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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叶怔一下,复又轻叹道:“你没事便好了,只是何需这样生分客气。”
麦羽不置可否,只望一望肖蓓,又转头回来对孟叶道:“你既是回来了,婚事该办便赶紧办吧,别再拖了,蓓蓓眼都望穿了。”
肖蓓闻言一愣,不觉顿时面红耳赤。孟叶也有些尴尬,片刻叹道:“你管好你自己吧,别操心旁的事情了。”
麦羽慢慢点头,唇角勉强扯出凄然的笑意,“我的确不该操心旁的事情。”她幽幽远目窗外,片刻,眼睫竟有些湿润了,声音亦是微微阻涩:“我没有来得及送皇上一程,只顾自己悲痛,竟连探望也没有,实是愧对他……如今宫中这出闹剧,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孟叶,你可知道,皇上目前……安于何处?”
肖蓓偷望一眼孟叶,他终于低头敛目下去,极力掩住眼里呼之欲出的无奈和哀凉,嘴唇微微抽动,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无力回道:“苍越山。”
麦羽兀自出着神,再不看他,喃喃道:“过了这些日子了,到底该去看看了……”
似曾相识
麦羽两日后独去了坐落于京郊的苍越山,苍越山陵区因山为陵,地域十分壮观。东曙国历代皇族贵戚们,帝王后妃,皇子皇孙,先后已有近百人葬在这里。整个陵区空旷而清幽,一眼望去半个人影也无,唯有墓地特有的森寒之气,伴着阴风缭缭绕绕,浑然弥漫于整座山麓之间。
麦羽鼓起勇气朝陵区大门走去,却见一位素衣少年独自守门。麦羽犹豫着上前,少年甫一瞧见她,亦是面有诧异,片刻却先开了口:“这位姐姐是来看三哥的么?”
麦羽一怔,疑惑道:“你是……”
少年愣了愣,“姐姐忘记了么?那日在宫里我见过姐姐,孟将军带姐姐来……来看三哥,当时我就在旁边,我叫安默。”
麦羽虽不愿多想那日情形,却隐隐也记得是有这么一个少年。而安默这个名字,在这些日子里,她倒也听得并不陌生了,遂微一施礼道:“原来是五王殿下,失礼了。”
安默连忙阻止道:“姐姐不用多礼,我如今远算不上什么殿下,不过是一个守陵人罢了。”
麦羽有些纳闷,“守陵人?为什么?”
安默低头道:“四哥让我在这里守陵,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离开。”
麦羽心里大约明白了几分,轻叹道:“如此,那便辛苦你了。”
安默腼腆一笑,“姐姐客气了,我带姐姐进去吧。”
麦羽几乎是哆嗦着走到那块冰冷石碑前,她缓缓蹲下来,颤抖着抚摸那石碑上新刻的清晰字迹,俨然便是安森的名讳。想着他那样孤伶伶,冷清清的躺在下面,尽管心里极力按捺,麦羽还是忍不住的泪如雨下。她忍住心痛,将一束白菊放于碑前,声音轻细得仿佛只有彼此才能听见:“夫君,羽儿看你来了。”
她微微仰头,将满面眼泪又拭了一把,凄恻道:“是不是不应该哭成这个样子,你若看见,又该难过了。安森,我们在一起整整两年,回想起来,我好像总是在惹你伤心。那日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说……你在我心中可有可无……”她哽咽得说不下去,终于悲声恸哭,泪如泉涌,“不是这样的,安森,我一直爱你,可是,可是……你为何要那样宠我,那样疼我爱我,那样委曲求全的惯着我……让我娇纵得有恃无恐,让我在失去之后才知有多么痛苦和悔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只是当时已惘然!安森,若有来世,一定要换我来好好爱你,好好弥补我对你的亏欠……可是,你……可还愿意与我这样任性的女子相遇?可还愿意下辈子依然和我在一起么?”
麦羽跪坐在石碑前面,掩着脸哀哀痛哭,几乎整个身子都伏到地上去,任由一脸清泪在她苍白如雪的面容上纵横无边,她直哭了许久,才勉强撑起身子来,努力咽着眼泪,“我们的孩子,他很好,乖巧漂亮,特别像你。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也会常常带他来看你。我自己……也会尽快振作起来,纵然今生今世与你天人永隔,纵然背着这样的苦痛,然而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会勇敢走下去,然后穷尽一生的思念去怀念你,祭奠你。或许,那便是对你最好的报答了。”
麦羽挣扎着站起来,肩头却还抑制不住的微微耸动,她痴惘一般,深深凝望石碑,似要将那上头的名字刻入心里。良久,她抹干眼泪,轻叹道:“那我回去了,改日来看你。安森,即便你不在我身边,也永远在我心里,永远不曾离去。”
麦羽往外没走几步,却看见安默怯生生的站在不远处,正担忧的望着她,见她走近,这才低低道:“姐姐,人死不能复生,姐姐千万保重身子,不要太伤感了。”
麦羽瞧着他纤弱无辜的懵懂模样,不觉又平添出几分心酸来,只勉强点一点头,“打扰你了,你平日一个人呆在这里,也要保重才是。”
安默微微垂首,小声道:“知道了,谢谢姐姐。”
麦羽走出陵园时已近黄昏。天色一分一分渐渐沉下来,乌压压的令这幽静山麓更添诡秘之色,见此情此景,麦羽心头没来由的收紧了几分,不觉加快了脚步。
初秋的山林,已开始有零零的黄叶飘飘而落,别有一种孤清之美。麦羽无心细赏,只顾沿着小径低头赶路,快要下山时,却恍惚见着一个人影。麦羽抬眼细看,却见那人一袭黑色的衣衫,从头到脚尽数遮住,颀长的身影于漫天落叶间孤身而立。
麦羽见那人这副打扮,不觉越发紧张,只远远的避着,尽量绕行。
陵园本是人迹罕至之地,一个疾步移动的人影,再如何极力躲闪,实也很难不被注意到。而那黑衣人似乎也极是敏锐,甫一发现,便纵身瞬间跃至麦羽面前,冷冷道:“你是谁?”
麦羽初是吓了一跳,此刻却惊得答不上话来。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声音,分明是那至亲至爱之人,极其熟悉的声音。
黑衣男子似乎极不耐烦,只微微掀一掀斗篷,一字一顿的追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麦羽怔怔地抬起头来看他,黑色的斗篷仍遮住他小半张脸,只是刚刚好将眉宇以下露出。他脸庞清瘦,隐见鬓间几束微卷的褐色发缕自斗篷下垂落,鼻梁高挺似刀刻一般,薄唇轻抿,一双湛蓝的美眸深邃如潭。
麦羽险些站不稳,不觉惊呼出声:“安森!?”
那人身子陡然一震,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住她,“你到底是谁?”
他浑身都散发出危险而桀骜的气息,那双眼睛更是有着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光芒,狠戾而不羁,打量她的目光俱是探询和质疑。
怎会是安森?怎能是安森?
纵然他的面容身材,乃至声音,皆与安森一模一样。然而,安森温和平静的态度,眼前之人,半点也没有!他绝不是安森!
麦羽游离半晌,总算是明白过来:四皇子安诺,安森胞弟,除了他,还会有谁!遂,她努力按捺住狂乱的心跳,深吸了一口气,欠身道:“见过四殿下。”
安诺闻言也不觉惊诧,“你……你竟然知道我?”
麦羽虽然并不十分了解安诺的脾性,却也隐隐觉得他不太好说话,自是不敢出言不逊,只得先恭维道:“四殿下威名远扬,谁能不知道呢?”
“少跟我来这一套!”安诺走近一步,自上而下的狠狠逼视着她,咄咄逼人道:“我问你到底是谁!”
麦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震了一下,一时不禁愣愣望着他。安诺眼睛的颜色亦是那样幽深的蓝色,只是那目光阴冷而桀逆,如剑一般犀利,毫无安森的忧郁之气。最重要的,是这同样的容貌,同样轮廓的嘴唇,甚至是同样的声音,换作安森,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等凶悍的表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以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这样的话。
“看够了么?”安诺声音冷如寒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麦羽咬一咬嘴唇,极力平静下情绪,答道:“我叫麦羽。”
安诺冷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兴趣,我只问你跟安森什么关系?”
麦羽黯然低首,一时怅怅无话。她也不知如何才能说得明白,纵然相伴两载,到底也是无名无份。自己究竟算什么,她一时也答不上来。
安诺见状不觉半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麦羽,却见她面颊泪痕初干,显然尚留着痛哭之后的印迹。他长眉一扬,又扫了一眼她身后山路,片刻,唇边终于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姑娘是刚从陵区下来吧。可惜了,节哀顺变吧。”
麦羽吃惊地抬起头来,却见安诺只是面带戏谑,那语气和神色毫无半分哀痛,俨然只是说着一件毫无关系的人事。在她昔日印象中,安森也极少提起安诺,即便提起,也只是一带而过,并不愿意多说。虽是不知其故,但想来他们兄弟俩,应该是有些芥蒂。
想及此,麦羽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方才还对他抱有的亲切之感顷刻间已化为乌有,甚至惟恐他一个不痛快,迁怒到自己身上。遂赶紧道:“殿下若没有旁的吩咐,我便先告辞了。”
“站住!”安诺见她扭头要走,即刻出声喝止。随即又走上前来,冷笑道:“姑娘不辞路途遥远,孤身一人到这荒冷之地来祭奠,想必是用情至深吧。”
麦羽闻言不由面上一红,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安诺已伸过手来,将她下巴随意一勾,一番端详道:“瞧起来姑娘年纪还小吧?安森还真是作孽,也不知白白糟蹋了多少这样的好姑娘。”
麦羽见他这样无聊,言行又肆无忌惮,心头甚觉羞辱。一恼火便将他手狠狠拍开去,咬牙切齿道:“我家中还有事情,便不陪殿下消遣了!”
安诺有些意外,一时也怔了怔,遂嘲道:“姑娘好烈的性子,安森会喜欢你这样的?”
麦羽再不理他,兀自转身便走。安诺冷眼瞧着她仓皇迈出几步,才一闪身迅速移至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麦羽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