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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保,她可从来没想过会有幸听到两个郝崭扬同时开吼的场面,简直比响雷还叫人震耳欲聋。
「大个儿,你的名字叫大娘?」睁著双大眼尽往身旁的汉子身上瞟,莫磊满脸全是忍俊不禁的笑意,他实在没法想像一个塔般高壮的大男人会有个这么有意思的名字,难怪一路上不管怎么问,小鬼也不肯告诉他那朵冰块桃花的名字,看来八成也是有趣的很。
「你他妈的耳背呀?郝崭扬不是郝大娘!」如猫儿被踩著了尾巴,郝崭扬已是顾不得自家头儿是否在场,劈口就是荤素不计地带脏开吼。
「喂,是你家丫头先喊的,关我啥事?再说听来也差不多,大娘就大娘嘛,不喜欢只有回娘胎里去跟你爹娘抱怨,跟我吼也不会大娘变姑娘」两肩一耸,双手一摊,莫磊决定收回前言,个儿大也不见得规矩懂得多些。
没好气地瞅了眼这位莫名其妙发起脾气的大娘兄,再瞄了瞄对面的那头河东狮,最後目光再转到还兀自晾在旁听戏的小鬼身上,莫磊不禁攒起浓眉,从冰块桃花算起,他一路观察所得的结论只有一个──小鬼这鸟帮里真没个正常人,至少…都很欠人教训…「姓莫的!你你…」雷声越吼越剧,岑菱已是把一张小脸都快皱成包子样,无奈这回的祸端不是她能威吓的徐晨曦,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她只能不断以眼神向另头也是双手捂耳的人儿求救。
捂了耳没手喝茶,大厅中唯一置身事外的封擎云这下子也没法再装聋作哑地继续看戏,老实说,他还真佩服莫磊的本事,离踏进帮门起也不过只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扣掉休憩时间不算他连椅子都还没坐热,而这石头就已经将能惹的、不该惹的全都搞得鸡飞狗跳了。
就不知…这家伙是不是也有本事把靛风堂里的那两块冰给融了变张脸…想起之前铮与莫磊间的那段插曲,封擎云就忍不住扬起了唇角,自己好像不该怀疑这石头的本事才对,有他在的地方谁不都变得活力十足精神好?眼前这两个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他不禁开始期待起阎烨跟莫磊朝上面的时分…「小鬼!」「大哥!」才分神想了会儿事,一团黑影已是杂著两声惊喊迎面激射而来,封擎云只能再次无奈地抿唇微叹,看来这石头的本领比自己体认的还高段,没两句就已经把他的玄土堂堂主给撩拨到开始抓狂了。
潇洒地旋身越过桌面换了张椅,身形翻旋间还不忘伸手把那团黑影一拦一勾接在掌上,须臾间封擎云已是坐到了矮几的另一头去,只见他一手撑颚托腮一手则捧了个原该是郝崭扬手上的青磁茶碗。
「…老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赧然嗫嚅著,郝崭扬是越说语声越小,头也越弯越低。
一出手他那被怒火激昏头的脑子就醒了一半,怎么说人家也是自家头儿的救命恩人,而且看来似又不会武,真要被他砸中那还得了?好在这家伙还算机灵,脖子一缩躲了去,但茶碗就换成了往老大头上直直落了,真是糗到不能再糗。
「拜托,大个儿你有点风度好吧?你家老大现在是睁眼瞎子看不见,搞不好还真会被你给砸扁,先申明,打成了呆子我可不管」悻悻然地吐了吐舌,莫磊决定还是好心提个醒,免得最後又会演变成自己的工作。
「老大?」「大哥?」又是两声惊呼彻堂响起,岑菱跟郝崭扬有如一阵风般疾掠封擎云身前,四只眼全惶急担忧地紧锁在他俊颜上,尤其是那一双依旧灿如夜星却被宣判为无用的黑瞳上。
这石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垂首支额缓缓摇了摇头,眼角余光淡淡扫过面前那两尾已被炸成跳虾的大堂主们,封擎云再次有种无语问天的感慨。
?什么总会是这个样?那张嘴惹出的麻烦总得由自己负责收摊?瞧,他现在就得想办法解决那四道让肌肤生烫的视线,免得再被这么瞪下去,没起火也会被灼出个大洞来。
倾身向前双臂一揽,封擎云勾著两人的肩头压下,藉著他们的身形巧妙地挡住了莫磊的视线,他可没打算在这时候泄底。
顽皮地朝岑菱与郝崭扬眨了眨眼,封擎云无声张了张唇──『骗他的,别说。』真的吗?同样回以无声的唇语,郝崭扬却犹不放心地伸指在胸前比了比──『老大,这是多少?』又是暗叹了口气,封擎云没想到自己的信誉竟会比不上那颗才现世没多久的石头,正才没奈何地凝唇吐出了答案,谁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随之就在耳旁炸开。
来不及捂耳,封擎云只有头疼地闭上了眼,再睁眼时就看到面前的岑菱正〃哭〃的好不伤心,然而那张俏脸上除了眼眯唇瘪该有的哭样外,似还多了点不怀好意的算计。
「菱副…」疑惑地拿眼望著岑菱,郝崭扬不懂现在又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老大不好端端的没事嘛?然而话还没吐完腋下的一记肘拐就叫他把剩下的全噎哽在喉里。
「大哥!人家好难过…是谁这么可恶…呜…」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哭法扮来太辛苦,岑菱索性举手捂住了整张脸,只剩模糊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流泄。
「喂,哭坟啊?那么卖力干嘛,小鬼自己都不介意了又你多管什么闲事?吵死了」「要你管,谁叫你这臭红毛这么没用,救人救一半?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放下纤手露了面,我见犹怜的楚楚风韵又开始被茶壶风貌取代。
「怪我?是小鬼自己笨到掉…」「停!莫磊,你该很累了吧?」可怜自己安静不到盏茶的两只耳,封擎云赶紧出声打断两人的舌战,不待莫磊回答又急忙转向另头交代「菱菱,帮大哥带他休息去,沿途你们可以再…好好沟通」「遵令,大哥!」灿烂地露齿一笑,岑菱一把抓起莫磊的手腕就拽著直往外奔,难得逮著了这姓莫办事不力的小辫子,她当然得把握机会作文章好扳回一局。
「喂喂,臭丫头轻点!…死小鬼,敢这样打发我~~」听著喧哗声渐行渐远,封擎云徐徐吐了口长气,看样子这石头是对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连向来在他面前乖巧的岑菱也被激的露了本性。
「老大…」一声迟疑的呼唤让封擎云才舒展的眉头又微微蹙起,果然立在身前的人儿脸上是少有的凝重神色,那模样若说是天要塌也没人会怀疑。
「我能问…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吗?」考虑再三,郝崭扬还是忍不住将心里头憋了许久的问题提出,他不是傻子,事後回想起那一夜很多事实在都不太对劲。
「有必要?」「徐小子他…」最不对劲的就是那姓徐的小子了,别说丢了老大後像少了魂般阴阳怪气的,就连回到帮里也不正常,不是老扳著脸笑都不笑一个,就是?神发呆不知脑子在想些什么。
更怪的还有那个平常窝在靛风堂不管事的阎烨,三个月来竟一反常态地完全以二当家的身分接手帮里的买卖运作,虽然已全面封锁封擎云失踪的消息,外头还是有不少流言说是泷帮要变天了,扰的弟兄们尽管不信也难免有些浮动不安。
「你担心晨曦?没事的,我让他办些事去了…过些时候,他就会回来」该会回来的,封擎云握杯的手紧了紧…等他解决了让他俩困扰神伤的原由,等一切雨过天晴风平浪静後,不论天涯海角自己都会想法子找回他的。
「老大,可二爷…」「都没事了,崭扬,改天让晨曦自己说仔细吧」扬唇笑了笑,封擎云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也同封铮约定好了保密,他不想当有天晨曦回来时,一切都变得陌生的令人难堪,这场没有对错的过往就让时间将它尘封烟逝吧。
「对了,记得等会儿差人帮莫磊多送两盆火去,他怕冷…非常怕冷」念头一转又回到了莫磊身上,当想起那双老似章鱼般纠缠的臂膀,封擎云心绪就不禁起了一阵激汤,夜夜相拥共眠,他竟不能自己地越来越眷恋起那副温暖的胸膛。
「老大,那小子真救了你?」「…嗯」预料中的问题,封擎云带著淡笑仰起了头,目光眺向窗外的白云蓝天,他很清楚莫磊所救的,已不仅是他的人而已,还包括了…那颗碎到不知该如何填补的心…
变(二)
月升日落,很快地属於夜的暗彩覆盖了大地的所有,随著墨浓夜色披临,一间间屋宇也跟著亮起了昏?的烛火,只除了一个地方,毫无动静地悄悄任由暗夜吞噬。
这在北水第一大帮里,无疑是个奇特的所在,安静、漆黑没有半点居住的人味,似是个荒弃的处所,然而藉著皎洁的月色却可以看到偌大的庭园里满满地都是虞美人,或白或紫、有的含苞有的盛绽,花团锦簇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间人烟杳然的空屋。
黑暗中,一阵沙沙的足音自远而近传来,虽然轻缓但仍旧划破了静寂,慢慢地一个拉长了的人影出现在园里,在群花间左拐右绕地毫无迟疑,彷佛对这隐於花间的阵法再熟悉不过。
「找烨?」一片花海,映入视野的就是个容颜艳美的丽人在月下娉婷而立,一袭素色的长袍同黑褐色的发丝在风中飘飞,直叫人怀疑他是这片虞美人聚灵成形而现的花仙。
「这么厉害,知道我要来?」扬唇笑了笑,对於这个年纪相仿的同伴,封擎云总有股相惜的情感,虽然多年来封铮一向只静静地守著那个人,甚少走出靛风堂与旁人有所交集,然而每次见面都让他觉得像似面对个知交多年的好友,一个不需太多言语就能沟通的好友。
「闻到茶香了」轻轻弯起了唇弧,淡淡的笑意化去了面上的霜寒,衬著那张艳容更显妍丽,说话的同时素衫丽人也反身向漆黑的屋中走去。
「不带这个,烨才懒得理我呢」举了举揣在怀里的茶壶笑著示意,在这块奇异的地方上封擎云似乎完全变了个身份,褪去了成熟稳重的外衣,眼角唇边满是放下帮主身段後双十年华该有的活泼。
「知道就好,这次又来烦我什么?」接著封擎云的话,低沉的男声徐徐自黑暗里传出,朦胧月影下有个挺拔的身形正倚著桌边而坐,先一步进来的封铮则是如影子般静静地立在他身後。
「我都还没开口,就嫌烦啦?…有人说先招认罪可以轻些,不知道这法子在你这儿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