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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一振,态度诚恳地请求:“请务必告诉我。”
“容我仔细想想……那是我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的了,现在御调的年轻人大都不晓得。”
老板娘垂下眼睫,过了几分钟才重新开口:
“大约还是在我曾祖父年轻的年代,御调爆发过一次大面积的瘟疫。那时候得病的人几乎全都死去了,只有少数人存活了下来。我的曾祖是个大夫,救治了不少病人。那时候这附近的旅舍都是我曾祖的财产,曾祖十分慷慨,他把旅舍用来收留无依无靠的病人。可是那场瘟疫太过猛烈,即便是医术精湛的曾祖也无能为力,住在这里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而曾祖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死得不至于太痛苦。
“后来……旅舍的病人几乎死绝,曾祖又收留了几个病人。他夜以继日地工作、研究病情,希望能找出治疗瘟疫的方法,可是那几个病人的情况仍旧越来越严重,就如同从前的那些病人一样。曾祖痛恨自己的无力,他在寂静的深夜痛哭,却突然听到窗户外有个忽近忽远的声音。那个声音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第二天,曾祖收留的病人不见了,他在附近的山林里找到了他们。他们被古藤吊在河流之上,可是依照当时的病情,他们连下床都十分吃力,更何况是走那么远把自己吊死了。但是之后那场瘟疫就突然过去了,毫无预兆的。”
……
老板娘轻声叹了口气,问了声有没有其他需要便离开了房间。
夏目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听上去,确实是毫无关系的故事,可夏目隐约觉得,其中是有关联的。
这其中有什么关键?抑或是单单只是老板娘年幼时听来的怪谈?
他拿起筷子又放下,心烦意乱。
这个时候要是东一在就好了,她肯定能找到其中的关键。
夏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字条,盯着上面的字迹出神。
自己果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了呢。
西村和佐佐木终于在六点左右天色全黑的时候回来了,两人的样子十分狼狈,被班导狠狠训斥了一顿。
“我说你们两个,究竟去了哪里啊……”
夏目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哎,这不是感受山林风光去了嘛。”西村悟从行李箱里翻找着换洗衣服准备洗澡,“谁知道刚一走开就出了事,回来还被班导老师一通好训!”
“还不是你自己的主意怨谁去啊。呐夏目。”佐佐木脖子上挂着浴巾人已经站在了浴室门口,他对夏目说,“帮忙把灯光调暗点,我的眼睛受不了这强光啊~”
西村和佐佐木大约是出事当时不在现场,也没有感觉到旅舍里学生之间的诡异气氛,他们两个吵闹着谁先用浴室去了,夏目叹了口气调暗了灯光,等着到七点钟准备避开班导的巡视去约定好的树林。
他倚在窗口望着外面泛着月光的河面,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风一吹发出飒飒的响声,若不是之前的诡异传闻,夏目定会觉得这里是一处非常好的休养地,只是他不自觉又想起了刚才老板娘所说的传闻。
(他们被古藤吊在河流之上,可是依照当时的病情,他们连下床都很吃力,更何况是走那么远把自己吊死了。)
河流之上?
夏目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他趴在窗沿上身体往外探去,那条浅显的河流又宽又长,看不见尽头的深远。
不过来时有听谁说……它的源头,据说是在山中。
——源头在山中。
老板娘故事里的河流。
……难道是那几个吊死的瘟疫病人,化成了栖息在水中的鬼怪?
夏目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窗外的夜风不知何时变得冷冽,他一只手拢着领子,另一只手去拉窗户。
弦月躲进了云层之中,周围骤然暗了下来,山林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兽。室内的灯光被调暗了,衬得手部肤色格外苍白。
夏目僵在那里,他去拉窗户的手上,赫然搭上了一只毫无血色的手。
手腕处冰冷冰冷的,渗进皮肤里,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咳。
咳咳咳……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夏目试图无视那只搭在腕上的手,他僵着脖子回过头去,望见干净的和室内不知何时变作了脏乱的病房,那些躺在粗糙草席之上的病态身影,弯曲的腿脚和蜷缩的背脊,掩在暗色中辨不清模样的面孔,在黑暗里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像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一样……
腕上蓦地一痛,夏目的身体被那只手大力地往窗外拉去。
力气大得惊人,无法反抗,甚至无法出声求救。
从内心深处涌出的绝望感,就在那瞬间背后被人揪住了。
周围骤然明亮起来。
“夏、夏目……你搞什么啊!吓死我了!”
和自己一样瘫坐在地上的,是气喘呼呼的班导。
“……老师?”
夏目还未从刚才的恐慌中缓过神,他迷茫地望着戴眼镜的班导。
“原本想来看看西村佐佐木他们回来了没有,却看见你这孩子突然往窗外倒去,真是吓死人了啊!”
班导喘着气说道。
“西村和……佐佐木,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夏目听见自己沙哑微颤的声音,像被人遏制住了喉咙一样。
如果……他没有看见班导身上趴着的东西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数次告诫自己夏目是治愈系是妖怪故事,但是我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往灵异方面带了……原谅我吧筒子们,我尽力阻止自己了TAT
最近晋江一直很抽,每次更新都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万幸我还是不那么容易暴走的人……
不过自从收藏君死掉了,留言君病入膏肓之后,我更新完结的动力就大打折扣了,你们都懂的/w
☆、第六十四话 梧桐
“西村和……佐佐木,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夏目听见自己沙哑微颤的声音,像被人遏制住了喉咙一样。
如果……他没有看见班导身上趴着的东西的话。
“诶?”班导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的学生,显然对他来说,与西村和佐佐木同屋的夏目刚才的问题实在有些奇怪。
同寝的舍友有没有回来,他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你有看到他们吗?”
“没,没有。”夏目连忙摇了摇头。
“哎,真是让人担心。”班导叹了口气,疲惫地起身离开了,夏目紧紧盯着他身上的模糊影子,就在他起身的刹那消失了。
班导毫无察觉地自言自语着:“都快八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目送他离开的夏目一怔:八点?
他赶忙去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显示还有十五分钟就满八点了。
奇怪,刚刚明明是六点多一点,如果仅仅只是幻觉的话,那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一点。两个小时过去,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腕上一阵刺痛,他后知后觉地抬起手腕,原本白晰的皮肤上赫然有一圈显眼的淤青痕迹。
——果然,不只是幻觉啊。
为了掩人耳目,夏目从行李箱里翻找着能够遮住手腕的东西,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再一次被人拉开的房间门。
背对着房门的少年忙碌着,灯光大亮的室内赫然多了条影子。
啪。
一只手落到了夏目的肩膀上。
……
“呐我说东一,你真的不去吗?”
多轨透跟在同伴身后,絮絮叨叨锲而不舍地问了将近两个小时。
“而且如果夏目一个人的话,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不会的。”一直没有说话的东一突然打断她,“正是为了他的安全,我才不能去见他。”
“啊?”多轨透不解,“那个,我听不大懂啊。”
东一整理画具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轻叹了口气靠上柜子,陷入了沉思。
“……东一?”多轨透有些担忧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东一突然握住她的手,冰凉凉的温度,虽然是在夏天,却依然不大舒服。
多轨怔了下,心脏蓦地跳快了一拍。
她莫名地有些紧张,或者说下意识地害怕东一接下来要说的话。
“多轨,你——怕鬼吗?”
东一藤叶用她那双清湛湛的眼睛盯着多轨,语气古怪地问。
多轨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心乱如麻,好像被什么阴暗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其实从住进旅舍她就感觉怪怪的,只是周围同学一切正常,就说服自己那只是水土不服的表现罢了。而现在东一突然问起这么诡异的问题,倒是勾起了她心中掩藏的不安。
东一没有理会明显表现出恐惧样子的多轨,她松开手,转身走到了窗前。
“人死即为鬼,虽然说这恐怕不是我们‘视妖’的范围,但作为异常的一种,还是尽量避免与之接触的好。”
末了她顿了顿,叮嘱道:
“还没到八点,你赶快让田沼去通知夏目,让他呆在房间里吧。”
“啊……好吧。”
窗外的世界已然沉入了夜色之中,不远处的树林幽深诡秘,在没有月光的夜晚透着异常的姿态。
东一目光一紧,突然一声不吭地出了房间。
多轨赶紧跟上:“等等!东一你去哪?”
前面的女生脚步匆匆,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同伴的呼唤。她一路下了楼梯,避开大堂里的学生和老师,从后门出去了。
多轨在她身后紧紧跟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一片树林里。
夜色深沉,加上月光浅淡,多轨根本无法分辨方向和来时的路。
“东一?”
她突然发现原本就在眼前的东一不见了。
幽暗的树林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夜风从枝叶缝隙中吹来,即便是在夏夜,也冷不丁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多轨紧紧抱着胳膊,无助又慌张地四下张望着。
哗啦——
身后某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响动,多轨目光惊惧地转身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