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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枪交给我。我命令你立刻把这个女同志送过河去,并且替我请求处分……”王金宝正要争辩,二班长用力一推,把他推向二嫚的身边,王金宝只好拉着二嫚走向河心。
敌人呐喊着冲锋了。忆严打了一排枪,撂倒两个敌人,并没挡住攻势。敌人叫着:“抓活的呀!”“跑不了啦!”直朝忆严扑来。看看相距不到十来米了,忆严扔出一颗手榴弹,同时,从她的一左一右也都投出一颗手榴弹去,三声爆炸,敌人退下去了。哒哒的冲锋枪声,在忆严的左侧响起来,忆严这才看到二班长和俞洁,一左一右趴在她的身旁。
敌人的一次冲锋压下去了。忆严把二班长叫到跟前说:“你以为我们三个人能把这些敌人消灭吗?”
二班长没回答。
“你带她走,就为革命多保留两个战士;你留下,三个人全牺牲。可以只牺牲一个人的时候,多陪上两人,是犯罪的。走吧!”
二班长说:“我哪能扔下你,一个男同志……”
“你首先是个战士!连长命令你听我指挥!”忆严急道,“我叫你带着她走!”
二班长咬了咬牙,无可奈何地招呼俞洁说:“服从命令听指挥,咱们走吧。”
俞洁把脸贴在忆严火辣辣的脸上,流着泪说:“我有些话要对你说的,来不及了……”
“走吧,你经过这一路锻炼,应该成熟多了。”
二班长和俞洁走后,忆严整顿一下服装,无意间碰到了大胡子那封信。她想起从拿到它之后,还没来得及拆开看一眼呢!敌人还在布置进攻,她迅速把信掏出来,用牙咬着撕开封皮,把它展在地上。这个胡子也学会撒谎了,说是和以前的信一样。以前哪写过这样的信?只有两句话:
我请求把终生照顾你的任务分配给我,你批准吗?
她把这几个字撕下来,放进了嘴里,咀嚼着它,咽下了肚。
敌人又进攻了。忆严再次用手榴弹把他们打回去。在投最后一颗手榴弹时,她胸口又中了一弹。她回头看看,见二班长已拖着俞洁游到了河中心,就从堤上退下来,用尽全身力气,向河水中爬。
敌人组织了第三次冲锋,可是匪连长刚喊出一个“冲”字,就被背后射来的枪弹击倒。一队解放军战士呐喊着,端着刺刀,成散兵线从敌人的侧翼冲了上来。
孙大胡子见到小高,劈头就问忆严和俞洁现在哪里?小高说忆严早已失去联络,俞洁刚刚才又走散,估计是向河边走去了。孙震立即决定全队向西追赶,决不能再把俞洁丢失。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匪军挨炸的地方约有四五里。一听到枪响,他们立即跑步奔袭,赶到河边,已经是忆严在回击敌人的第三次冲锋了。
孙震从望远镜里认出投弹的是亿严,而且仅仅就她一个人,感到情况危急,立刻下令冲锋。他告诉战士们,目的不在于歼灭眼前的敌人,只要把他们冲散,与河堤上的战友会师就是胜利。战士们端着刺刀猛冲狠杀,像一阵旋风,直扑上来。敌人哪还有力量坚持抵抗,匪连长一倒,众匪军就各自夺路而逃,转眼间就远离开了河堤。
孙震领着人冲上河岸,却不见了亿严。正在着急,忽听小高在水边上喊:“孙连长,快来!”这才看见忆严己倒在河边,半个身子泡在水中。他和战士们一起都奔了过去。
忆严神智清醒,神态从容,只是面色蜡黄,气息微弱。孙震喊她,她强撑着睁开眼,望望小高和孙震,笑了笑,抬手指指对岸,用低得难以听清的声音对孙震说: “像小时候那样,背着我过河,追队伍去!”
孙震抱起忆严,让小高扶着,把她背在身上,雷鸣似地喊道:“渡河!”
走到河中心,他听到忆严喉头轻微地响了一声,伸在他胸前的手,一下就松软地垂了下来。他停下脚,往上掂了掂忆严,叫道:“小周!小周!”
回答他的只有河水的咆哮,河风的叹息。
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他面颊流下来,挂在毛茸茸的胡子上。他咬紧牙,头也不回,迈开大步继续向河西岸走去。
河西岸上出现了骑兵,一名,两名,好大一队。俞洁和二嫚,也随着骑兵登上了河岸,朝小高,朝孙震和他背上的忆严高喊:
“快走啊,首长派部队接咱们来了——”
“周忆严同志!”大胡子带着泪直喊道,“你看看,你们追上部队了。”
她们终于追上了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