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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萧楚，看着他眼中那一抹陌生。
在这有生之年，我和他还有幸能狭路相逢，是否应该高兴，或者否？
不是没有想过与萧楚重逢的戏码，从台词到表情到动作，我臆想过几百几千遍。
最浪漫的，是我们的重逢会像《甜蜜蜜》中的黎明和张曼玉那样，在一个陌生国度的陌生街头的陌生小店门口，互相静静地看着对方历经沧桑的面容，然后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一句：只可惜，不能陪你走过世间繁华。
可我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么突兀的场合。
我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发出声音：“萧楚……”
我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萧楚萧楚萧楚……
最最撕心裂肺的时候，我用尽了全力对他说：“萧楚，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果还会遇到，请你不要再认识我，也算是给我留下最后的尊严。”
但那时那刻，心底那个另一个自己却不断地撞击着我的胸膛，每说一句都似乎疼得即将万劫不复。
那不是我想说的话，却是我一定要说的话。
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萧楚听到我叫他便看向我，张了张嘴，清楚地说：“对不起小姐，你在叫我吗？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叫李斯。”
一股子酸涩猛地涌上眼眶，我赶紧低下了头：“不好意思，我想，我是认错了……”
我话音还没落，他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搂着外国女友与乔忘川道别，在与我擦肩而过时停了一下。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等着他说一句“刚才与你开玩笑呢”，只是事实是他轻声说了声“bye bye”就走开了。
“左兰，你怎么了？”乔忘川关切地问我。
我依然低着头，转过身背对着乔忘川哑哑地说：“我有点累，先走了。”然后就义无反顾地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TAXI。
乔忘川有些不知趣地把我扯了回来，粗暴地说：“我送你！”
“不要……”我虚弱地说。
乔忘川拉着我钻进车里，我用力挣脱却不行，终于爆发，抬起自己满是泪痕的面孔对乔忘川狠狠地说：“放开我，我要自己回去！”
乔忘川看我这样，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更用力地握住，仿佛随意又坚定地说：“过去的，也就过去了，生活还是在继续。”
说完他关上车门，用力踩下离合器冲了出去。
“系好安全带。”乔忘川不带一点感情地说。
“我知道，”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你没有买足车保。”
“记性还挺好。”乔忘川苦涩地笑了一下。
接着，他便冷着一张脸，也不去看我悲伤的模样，专注地开车。
渐渐地，我停止了哭泣。
这次突然的打击后，反而让我看清了一些东西。
我侧头看了看乔忘川，街灯一明一暗地划过他的侧脸，原来他也是这样英俊的一个人。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遇见过我这样的女生？”我问他。
乔忘川愣了一下，看我一眼，没有回答。
“乔忘川……你爱我哪里呢？”我继续问。
“……”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爱我，你只是从没遇到过像我这般平凡的女孩，觉得新奇罢了。”我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们有机会，如果我们交往了，你就会很快地厌倦，厌倦到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厌倦到看到我的脸便觉得没有新意，闻到我的味道便觉得没有朝气，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在印证着生活的无奈，到那时你就非常非常讨厌我了。”
眼泪干了后粘在脸上，湿湿的，我低下头看着双腿。
“他……这样对你？”车速明显地又提了一档，乔忘川琢磨着措辞说道，“也许，他并不是对你厌倦，而是有人更需要他……”
他说着说着就断了，一句话没说完，被他吞回了肚子。
“怎么会呢？”我抬起头，看向乔忘川那张有棱有角、如上帝雕刻般的脸庞，我嘴角绷紧成上弯的弧度，努力笑着说，“他是那么地爱我，怎么会那样不待见我？”
乔忘川说：“你是不是喊他萧楚？”
“萧楚？他不是叫李斯？”这下变成了我在刻意地装着迷糊。
“不，他叫Lethe，我在法国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叫这个名字。”
我若有所思，原来是我没有听清，他并没有和历史上那位名人重名。
乔忘川脸色微变，一个急刹车，我的身子随着惯性向前倒去，身子却又被安全带狠狠地勒住，带回到座位上。
第23节：只差一句我爱你（19）
我擦了把冷汗：“看来你不是想让我死于车祸，而是想用安全带勒死我啊，心机狠毒！”
乔忘川没理我，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就见他在路边靠着栏杆，从口袋中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中，然后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
我解开安全带，走下车，来到乔忘川身边，陪他静静地站着。
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可以看看星星，我抬头望天，却正看见一片秋叶忽悠忽悠地飘了下来。
秋，近了。
夜风微微吹拂着脸庞，荡起我的头发，这样天气下的北京是最舒服最美的时候，香山的枫叶也已经红遍了整座山吧。
曾有个带着窘迫表情的男生，在那里大声地宣布：“我发誓，从此以后，从现在开始，从这一时刻开始！左兰，我永远与你不离不弃！”
“你凭什么呢？”苏艾笑得大大的，眯着眼看着萧楚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和方堃可是左兰的死党，都是见证！如果你只是心血来潮想高呼，那么赶紧道歉，如果是真心的……那么我们祝贺你，只是日后如果达成不了，我们可饶不了你！”
萧楚的脸有些发红，也不知是爬山的原因还是因为听了苏艾的话。他窘迫地说：“当然是真心的，我从来没对左兰说过假话。”
“那你写保证书！”苏艾这么一说，作为她预备男朋友的方堃也立刻迎合，“是啊，立保证书！”
看着萧楚木愣地站着，完全不知如何接口的羞涩模样，我有些不忍心。
刚想走到萧楚身边，苏艾却拉住了我的手，说：“左兰，我可不是刁难他，因为我是你的好姐妹才帮你出这个主意。”
“那你怎么不要方堃写啊！”我顶了回去。
苏艾没想到我会来真的，瞪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没写？他还没说过爱我呢，如果他说了必然也要写，这才是保证！”
我看了眼方堃，这下轮到方堃满脸窘迫了。
“萧楚也没说过爱我啊！”
本是想帮萧楚解围的话，却被苏艾逮到了把柄。
“也是，萧楚，你爱谁呢？”苏艾直直地看着萧楚，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
萧楚没想到苏艾会问得这么直接，语气好似一个正在追男生的女生在质问他。
萧楚脸上的红越来越深，他看了看苏艾又看了看我，然后抿住嘴偏过头不去看苏艾，低声说：“左兰。”
“啊？！”
我看到苏艾的面色有点发白，大约是日头炙热正晒着她脸庞的原因，就听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你爱谁？”
一阵大风吹过山头，把枫叶吹得飒飒直响，掩去了萧楚干涩的声音。
我看见萧楚对我眨眨眼，便开心起来了，仿佛心间绽放出了一朵花。
我轻盈地走到萧楚的身边，嘴唇贴着他的耳边：“我也是。”
心里却是一声奸笑：你没有给我全话我也不给你。
只是那时我们谁也没料到，这“爱”字从此便再没说过。
当时间匆匆流逝，爱便从青春的浪漫变成了成长的负担，谁也无从再去关心爱不爱这回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中的每一样必需品都没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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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只差一句我爱你（20）
“左兰。”一直沉默的乔忘川忽然说话了，“你说我不爱你，那么，你说，你爱谁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我恍惚地转过身，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正略带忧伤地看着我，这眼神我见过。
这些年来对着镜子想萧楚时的我，总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那是被伤害的眼神。
“乔忘川，不要这样。”我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自己哪里伤害到了他，伸出双手想拉住他，不想，却被他那双冰凉的大手给甩开了。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乔忘川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车。
我赶紧跟上去却打不开车门，看来被乔忘川在里面锁上。
“乔忘川，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是哪里啊？”
我有点愤怒又有点着急地拍着车窗。
乔忘川没有睬我，把车子启动，飞似的向前开走，留下我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
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最应该伤心的人是我，好不好！怎么身边的旧爱新欢们个个搞得仿佛他们才受了最大的伤似的……
顾不得想这些，我看看四周，是完全不认得的地方，不要说是现在已经入夜了，即使是白天这里也很少出租车吧。
我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正发愁着呢，就见乔忘川那辆宝马倒了回来，我才放下心来，原来他只是耍脾气。
可是乔忘川并没有开车门，只摇下车窗，丢出一只包，我敏捷地接住，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我年前痛下决心买的GUCCI。
“我把Lethe的电话写在了一张纸上，放你的包里，希望对你有帮助……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乔忘川并没有看向我，依旧冷着一张脸，用干哑的声音说，“保重。”
我抱着包呆呆地目送着乔忘川开走，看着车尾的灯逐渐变小变暗，直到车变成了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