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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不再是……属于我的宝物了……
夜里睡得极不安稳,隐隐约约见了许久不见的人儿,见了许久不见的事儿——朦胧间似乎并非全都好事,因为梦中夹着阵阵争吵。
浅眠的我叹一口气,今日注定命犯煞星,放松眯一阵儿也如不了愿。我虽不象师父那样起床气差到极点,可这样被打扰,哪舒心得起来!
——想、扁、人!
争吵愈来愈大,伴着声声犬吠,丝丝入耳:
“哎呀,让开啦……”
“汪汪!”
“我叫你让开听到没有?让开懂不懂?让、开!”
“汪!”
“哇!——旺财你咬我?松口!快松口!再不松口我咬……呜……”
“呵呵呵……”……没变呢,真好!我支起身,拢着衣襟低头笑个不停。
依旧这么低年龄层次的吵架,果然我家笨小孩!
下一句却叫我再也笑不出来——“吴大用,让开!”
极其清澈优美的声线,清到了极处也冷到了极处。
——恻恻轻寒剪剪风,谁家吹笛画楼中?
正因为有着这种美丽存在,所以世上会出现那票以恋声为生存目的的变态群,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忽然间迫切地希望认识声音的主人了,在于我,兴起这般强烈的欲望,可是一种久违了的体验呢!
然而接下来的不是恍如天籁的清音,而是小师弟失章失智煞风景的嚷:“相思不要!”
“让开——看我踢死它!”美妙的纶音再度响起,真好听!
“不行!旺财是二师兄的狗,二师兄好好人,杀了它二师兄会伤心的!”
旺财死了我会伤心?伤心?我?
“你让不让?”
“旺财笨蛋,快逃……由冰大哥别呆站着,帮忙呀!”
“咳咳,贾兄请听在下一句……”
“妈呀,救命!——”
好象……不管不行。即使我对声音的主人怀有倾慕之心,也不能眼睁睁任着我家的狗和我家小孩被人欺负!我起身一拍窗台,借力过槛,从敞开的窗子轻飘飘跃下。
“唰!”半空中一道杀气直袭我胸——好狠的身手,却又着实老道的功力!我右手食、中二指拈诀,瞅准来势,轻轻一弹,“铮”地弹开凶器,空中一个旋身,姿态优美地落地。
脚跟还没站稳,又一道狠劲不问三七二十一当胸撞来——“二——师——兄!”
“呱呱呱呱呱呱呱!”
“吱吱吱吱吱吱吱!”
“喳喳喳喳喳喳喳!”
乌啼、虫鸣、蛙噪,齐齐被那惊天动地的吼搅成一片。一个笨重的人形物一头扎我怀里没头没脑地呜咽,胸前单衣很快印出水渍一块。我苦笑:比起失眠,师父最恨梦到一半被人吵醒,明天还不知有顿什么好的等着我们不幸早到的这几位……却不得不尽师兄的义务安抚离家一年的笨小孩:“好了好了,大用,乖……二师兄不好端端站这儿嘛,你哭啥子劲啊?哭得叫魂一样,师兄我可折寿的哦……”
“二……师……兄……”今晚的月光真个好,笨小孩眼巴巴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被月光漂洗过后,格外水灵,一点点浸软了我的心。我无奈地放弃拯救单衣的努力,安抚性地将他一搂:“好了好了,知道了……累了吧?饿了吧?困了吧?不要紧,回家了,回家了……”
“呜……”死小孩不知道客气,揪住我的衣襟埋头又哭。我只好叹口气,习惯性地伸手去捋他脑袋——嗯,手感不对?
怎么回事?!
没待我细究,方才的杀气再度逼人而来,我警觉地抬眼,循向杀气之源,映入眼帘的竟是令人心神一荡的非花非雾出尘之色——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是……师父?!
——不对,不是师父,不管用什么爽,师父不可能在短短子时到寅时之内从上到下整体缩水,连个头都比小笨蛋矮上一分,太扯了吧?
再说,仔细看,这半空里横刺冒出的家伙和师父眉不象、眼不象,只通身气质如出一辙,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真真我见犹怜!
……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万一连性子跟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点也象,一个麻烦翻成两倍,可咋办?
寸寸凌迟在那寒透江楼月的目光所掩藏不住的厌恶、憎恨、妒忌之下,我忽然有了大笑的冲动。
——有意思!
“哦,原来这位便是江湖响当当的武当君子剑伍由冰伍少侠,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见面胜似闻名,真是英雄年少、前途无量——请问令师安好?……承伍少侠不弃和我家大用义结金兰成八拜之交,无尘僭越,印粘莆樯傧郎樾值埽窈笪壹掖笥没骨胛樾值芏喽喙卣铡�
“哦,原来这位是贾相思贾公子,久仰久仰——”
前一个是好孩子,红着脸一一答礼,大体而言行为虽拘谨了些,好歹没有失礼之处。后一个自进花七楼后便左横眉右竖目,在灯挑起后更脸一黑,话不搭一句,转身顿足掠出花七楼,快得象躲麻风,把我那句“久仰久仰”和小师弟的声声“相思”远远抛诸脑勺后。
我心情好得就差没“哈哈”笑场。
“不好意思伍兄弟,自小师弟出师之后,这楼一年没人收拾了,不周之处请伍兄弟多担待则个……”
“水大龙头您客气……”
“伍兄弟这么说实在太见外了,你是大用的兄弟便是无尘的兄弟,不嫌弃的话称我一声‘水二哥’便了……大用,今晚这房让给伍兄弟住,你和我挤一间……大用?”
小师弟心不在焉眼光老往外瞟:“可相思……相思在外面……”
我眉梢轻轻一跳,忙微笑着,收敛起不经意中外泄的情绪:“那你去请他进来呀!”
“嗯!”
说“嗯”?居然应“嗯”?那个没头没脑没肝没肺的小王八蛋竟会为了一个外人“嗯”?!更过份的是他应着应着顺手扯了我铺地上的毯子撒腿就往外跑,差点撞倒踉踉跄跄蹩进来的旺财。
被留下的我不期然升起一丝讶然。
接着我发现同样被抛下的少年人眼中掠过的黯然。
这三个人之间……注视着小师弟远去的背影,我再度肯定了方才的直觉:有意思——“啊!——”
天啊!小师弟的头发,那把经四师弟亲自品评鉴定其发色之黑、发质之美、可挖掘性潜能之强位列江湖三甲之内于是从七岁开始被勒令不经师长允许不准私自修剪的一头美发如今七零八落、长不过肩,我说怎么着揽他入怀时手感不对呢——谁?!谁干的?!
掌心隐隐生痛,低头看时,指甲不知什么时候掐进了肉里,带出几条血痕。
小师弟一宿未归。
第二天早起晨运时,在小师弟儿时经常光顾的那棵松树下发现了他俩。两人裹条毛毯脸对脸挤作一处,跟我第一次看到旺财的情景象得十足。
冬天里挤一处互相取暖的两只小狗狗。
我叹口气,上前正想将手中披风加到他们身上,毫无预兆的,画里神仙也似的美人突地凤目一张——
登时风刀霜剑严相逼,凌厉的眸光刹那间戳得我体无完肤。
眸子的主人却静静地继续躺卧树下,一动不动,右手搂紧了不自觉往他怀里钻的大狗——比他个头大的,不叫大狗,又该什么?
见惯了师父、师伯的相处模式,我不会错认那简简单单一搂中所传达出的强烈的占有性意味。
“这位公子,”我笑,云卷云舒、去留无心,“昨晚听我小师弟介绍,公子似乎姓贾?”
我特特把“我小师弟”中的“我”字重重地咬。
少年倔强地一言不发。
“公子大名……呃,瞧我这记性,贾公子……名相思?”我微笑,微笑,“孔方令主更名换姓这么大单的事儿,我怎就从没听说过?”
“啪!”他很干脆直接起身抱着小师弟跑掉。
这下我确认了,这家伙不是师父,也不可能是师父私生子——一语不合立刻闪人的行径表明,他还没继承到师父天上少地上无指桑楞认槐指鹿硬称马的厚脸皮。
呵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雾,袅袅氤氲开,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我四下望望因为一个人而显得格外空旷的园子,心头,晕起一缕怅然。
——冬至后的第一场雪,快近了。
再怎么强悍的客人,也没理由强求主人提供足以让三人挤一块儿集体泡澡的场地来沐浴更衣,因此那位凶巴巴的客人不管对他仨一人一澡间的安排多不满意,最后仍只能不情不愿地离了小师弟进去泡澡、洗漱。
借给小师弟送更换衣物的名儿,我候木桶旁审他:“大用,你和那位贾公子认识多久了?”
“好久了!”
废话!——“到底多久?”
“嗯……出谷第一天碰上的,快一年了吧……那天我被师父赶下山,刚出谷立刻撞上由冰大哥英雄救美……二师兄你不晓得那出戏多精彩,那位被劫色的美人比强人还强,楞攀紧了由冰大哥嚷嚷着以身相许,连在一旁瞧热闹的我和相思都不放过,逼我们一并从了她,说什么什么愿以弱柳之质一女事三夫,纠缠不休,直把相思惹恼了拔剑削了她发我们仨才脱的身,结果,我和由冰大哥一见如故八拜成交,相思……相思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他从不做蚀本买卖,硬逼着我涌泉相报他那小小的滴水之恩,我迫于无奈只得将自个儿卖了给他做帮佣……我真不明白,二师兄,小美人她以身相许咋就许到瞧热闹的我们身上?问相思他们他们又不说——二师兄,皂子!”
“哦……给。”小师弟絮絮叨叨些什么,我听而不入耳,只惦着那句“出谷第一天碰上的”——换言之,那两位是除我们师兄弟外和小师弟接触最多的人?一时间,我有些恍神,直听到“嘟嘟嘟嘟嘟……”响才回过味儿,抬眼见小师弟一头扎桶里,又“唿啦”冒出来,猛甩脑袋,我慌忙退开几步,看他胡乱在脸上抹一把,挂着晶晶的水珠傻眉傻眼地冲我笑。
象许多年里他一直做的那样。
年轻的、跳跃的、鲜活的、热情的、奔放的、简单的生命,好象小时候摇着尾巴淌着口水专拣人腿边绕来绕去的旺财。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蓦地被扎了一下,算多了帐上的数般,眼睛涩涩发痛。
我拎块帕子过去,细心地为他擦拭头发:“好好一把头发,怎说没就没了?”
“没事儿——反正还会长!”当事人倒一点儿不在乎,“再说,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