷三老爷也在场,见自家姑奶奶居然没有劝阻姑爷,犹豫怕此事得罪了靖远侯 ,所以二老爷本着他是梁希宜的父亲身份,站了出来,道:“希宜,你快快起来,稍后有人过来给父亲换装,你是新嫁娘,在这里于理不合,更不要让穆哥儿进宫,父亲若是入住祖坟,扶柩归乡,家里有的是本族小子,当真用不到你们。”她已经嫁入靖远侯府,便是欧阳家的媳妇。
梁希宜见众人用着一副家里的事儿同你无关的目光看着她,更觉得揪心疼痛,淡淡的说:“我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祖父又待我恩重如山,仁慈疼爱,我宁愿不当靖远侯府的媳妇也要回来守孝。”他们不就是怕她惹怒靖远侯吗?她是重生的人,对礼法看的相对淡薄,今生最在乎的人不在了,她却连守都守不了,那么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她不想给自个留下遗憾,哪怕被世人不容,哪怕失去所有。
二老爷一怔,板着脸色想要训斥她几分,欧阳穆却是被梁希宜那句宁可不当靖远侯媳妇的话吓到了,大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昨晚都是他的人了还敢说不要他吗?
“为祖父守孝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待我请了丁忧假就陪你去好了。”
众位老爷更是大吃一惊,丁忧那是死了亲爹请的假,有多少人为了不丁忧打通门路,欧阳穆倒是好,巴不得远离朝堂陪着梁希宜去河北种田吗?
梁希宜沉默不语,一想到祖父归天的时候自个还同欧阳穆浓情蜜意,就更多了几分愧疚之心,垂下眼眸,坚持的说:“反正不管谁扶柩归乡,我都是要给祖父守孝三年的!”她也晓得,这种送柩的事情肯定要由梁家人行事,而不是欧阳穆。
大夫人见三位老爷的目光都盯着欧阳穆,她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暗中叹气,三姑娘到底清楚不清楚三年守孝的意味,这下怕是靖远侯连盼曾孙的希望都没有了吧!
果然,欧阳穆请假拿丁忧说事儿,在皇帝,镇国公,靖远侯之间掀起了巨大波浪。
96
丁忧就是祖制;具体说来,是朝廷官员的父母亲如若死去;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三十六个月,这才叫丁忧。
如果靖远侯死了;他是欧阳穆的祖父;欧阳穆可以选择守三年;也可以选择守一年;唯有嫡亲父母去世才是必须三年丁忧;可是此时去世的是定国公,别说欧阳穆;就连嫁入定国公府的梁希宜;理论上都可以不守孝。
梁希宜如今是靖远侯府的媳妇,远征侯夫人,嫁入婆家第一天还没履行媳妇任务,就跑回娘家说守孝,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京城里是会被笑掉大牙。当然,没人敢当着靖远侯府的面笑了罢了,不过背后难免议论纷纷。
尤其是欧阳穆没有同人商量就上朝禀明此事儿,气的他亲爹听说后当场踢了个椅子就摔到欧阳穆身上。他一直以长子为荣,却做出这等荒唐事儿,难免心里膈应梁希宜。
欧阳穆晓得这件事情他有错,所以任由父亲责骂,挨了二十个板子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这板子打在儿身上,疼在父心里,靖远侯府二老爷终是没再继续责骂下去,但是胸口积郁可是难免的事情。
并且欧阳穆先同皇上说了,他们欧阳家反倒是没法说不成,因为皇上一听就乐了,大力支持,还在朝堂上弄出声势,让诸位皇子学习孝义,夸奖梁希宜同欧阳穆诚孝感动上天,原本不符合礼制的事情反倒成了顺理成章之事儿。
梁希宜对此也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她同欧阳穆婚前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