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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胆敢冲撞候夫人车驾,找死!”
翠喜掀起一角帘子往外看:梅梅不禁吸了口凉气,不过十步远,躺倒一匹白马,四只马腿被线索缠住了,兀自乱动,马头前半躺着一名女子,身披轻软的白驼绒滚紫边披风,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时做不到,抬头的当儿,但见她容颜美丽,乌发散开,衬得她肌肤胜雪,脸上因骑马现出的一抹红晕,更添几分娇婉妩媚。
徐俊英的声音里蕴含怒意:“不肯说也罢了,连人带马抬到街上,鞭笞五十下,放她走!”
这招够毒,别说五十下,马鞭抽打十下,姑娘身上的衣裳便会尽行揭去。
果然,那姑娘叫喊起来:“不、不要!我是奉国将军盼女儿,我叫吴紫瑶!”
侍卫嗤道:“奉国将军?你老子不过名列上将之位,倒生了个包天胆姑娘,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威远候夫人!还不快跪下叩头请罪!”
姑娘抬眼看着徐俊英,目光热切,徐俊英转过脸去,淡然道:
“把人和马抬下路坎,车队快行,莫挡了后边车驾!”
侍卫怔了一下:这是放过这不要命的莽撞姑娘了?不过一上将女儿,打一顿也好让她有个记忆!
却也不好多嘴,下马来和另一侍卫要拖走那姑娘,姑娘却高声喊道:
“俊英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我是阿瑶啊!”
全场静止,宝驹和百战面面相觑,同时垂下眼眸。
侍卫吓了一跳,张着嘴站在那里,不敢下手:哥哥?哪门子亲戚罢?难怪了!
车里翠喜手一抖,帘子从手上滑落,回头讶异地看着梅梅,梅梅说:
“别看我,我头皮还麻了呢!”
徐俊英冒汗,看着那姑娘无奈摇头:“我认得奉国将军,不认得你!你先到一边歇着去,挡路不好,后边来了好几拔······你们这两个傻子,还楞着干什么?抬下去!”
侍卫仲出手,吴紫瑶推开了,挣扎着自己爬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一旁石头上坐下,满脸幽怨地看着徐俊英:
“就是怕你不认得我,我才要跃过这辆车!我的马术是你教的,如今可不比从前了,我能跳过比这个还高的坎儿,你偏要打瞎我的马……”
“走!”
徐俊英不理她,拍马回到车旁,揭帘往里边扫了一眼,问道:“梅梅,你和恒儿没事吧?”
“有!”梅梅懒洋洋说道。
“怎么了?”
“酸倒牙了!”
旁边侍卫偷笑,徐俊英也不禁抿嘴:“进宫找个机会跟你说!”
车队很快离开,翠喜还想揭窗纱看一眼那姑娘,梅梅道:“算了吧,再看她说不定就真给粘上了,一会你让出去,给她坐进来?”
翠喜忙说:“不!她想得美!我是夫人的奴婢随从,她凭什么身份坐候夫人车仗?叫一声候爷哥哥,就成亲戚啦?那是太容易了!”
梅梅皱眉:“可她凭什么认为跳我的车不会被候爷骂?而且候爷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居然真没骂她!岂有此理,难道说如果她的俊英哥哥早知道是阿瑶妹妹拍马过来,还就让她跳过去了?不行!他不跟我说清楚我还不能放过他了呢!”
慈宁宫里,太后听了身边林嬷嬷回话,吃了一惊:“什么?坠下马?要不要紧啊?”
“太后请放心,已经请太医验看过,姑娘自小在马背上玩儿大的,并无大碍!”
太后百思不解:“真是的!她非要去跳那车厢做什么?”
林嬷嬷笑道:“阿瑶姑娘原是认识徐候爷的,怕徐候爷认不出她来,便要使出候爷教过她的那招,纵马跳坎儿什么的,年轻人爱玩这些东西,结果候爷怕伤着车里的夫人和孩子,上来就把马打瞎了眼,身边人又抛出绳索套了马腿,这不跌倒都难!”
太后叹了口气:“怎么又是徐俊英?专惹上他了!”
吩咐道:“备辇,哀家到太医馆看看她去,怎么说他父亲千托万托付给哀家,总不能让她出什么意外,将来可还要嫁人的!”
第二六四章 因由
朝拜过后,外命妇聚集在芳僖殿和兰台殿歇息,至午时赐宴梅梅是得了特准带恒儿入宫的,不消说皇后要恒儿陪皇子玩玩,因此朝拜过后即有皇后身边的黄公公等人来引了梅梅母子去往另单独所在,却见定国公和长乐候夫人等也陆续到来,便坐在一处闲聊,逗弄小孩,等着太后和皇后亲临外命妇歇息的地方巡看慰问一番,再召她们见面,一同用膳。
直至午后,早过了午饭时辰,才见得着皇后,一行人被安置在坤宁宫内华羽阁,皇后由丽妃、容妃、贞妃陪同,在宫娥们的簇拥下进来,面上微带倦色,皇后在上位坐下,示意几位妃子依序就座,众人起身欲行大礼,皇后摆手道:
“免了罢,都够累的……哀家和妹妹们也饿了,用膳吧,在那边只是敬了几杯酒,并没吃着什么。”
婉儿招手,宫女太监们端着银碟玉盏鱼贯而入,热汤热菜摆了满桌,不说皇后,梅梅都觉饿坏了,恒儿倒是早让宫女嬷嬷拿了食物过来喂饱,否则他不得吱喳乱叫。
用过午膳,又饮茶闲聊了一阵,有宫女禀报说大皇子午睡醒了,皇后含笑看一眼在侧厅玩耍的恒儿,说道:
“带公子过去与皇子玩会吧——威远候夫人,怎么恒儿不睡午觉的?”
梅梅恭谨地应道:“回禀皇后娘娘:恒儿在家是要睡的,此时来到宫里,见着许多人,环境新奇不同,便不肯睡了!”
“是这样啊!”
皇后身旁坐着的容妃忽然问了一句:“威远候夫人将小公子养得这般好,以前怀着他的时候可是吃过什么特别的补品?”
梅梅一怔,这个问题?天知道秦媚娘吃了什么,这个可不清楚。
她很快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目光淡定,再看容妃,见她虽然妆容精致,娇美鲜妍,却是眉尖轻颦,眼中湿润,似乎谁稍微一惹着她就会哭起来,那不适的感觉看着让人不舒服。
梅梅微笑着应道:“禀容妃娘娘:臣妾也记不起来了,好似就如平常这般饮食吧,太过补了反而不好。”
“却是为何?”
“这个……”
皇后开口了:“容妃,你累了吧?下去歇着罢!”
容妃闻听此言,慵懒的神态一敛,赶紧起身向皇后略福一福:
“是!妹妹告退!”
皇后点头道:“丽妃、贞妃也一同下去歇着吧,晚饭后还得出来走一走容妃就不必了,没人跟你说,让你在宫里安心养着吗?”
容妃低着头:“回皇后娘娘:有公公来说了,妹妹想着,现在还没什么,可以帮着皇后姐姐应酬着些,便来了!”
“下次要听话,你身边的嬷嬷看来得换了,她们就没告诉过你:这时候才是最易出事的吗?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了,丽妃、贞妃一路陪送你回去吧!”
容妃脸色变白,低头再次行礼,由丽、贞二妃陪同出去了。
座间就剩下几位外命妇陪着皇后饮茶闲谈,几个轻松愉快的话题,说说笑笑一会,皇后将几位外命妇各个都问到了,了解些家长里短的事,问到梅梅的时候笑着说:
“听说你们今早入宫遇着人拦路了?”
定国公夫人说道:“正是要问呢,什么人那么大胆?敢拦在进宫的路口?”
梅梅笑了一下,说道:“好像是一位姑娘,练马术呢,要从我的马车上跃过!”
“什么?”定国公夫人惊愕不已:“哪家的姑娘,怎的这般……这般顽皮!”
梅梅道:“我也正想呢,恐会是哪位郡主,所以我夫妻未敢多嘴指责,由她去了!”
皇后眉毛一挑:“若是郡主,更不会做下此事。皇家公主、郡主自小儿受严格教养,规矩礼仪一样不能少的!”
梅梅低下头,心想到底是嫁进皇家做皇后,定是帮着皇家护短了,那素德公主是个守规矩的?放荡无耻的名声早已四处远播,听林如楠说得更加骇人听闻,看中谁家男子,半夜闯入私宅抢人,不论有无家室,抓来玩几天,腻了就放回去,若是喜欢就留着,半步不准离开……千喜乐坊东主李秋歌险些被她拖走,若不说是齐王的人,她还不肯放开,最后遭殃的是鼓手小焕和几名男舞伎、乐伎,先后被她带至府中,还是齐王出面,她才肯放人。
皇后见梅梅低头不语,便笑道:“没碰着吧?若是有什么动静,想来威远候必定会教训她一番。那姑娘,原是奉国将军吴不胜之幼女,名叫吴紫瑶,今年十五岁,才刚及竿,年前进京,在太后身边侍奉。”
长乐候恍然道:“奉国将军,这个人臣妾听说过,是一员猛将呢。”
皇后点头:“不错,是一员猛将,屡立军功。”
定国公夫人说:“怪不得!将门虎女,定是有点身手的,不然断不敢在人前显示,却不料遇上的是威远候,人摔了,马儿也瞎了,可惜!”
长乐候听得有趣,瞅着定国公夫人笑,她到底是可惜马儿瞎了还是人儿摔了?
此时皇后身边女官婉儿请道:“皇后娘娘累了大半天,该歇下,不然晚上的灯会就……”
定国公夫人等人俱都离座躬身道:“请皇后娘娘歇息吧!”
皇后颔首道:“既如此,我便在榻上歇一小会,各位若有累的,也让宫女们安排地儿歇下,苑中有奇花盛开,若不想躺着,可先移步一观!”
定国公带了几名外命妇退下,皇后说:“皇子正与公子玩儿呢,威远候夫人就留下吧!”
梅梅便与定国公夫人等说了声,目送她们在公公引领下走出殿门,复又转回来,皇后举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微笑道:
“你我在一起不必拘礼,我有点困了,你也躺会罢?与我同榻还是在那边?”
梅梅道:“不敢!娘娘快躺下歇着吧,我在这儿就好!”
皇后就让宫女们服侍着斜倚在软榻上,以手支头,笑道:“这样躺下来好多了呢,今早真是累坏了!你那个美人榻也很好,躺着说话吧!”
梅梅看了看宫女们,皇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