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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说李爷爷和武爷爷是旧时,也听说李隐不好相处,本以为……本以为按照暖暖不那么主动的性格,与李隐或许一辈子都说不上几句话的……
程子境害怕了,半步不错的跟在武暖冬的身后。见她熟门熟路的走进李家,从厨房里找到干净的碗,喊李隐出来烧火,就如同是在自己家,而他……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李爷爷这是第几次犯病?”武暖冬将竹罐水倒入碗中,把药箱里的人参丢给李隐,让他切片。
李隐眉头紧蹙,手底下不停歇的烧火,切片,煮水,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若非细白的牙齿咬着红嫩的唇瓣几乎快要咬出血来,本来就白皙的脸颊更是白的没了血色,真是无法从他阴郁的神色中看出担忧来。他狠狠的把人参剁成片,连须子都没放过,“他跟我说一次都没有过,一次都没有!”李隐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要听爷爷的话做个乖孩子,为什么要去镇上上学。他连爷爷犯过几次病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武暖冬没有劝慰什么,李老爷子其实不是病,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所谓的犯病不过是身体功能到了极限,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尽头,只是让武暖冬用一系列非正规的手段把他强行的从阴间拉了回来。
第二百零六章、强留
武老爷子守在李爷爷的**边,用**时不时的湿润他灰黑色的干涸唇瓣。等到武暖冬进来,赶紧把位置让给了她,急切的说明了下这两天的具体情况,“昨天就浑身不舒服,我派小童去镇上请了大夫,大夫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办法,只让……”一见李隐和程子境相继进来,老爷子闭上嘴叹了一声。
“武爷爷,您说,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李隐握紧拳头,坚定的说。
老爷子仔细观察了下李隐的神色,想着毕竟娃是李兄唯一的亲人,应该让他知道实情,“大夫说,你爷爷的身体早在两年前就不行了,若非咱们拿灵药支撑着,怕是……”
李隐垂眸闭眼缓了会儿,声音有些破碎,“爷爷为何不告诉我!”
“孩子,哪个老人愿意让自己的娃担忧,为了自己影响前程!不要怨他,等你有了孩子就会理解了!”老爷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将手上的湿帕递给他,让他能为自己的爷爷做些什么,免得胡思乱想。
李隐紧紧的盯着武暖冬,看她把脉、观目、看色,那张总是带着笑颜的脸颊越绷越紧,心头的一根弦啪嗒的断了。
“上回郑爷爷是不是给李爷爷开了个方子,拿给我看看!”武暖冬转身跟李隐说,之后从程子境端的盘子里取过一片人参,扣住李爷爷紧合的牙关压入舌根下。老爷子瘦的不成样子,眼底明显的凹陷下去了,印堂发黑,太阳穴扁瘪,不但皮包骨头,整个人还散发出一股死气。记起李老爷子曾经耐心的教导她下棋时,还算富态的面颊总是带着乐呵呵的笑,武暖冬手颤了下,动手迅速的趁老爷子闭嘴前灌了一股纯净的灵水。
人参有固脱生津、益损安神的功效,性征偏温,乃大补正元之气,配上灵水应该能让老爷子舒服一些。
其实对李老爷子这种虚弱老死之症已经用处不大,就算玉府在神奇,也不能阻止器官的衰竭,只会起到缓解、调理的作用。
看过方子,武暖冬叹口气,正视的对李隐说:“这药方已是最好的方法了,连这方子和我家的药都没能缓解李爷爷虚弱衰亡的病症,那么便是到了最后的关头,许是熬不过今晚!李隐,节哀!”今晚都是好说着,老爷子已经无法睁开眼,会在晕厥中慢慢的逝去。
李隐眼眶微红,沉默了半响,“能让爷爷多活两天吗?就两天,我想陪陪他!”
武暖冬有几分犹豫,“如果让李爷爷安稳的离开,虚弱之症的痛苦会少些,强行挽留,他会经受严重气虚、酸软,内府损伤咯血等等症状!”
“两天!”李隐咬牙道。
“隐娃,何苦哪!”老爷子劝着,到了这个时候没人想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让李兄无声无息的离去。
“他既然能狠心的瞒着我、抛下我,我又怎会怜惜他的苦楚!”李隐冷笑道,眉宇间的凉薄越发浓重,就像是一头孤身奋战的野兽,把所有的伤痛掩藏在深处,表面上只露出尖利冷酷的尖牙。
程子境倒吸一口凉气,看李隐就跟看蛇精病没有区别。赶紧走到武暖冬身旁保驾护航,很怕这家伙丧失病狂的迁怒他的暖暖。
“你想好了?”武暖冬郑重的问道,“药是狼虎之药,活着会痛苦,死时也会痛苦。”要把将死之人体内快要腐朽的器官压榨出最后一丝生机,燃烧机能,一想想便知会痛苦不堪,对于一位老者来说,实在是难熬的折磨。
“少废话!”李隐十指紧扣,眼珠赤红,坚决的吼着。
“一天,只有一天!”看着如此决绝的李隐,武暖冬无可奈何的转过头,从药箱里把草药取出,配置好放到纸包上,“煎的第一遍,倒掉汤水,第二遍和第三遍融合,在煎第四遍时放入人参四克,待烧起泡沫后,捞出药渣,倒入我给你留出的药水,沸腾即可。”
“一天足以,足以!”也不知李隐这种恍惚的状态是不是听进了她的话,武暖冬本想留下来安慰他,可一想到李老爷子要经受的折磨,而这折磨也有她的参与,便是留不住了。
“你和子境回去吧!这里我来守着!”老爷子看出暖暖眼底的犹疑,知道自家宝儿心中有些内疚和不忍,给程子境使了个眼色。
程子境立刻会意的拉住武暖冬,“回去吧!”
“李爷爷若是忍不住了便来唤我。”说罢,她便走出房门,粉红的小脸有几分苍白,急匆匆的回家,吩咐几个下人和两个婆子到李家帮忙。只留爷爷一人,她也不放心,怕爷爷眼见李老爷子难受而心生难过不安。
“暖暖,别伤心,人总有一死,生老病死是谁都逃不出去的劫。你已经尽力,问心无愧便罢!也许李爷爷也想多陪李隐两天哪!”程子境笨嘴拙舌的开解,急切的坐到身形显得孤孤单单、娇弱无力的武暖冬身旁,伸臂想揽,又羞愧的缩回了手,他怎么能趁人之危!
虽然想到李老爷子也就这一年左右的光景了,真到眼前,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淡然的心态,毕竟相处两年多的老者即将离世,又因自己开的药多受一天的苦难,武暖冬终是心疼愧疚的。
“没事,我知道,谢谢二二!”武暖冬沉闷的嘟嘟小嘴,瞭望着凉亭外的绿野风光,任由轻风拂面带去那一丝丝沉重。
程子境抿抿嘴,他最不想听的就是武暖冬跟他说谢谢,可惜他不善言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暖暖,心中越发的痛恨起李隐,若非他,暖暖怎会如此难过!
“二二你说的对,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李爷爷教导过我下棋,看他即将离世,总是会难过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时间可是最可怕的东西,能带走一切痛苦和快乐!”
第二天下午,李老爷子终是撑不住,吐了口黑血,再也没有醒过来。
武家帮衬着李隐办了李老爷子的丧事,捧着盆的李隐全程没有掉一滴泪,让村民不由得指指点点,全在指责他的没心没肺和冷血无情,只有武暖冬知道,一个身处黑暗的人孤单久了,好不容易有个肯伸手陪伴他的亲人,那种如同偷来的幸福,是令他无比的珍惜和在乎的。而一旦那亲人撒手而去,在尝试过温情后,这人经受的会是灭顶的绝望。因为有时候,失去远不如从来没得到过。
李隐不是不伤心,而是他的心已然空洞麻木,再也流不出泪了。
第二百零七章、遗愿
从停尸、出殡到吊唁,丧事办了十天,李老爷子埋在了铜铃山,位置正对两山正中的小院落,这是他留下的遗愿,他深知李隐的脾性,怕他的离开会让这娃越发的偏执阴鸷走上不归路,所以在离世前,他跟娃说,他会守着他、看着他,永远的陪着他、保护他。
李隐怎会不知这一切是爷爷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说的最后一句安慰的话语,即使他怨恨着爷爷的隐瞒,却在那一天变成了爷爷心目中最乖巧的孩子,挂着温和的笑,耐心的陪着爷爷下棋、收拾房屋、做饭吃饭,直到爷爷闭上了眼。这世界上就又变成只有他一人,形单影只的不知活着的目的,似鬼似魂的游荡在人世间。
天不亮,李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倚着李老爷子的床半睡半醒的熬过了一宿,通身泛着凉意,形容枯槁的起身往院门外走去。
待走到山脚下时,空洞无神的眸光终是变了几变,只因他发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墓地徘徊。
武暖冬后背一紧,连忙把程子境拉到墓碑后面,悄然探出半个头颅。天气沉沉蒙蒙的,还有夜鹰、蛙虫的啼唱,严重影响了她的五感,以至于李隐都到了山脚下她才察觉,顿时有些后悔,怎么没把苍穹放出来站岗呢!
“暖暖,不种树了吗?”程子境不明所以,蹲在武暖冬的身后,双臂展开虚空半抱着她娇小的身姿,再无初来墓地的胆怯,对着两人相拥的影子露出满足的傻笑。
“恐怕种不了了!”武暖冬惋惜的说。李老爷子临终前曾经特意把她叫来,希望她能偷偷的在他的坟前种一棵小树,让这棵树陪伴李隐成长,给他寄托。办丧事的几天她见李隐早出晚归,很是劳累,按说昨晚应是熬不过去会睡个好觉。所以武暖冬搬来一棵小树苗,趁天未亮,把昨夜归家的程子境从被窝里挖出来,拉个苦力到坟头种树,想要让给李隐一个惊喜,令他重振旗鼓,忘记悲伤。
没想到李隐这小子看似无情,实则很是重情重义,十天十夜几乎没怎么睡,一早就来墓地祭拜!
“出来!”沙哑无力的嗓音冷戾的吼着,在空荡的小山谷传来几声鬼魅的回音。
“暖暖,他发现了!”程子境撇了下嘴,虽然不喜欢看暖暖为李隐忙碌,但是能跟暖暖单独相处他还是很愿意的。李隐这臭小子,晚点起会死呀!
看了看土埋一半的小树苗,武暖冬边往外走,边用脚把土铲扒拉到碑后,随之踢了下挖出的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