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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叔父之见,丁绍能否分兵?”赵平淡淡的问道。
燕彦略一沉吟,说道:“丁绍此人颇有才略,倒也是能成大事之人。只是睚眦必报,此番仓舒折了他一阵,其人必不肯甘休!且河间、荥阳二地并非王信主攻之地,自此二处分兵虽有危险,但尚可勉力为之,不过却也不会分兵太多。郑家的财富虽然让人难舍,但冀州却是丁某人的根基,冀州若失,丁某人失了根基,一切都是虚妄。”
“多谢叔父指教!”赵平点头致谢,见赵平已是胸有成竹,燕彦遂将话题扯开,二人天南地北的谈论了一阵。正谈论间,却见郑锐向二人走来,原来是郑裕等人便要到了。赵平与燕彦告了个罪,便与郑锐一同迎接去了。
众人见面自是一番慨叹寒暄,郑谦得知燕彦也在此处后,连忙和郑裕前去拜见。见面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稍作休整后,赵平立即率领众人连夜启程,直奔元城。燕彦的妻、子皆在元城,丁绍派来的百余名士兵将燕府牢牢的围起,赵平早有准备,将郑家武士派出,不大功夫,这百余人便被郑家武士尽数歼灭。到了自家后,燕彦也顾不上多做解释,催促着自己的夫人略作收拾后便与众人一同上路。
燕彦的妻子燕刘氏极为朴素,为人也是谦和,倒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世家身份而看不起郑家一众,很快便与郑谦的妻子郑王氏相熟。燕彦的幼子虽有些瘦弱,却颇为乖巧,跟在母亲身后好奇的东张西望。燕彦见状,慈爱的将他抱起,负在肩上,一边指点,一边解说,以满足他的好奇。
一夜无话,众人都是加紧赶路。过了元城便是魏郡,由魏郡的治所魏县经阳平亭、邺,便可直达壶关。到了壶关,一切便简单了。
转眼又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众人经过一阵疾行,已经来到魏县,魏县内的魏郡太守已从青杨津的零散败兵口得知了始末,因此聪明的紧闭城门,不去招惹赵平这一行人众。只是送往任丘的告急文书又紧了几分。
由魏县至阳平亭一马平川,且此处离盘踞黎阳的袁七仅有百余里,却也是不得不防。赵平便在魏县城外十里许安营扎寨,派出了值守的士兵后,便各自安歇。
一夜无事,第二天众人精神抖擞的再次上路。经过前夜一战,郑裕对前途已经不甚担心。丁绍的主力被幽州王信牢牢的牵制在任丘等地,已无余力分兵,即使丁绍心有不甘,强行分兵,最多也只能分出两三千人,却也于大局无补。
邺县虽是防守并州的重镇,堪称冀州的门户,但由于吕原为人不思进取,只求偏安,因此邺县的守军早已被丁绍抽调一空,仅剩五千人左右,还多是老弱病残,不足惧也。
当然这些都是他听赵平、燕彦说起的。自己队有这两人在,根本不需要他忧心什么。虽然有袁七、曹方两个变数,但正如赵平所言:“此等盗匪打家劫舍、啸聚山林尚可,却也仅此而已。若真敢与我两军对垒,不过是自寻死路耳。”
心情轻松的郑裕索性弃车乘马,与赵平并辔而行。燕彦被郑谦请上了马车,自去高谈论去了;郑行却嫌气闷,自去充当斥候;而郑锐却担负着行军的重责,正在跑前忙后。
七四 兵凶战危1
此时已是九月,天气已逐渐转冷,郑裕已经换上了一袭厚衣。二人策马缓行,不时的交谈几句,倒也闲适快意。如此又行三日,离平阳亭已不足百里,一路之上颇为平安,既无丁绍的追兵,袁七也是偃旗息鼓,人影不见。
每日只是缓缓而行,这对凤鹰来说是极为无奈的事情。虽然每次都能在赵平的安抚下安静下来,但今日显然是不耐烦的紧了,无论赵平如何安抚,总是不肯安静,四蹄不安分的在地上刨动,不时打上几个响鼻,以告知主人自己的不满。
赵平无法,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近傍晚,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要安营扎寨了,经过施义的查探,前后方圆二十里内也无可疑人等。因此赵平对郑锐吩咐了几句便放任凤鹰奔驰。
忍了许久,终于可以放开四蹄尽情奔驰的凤鹰顿时大为兴奋,后蹄轻轻一撑,负着赵平却已跃出三丈开外,当下毫不停顿,四蹄如飞,犹如凌空御风般,凤鹰风驰电掣的全疾行,转眼间已经奔出数里。
正在凤鹰全奔驰间,赵平忽听得左侧的林隐约间传来几声细不可闻的哭泣之声,赵平不敢迟疑,双足轻点凤鹰腹部,凤鹰会意,“希律律”一声长鸣,前足人立而起,竟是骤然停下。赵平伸手轻轻抚了抚马颈,人已循着人声往林去。
赵平武艺高强,全力施展之下当真是疾若奔马,只在数息间便赶到了当场。却见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孩惊慌失措的爬在一颗高约丈许的枯树之上,树下一头体型壮硕的野猪将那枯树撞得簌簌摇动,看情形恐怕用不了多久,这树便被撞断了。
赵平不敢迟疑,身形飞起,飞星已在手,只见刀光一闪,那野猪已是身异处。赵平将被吓得瑟瑟抖的女孩从树上救下,一阵安抚后那女孩终于不再害怕,断断续续的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赵平闻之心不由暗自感叹,乱世人命贱如草,有道是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此言的确不虚。如今诸侯蜂起,战云密布,战火虽暂时还未波及到此处,但此处地处要冲,战乱一起必将当其冲,因此村的居民纷纷逃离,这女孩却因照料身染重疾的父亲而无法逃离,直至昨日其父不治而亡这才有机会逃离此处。不想在林遇上了野猪,幸亏赵平赶到,否则也只有命丧荒野一途了。
兵凶战危,战事一起,必定导致民生凋敝,人民流离失所,难以聊生。当权者却偏偏视若无睹,置百姓与水深火热之。此番是这女孩幸运,幸免一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幸运。这天下之大,还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命丧黄泉。
想到此处赵平的心情不由沉重了许多,忽然想起了魏武帝曹操的那名闻天下的《蒿里行》:“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正在赵平思绪纷杂之时,忽听啼声得得,原来是凤鹰来寻主人,赵平收拾心情,将刚刚救来的小女孩扶上马,自己牵着凤鹰慢慢的向来路而去。
林冷风如刀,枯叶盘旋,夕阳的余辉将这两人一马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平添了几分萧瑟。
刚出树林,便看到郑行领着十余人赶了过来。见赵平马上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郑行等人颇为惊讶。
赵平三言两语解说了一下,郑行一听林有野猪,顿时双目放光,把手一挥,领着众人便冲进了树林之,远远的丢下了一句:“请兄长自回,小弟去去便回。”赵平摇了摇头,也未多言,一路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时的和声开解马上的少女几句,缓步走回营。
见了这个虎口余生的小女孩,众人不由又是一阵感叹。善解人意的郑若兮吩咐贴身侍女司棋将小女孩带下去洗漱打扮不提。
却说赵平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远远的离开众人,独自徘徊。郑裕察觉了他的异状,对妹妹使了个眼色,郑若兮会意,和哥哥一起来到赵平身后。
赵平默默的叹了口气,将心的抑郁压住;对郑裕兄妹抱拳施礼,一边说道:“见过兄长、二姐。”
郑裕呵呵一笑,走到赵平身旁,扶住他还未放下的手臂说道:“仓舒总是如此客气。倒让愚兄不安了。”郑若兮也是轻轻一笑,点头称是。
郑裕不给赵平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若按我后汉一朝的规矩,你我迎面而行,愚兄却要避于道左,以示尊敬呢!”说着又是一笑,“这便是士族与庶族的高下了。”
赵平不由无语,这的确是后汉一朝的规矩,自从百年前白斯当政后,一改武侯立朝之成法,世系推官制实行以来,全国逐渐分化为士族和庶族,所谓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阶级分化日益严重,全国的官员都是由士族子弟担任,庶族的社会地位比夏商时期的奴隶高不了多少。郑氏一族虽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却也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就连丝绸都不能穿。
如今后汉王朝虽然偏安一隅,但这种不合理的政策仍未废除,甚至有变本加厉之嫌。赵平如此的确属于异数了。
赵平苦笑道:“所谓士族不过是靠着祖先的余荫,若抛开这层关系,小弟也如兄长一般,同为白丁。再者家父曾言,人之相交,贵在相知,如此而已。其他诸如门第、地位之类倒教人好笑。”
郑裕点头称善,笑道:“总是愚兄高攀了。我观贤弟似有心事,不知所为何来?”却是将心的疑问道出,说完关切的看着赵平,郑若兮却颇为含蓄,只是偶尔投去一道隐含关切的目光。
赵平闻言沉吟了一番,转念间省起郑裕乃是当世大儒张恒的亲传弟子,或许可以开解自己心的抑郁,长叹一声,遂将自己的心事道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如今之势与之何其相似?众诸侯罔顾民生,妄动刀兵,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母子不能相完。如今虽还太平,恐怕也只是暂时的太平,不出两年,又将是白骨蔽平原惨象啊!”
七五 兵凶战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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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裕兄妹二人闻言俱是一愣,显然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赵平提及,都是心情沉重,抑郁之情形于言表。战争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好事,特别是战乱频繁的乱世,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
三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压抑、凝重。半晌,郑裕才叹道:“刀兵不详!正如仓舒所言,无论如何,总是百姓遭殃!”
正在此时,郑行兴冲冲的来到三人面前,见三人一副凝重的样子不由有些诧异,郑若兮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