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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喻想也不想,从容地笑道:“若喻回答一个‘是’字,明公是不是就会立即把喻推出去?”
李昭一愕,随即又是一阵大笑,道:“先生果真是一个有趣之人,怪不得赵并州每次合连必以先生为前驱,和先生一番谈话,吾果真有如沐春风之感。吾且收回先前之言,还请先生教以如何合作!”
雷喻知道接下来的话若是说不好,则所有的准备,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所以他也不能不特别重视。他略一沉吟,说道:“伪竟陵王刘安无能,上次一场大战损兵失地,使得荆州北部大片土地都归于了李效这个狼子野心之辈。不过,他手下大将崔竑虽然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当初身为新野大营副统领,多番征战,还是很为他保全了一大部分实力。只是,南阳落入李效之手已经是即成事实。
只是刘安在荆州经营多年,此人虽然治军无能,但在治政却却比李效有办法得多,在并州还是有些人望的。尤其是那个崔竑当初在新野屯军,对当地的百姓可谓秋毫无犯,深得百姓的爱戴。但是,李效的西凉军刚刚进城,却需索无度,作奸犯科者不计其数。这两相对比之下,李效在南阳就越失去民心了。
所以,如今的南阳虽然兵马不少,但却都是唬人的东西,只要将军大军东进,南阳必定是手到擒来。”
“雷先生此言差矣!”
李昭正被雷喻的一番分析听得入神,忽然却听有人出来反对,一看却还是顾兰,心下微微生出一丝愠气。他不是不知道顾兰此人性情耿直,宁折不弯,平日里就对他多所容让,但在客人面前,李昭却希望他识大体一些,就算是不赞同客人的意见,也不应该蛮地打断。要知道,李昭素有好客多礼之名,他本人对此也颇为在意。所以,他就越不喜欢有人对自己的客人失礼。
顾兰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李昭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大声说道:“雷先生所说东取南阳的办法,鄙人也曾想过,只是时机并不成熟。而且,即使能取下,也是得不偿失。”
雷喻依然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浅笑道:“哦,愿闻其详!”
顾兰道:“正如先生所言,南阳如今尚未安定,李效最近得地很多,很多地方大体都如南阳一般,李效的守将对地方的控制不足。所以,李效短时间之内很难谋攻我汉。而与此同时,蜀却是内忧外患,听说王开已经病重。他一旦丢命,主少国疑、外戚乱政,诸多的问题就会一并显现出来。到时候,主公主要亲提一支兵马,进取西川,取下整个西川可能性极大。
主公英明神武,若得西川为基,进可以窥天下,哦,可以保傅大汉,创不朽功勋,就算是妖魔行,主公一时难以镇压,也可以退守一片疆土以待来日。”
下面的那群谋士听得颔不已。他们和顾兰接触的时间很长,自然知道顾兰的谋略,对于他是十分的敬服。此时听他娓娓道来,似乎美好的前程便在眼前,哪有不热血沸腾的!就连李昭一时间也忘记了顾兰的无礼,陷入了沉思之。
忽然传来一阵狂笑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雷喻正坐在那里笑得前俯后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跌倒在地一般。
李昭不由惑道:“晓明为何笑?”
雷喻敛住笑意,正色道:“我笑顾子芳妄为名士,实则有名无实,误主误国,实难担重任!”
顾兰脸色立时阴了起来,拍案而起,怒声喝道:“雷喻,你这鲰生,今日不给某一个满意度回答,某与你没完!”
而这次,就连李昭也没有对顾兰的失礼之举有所表示,因为他也觉得雷喻这番话对顾兰着实折辱过甚,他也静静地看着雷喻,等他回话。
雷喻从容笑道:“诸公听我一言!”
25。怒退
“子芳方才说,王开将死,这只是他个人的臆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就算子芳有测命之能,此事已经确定,王开经略益州多年,临终之前对于后事岂会没有安排?王开虽然不算雄主,但也并非无能之辈,为他的儿子铺一条路并不难做到吧?明公若是为了坐等益州生乱而错失进取原的良机,将来后悔亦恐不及!”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不时挥动双手以助语气。他本就长得颇为俊逸,这站起身来更显得气宇轩昂,甚广熠熠,令人不敢逼视。
“退一步说,就算是益州动乱,因内讧而至实力大减,以汉如今的实力就一定能攻取?恕喻说一句诛心的直言,难,太难了!蜀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是天下人所共知的。请问明公如今麾下有多少兵马,益州又有多少兵马?明公不用说,喻也无意刺探明公的军情。不过,喻却知道益州之兵远多过明公,这一点明公应该是难以否认的吧?而且,明公若攻蜀,就不能不倾巢而出,这样一来,明公难道就不怕李效或者刘安在背后袭你根本吗?但若是明公将大部兵马留守汉,引少量兵马攻蜀,诸位觉得这胜算又有几何呢?
子芳身为明公手下第一谋士,本应该未虑胜,先虑败,谨小慎微,却怂恿明公行如此大险之事,岂不是有名无实吗?”
说着,雷喻故作轻蔑地望了顾兰一眼。顾兰脾性本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说得出反驳的话来!忽然,他闷哼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众人皆是错愕不已,就连李昭也是一脸的尴尬。
雷喻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就算子芳所言正确,而且你们确实能以小吃大,以区区一郡之地吞下偌大一个西川。这总该要用上数年的时间吧。而待明公你坐稳西川之地,蜀刚逢大乱,民生凋敝,自然是不适宜再进行大战的,明公若图进取,又起码要花上几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安抚人心。这样以前,前前后后差不多也该要个十年的光景吧?
明公料,原的大战还需要等十年才能落下帷幕吗?我料不然,最多七年!”
众人都听得入神,纷纷都把目光倾注在雷喻的身上,方才他的失礼之言早被大家抛到了脑后。他和顾兰的这场争辩,虽然谁也没有在口道出谁胜谁负,但一个哑口无言,服气遁走,一个则还是从容不迫,侃侃而谈,高下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了。
而李昭更是对赵平心生向往,雷喻在赵平的帐下并不以智谋见长,他的特长在于诡辩之道。但是,他今天除了体现出从容不迫又处处压人一头的口才之外,还显现出了强大的战略分析能力。见叶知秋,看着雷喻就可以想见赵平帐下的郑裕、沈浩之辈是如何的睿智机敏了。而这些人又都对赵平忠心耿耿,敬服不已,而且似乎全部都是赵平亲自掘出来的,这有可看出赵平的深浅了。
“先生何出此言?”下面一个人问道。
雷喻道:“江东不稳,诸位是共知的。江东一旦生动乱,朝纲废弛乃是必然。天下诸侯也就找到了动兵的借口,此其一也!
我家少主自从被征鲜卑,并且战而胜之之后,兵威大盛,李效必然慌乱,急欲于我家少主一争短长,而我并州又在李效的势力包围之内,早就有意与李效一战,所以,此战乃是势在必行!此其二也!
有此两点,天下必将很快进入一个大战之期,而正因为这场大战声势浩大,一旦胜负揭晓,天下大势也会随之揭晓。就算是十年之内胜者无法完成匡扶大汉的重任,至少天下大势已经明朗,余者只剩下如何收拾一些残羹剩饭的问题了。”
“那么依先生所言,似乎这天下就只是在贵少主和李效之间进行争夺,似乎并不关我家主公何事,我家主公为何又要趟这趟浑水呢?”下面一名谋士问道。
雷喻笑道:“这位先生所言,喻难以苟同。想当年我朝太祖皇帝以区区兵马屡屡败于曹操,竟被追到了江边,那时候谁又想过他日后能够创下大汉偌大的基业呢?今以明公之勇武谋略,就算不能建立太祖那样的功勋,若能和我家少主一起并列于当时英雄,也算不枉此生了,有何必要谋益州以求偷安呢?”
李昭听得点头不已,心下已经有了许盟之心,但却听又一谋士问道:“听先生之言,我等茅塞顿开。只是,先生言道,进去西川便是取败之道,难道攻取南阳便能成就大业吗?”
这些谋士素来敬服顾兰,现在见他被雷喻气得当场失态,拂袖而去,虽然心下都敬服雷喻能言善辩,而且智谋不俗,但却都有心为顾兰找回一些脸面,所以纷纷出言难。而对于李昭来说,尽管心下暗暗有了偏向,但这些重要的抉择,总是要让大家都畅所欲言,最终得出最佳的结论才是最好的。他并不愿意以自己个人的偏向为抉择的依据。
雷喻哪能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不过他对于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信心十足,自然毫不在意。听言,他摇头笑道:“世上并无绝对之事,喻方才并未说进取西川就必败,只是说,这乃是取败之道而已。也有可能,这取败之道经过一番误打误撞,成为取胜之道也未可知。同样的,进取南阳乃是取胜之道,但若是阴错阳差,也可能成为失败之根源。兵家之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若是按先生这么说,进西川可能胜,进南阳可能败,那我家主公为何又偏要舍西川而取南阳呢?”
雷喻从容笑道:“先生所问,正是喻接下来马上就要说到的。方才喻已经谈及过取西川之弊,那么接下来,喻愿为诸位说一说取南阳之利!”
这个问题乃是今日这一番会谈的核心所在,众人自然是无比关心,纷纷侧耳倾听,一时间整个打听变得鸦雀无声,静若无人。
26。国士
“前面喻其实已经提到过一个原因了。李效新得南阳,根基不稳,明公若取之并不为难。此其一也!
前面喻已经说过了,南阳之地,以前是由崔竑镇守的。这位崔竑崔仲怀想必诸位也是听说过大名的。他出身于书香世家崔家,乃是我家少主的外家。自从前些日子崔太傅宾天之后,就由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