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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好笑的看着他,心说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本来对他不知底细还心存畏惧。没想到他在大街上就这么直接揭自己老底了。
“大少爷,您这话严重了,我何德何能,怎敢轻视霍府的大少爷呢?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了还有要紧的事要办,这才告辞的,您勿见怪。”宝珠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客客气气的解释道。
霍尚仁哪里肯听,拦住了去路,不肯放过宝珠。
正在纠缠中,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少爷这是太闲了吧?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宝珠忙退到霍正东身后去,“可不是我要跟他拉扯的,刚才街上遇见了,我问候过就告辞了,是你家这位大少爷缠着不放的。”
霍尚仁瞄了眼霍正东的冷脸,当即笑道:“正东你误会了,我就是见陈姑娘一个人在街上,怕她迷了路,特地关心下,没别的意思,呵呵,你们聊着,我先走一步。”说完便飞快的溜走。
霍正东还是板着脸,“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姜妈妈呢?”
“我是趁她们不注意自己出来的,也没想到会遇到他不是?”宝珠心虚的辩解道。
霍正东叹气摇摇头,转身就走,宝珠见他生气了,也自觉理亏便一路默默跟着,随着他进了一间茶楼,小伙计引着到二楼雅间。
二人坐定,宝珠干咳了一声开口:“你别生气了,今天要不是和我娘怄气,也不会一个人跑出来了,下回我一定找人跟着好不好?”
霍正东依旧沉着脸不吭声,这时候茶官推门进来上了茶,正要倒茶时被宝珠拦住。等到茶官躬身退下,宝珠忙拎了茶壶亲自斟满一杯,满脸堆笑的递给霍正东。
“霍爷,我错啦,您消消气,别再计较了成不?”
霍正东轻笑出声,这才缓了脸色,“我之前的嘱咐不是凭白无故,你就是不听,非要吃了亏才肯信我?”
宝珠连连点头:“听!以后一定听呢!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如此的……难缠,怎么看也和你不像是兄弟啊。”
霍正东冷笑:“他?不过是挂个兄弟的名分罢了,一个奸生子,那配得我和他称兄道弟。”
宝珠一惊,原本还以为这大少爷不过是庶出,没想到……继而又疑惑,既然是奸生子,那该是无名无份才对,连姓氏都不能随霍家,怎么又变成大少爷了呢?
看见宝珠皱眉疑惑不解的表情,霍正东只得放下茶杯无奈说道:“生他的贱婢原本是我父亲房中的丫头,无意间有了身孕便费尽心机的瞒了下来,等到我母亲发觉时,她腹中的孽胎已然成型……我母亲念在是霍家骨肉,只处罚了那贱婢,不过这孽种比我早出生几月,乱了嫡长,自然是不能认下,但也好心供养,让他留在了府中。”
宝珠听得冷汗淋漓,她早知大户人家中有不少阴私,但是没想到头一件血淋淋的事情,就是这么被霍正东轻猫淡写的说出来。
霍正东继续说道:“我母亲去世后,父亲又续弦娶了继室,那妇人后来也生下了儿子,她不肯让我独大,便想方百计的说服了我父亲,将这奸生子记在自己名下,成了霍府的庶长子。”
宝珠一阵心惊后,又有些心疼,这样的环境长大,真不知道他都受过些什么委屈,“那你……你以前受苦了……”
霍正东一怔,随即爽声大笑着将宝珠抱在怀里:“你想哪儿去了?还当是你们乡下继母随意虐待先前的孩子?先不说我祖父和父亲是否答应,我母亲留下的那些老仆人也不是吃素的,我这个霍府的嫡长子怎么会受半点委屈?”
宝珠一脸的窘态,看来自己还真是少见识,白白表错了情,只得含糊应付道:“那……那你后娘也算是识大体,你爹也疼你啊。”
霍正东冷哼:“那继室也算是大家出身,自然不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我父亲虽然倚重我这个嫡长子,但其他两个也是他的儿子,至于心里有没有偏失,那就另说了。”
宝珠见今日话已经说开了,霍正东也不再避忌谈论自己家事,斟酌下就直白开口:“那你的未婚妻呢?你家人给你定下门当户对的婚约,总也是为了你好吧?你能推拒的开?”
霍正东揽着宝珠无奈叹气:“你到底还是不放心,都说了我会解决,你就是不肯信我?”
宝珠摇摇头:“不是不信你,只是希望你说出来,我也能替你分担一二。”
“嗯,其实说与你也无妨,只是不想让你一起忧心罢了,跟我定亲的催家小姐是继夫人的娘家侄女,这么说你明白了么?”霍正东轻声说着。
宝珠继续摇头:“我不明白,若说你后娘别有所图,说服你爹将自己侄女嫁给你,那你当初怎么不反抗?既然当初无能为力,现在你又能改变的什么?”
霍正东嗤笑着在宝珠额头上轻弹了下,“还说你没有不信我,原来心里早就这么多质疑了,之前不拒绝是想着娶谁不是娶?她婚后不过是内宅妇人,一辈子都要仰仗我依附我而活,倘若连她都制服不了,我干脆也呆在内院不要出来混了,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倒是不想再婚后较量了,甘愿争上一争,图个日后夫妇一心。”
宝珠瞬时疑云尽散,只觉得这世上仅剩彼此二人可以相互依赖,默默地抱紧了霍正东,好长一会儿才松开,从怀里掏出早就带在身上的契约递过去。
霍正东接过展开扫了一眼便嘲笑道:“啧啧……姑娘好大方啊,竟将陈记的五成干股赠与我,这一个月下来也有二十几两银子吧?”
宝珠恼怒:“前儿还说情义不分贵贱,今天你就嫌弃我给的少了,不稀罕就还给我!”
霍正东挡开宝珠伸过来的手,将契约揣进怀中笑道:“小的哪敢嫌弃?一片心意感之不尽,姑娘莫恼……”
说着就又吻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女红
不知不觉中就过完了大年三十,初一早晨霍正东过来拜望张氏,又碰了一鼻子灰,宝珠一旁看得心急,但是又不能公然站在霍正东身边指责自己的娘亲,最后还是姜妈妈打圆场糊弄过去。
“陈夫人这一定是思乡情切了吧?依老奴说,只要娘俩高高兴兴有商有量的,在哪儿团聚不都是一样?”
张氏苦笑着摇摇头不肯多说半句。
趁着正月里清闲,姜妈妈抓紧了时间教宝珠学针线,宝珠原本也一门心思认真的学,奈何之前做惯了农活的手,抓起细小的银针总是力不从心。
宝珠放下手里的绣架无奈叹气:“姜妈妈,今儿就算了吧?这还在正月里呢,按说都不该动针线。”
姜妈妈笑道:“姑娘又在找借口了不是?咱们京城可没这规矩,再说了,就算以后针线活不用姑娘亲力亲为,但新媳妇入门,给家翁的鞋袜,夫婿的里衣,总还是要亲手做上几件的吧?”
宝珠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又捉起那小小一根调皮银针,用力扎进绣架。
这边姜妈妈刚放过宝珠,吃过午饭,教习写字的女师傅苏氏又过来了。
宝珠一边惦记着烟袋斜街的生意,一边持了笔在字贴上描红。
苏师傅皱眉:“陈姑娘,写字最忌心浮气躁,一旦意乱,下笔也不得章法,不需内行也能看得出你这字写的粗糙,姑娘原本就握笔不正,用力不准。再不用心恐怕是很难写出像样的字体了。”
宝珠无力叹息,以前为了图方便,都是自制了硬笔涂画,早就习惯了下笔力道和握笔姿势。这乍一认认真真的学写毛笔字,一时还真的难以改过来习惯。
宝珠见苏师傅不悦,只得陪笑道:“不过是陶冶性情罢了,我学个样子就好,没必要太较真了吧?”
不曾想苏师傅更加的不悦:“陈姑娘此话差矣,字迹是一个人的脸面。可不是只用来陶冶性情的,就算将来有识字的奴婢帮着记账登册子,那姑娘与之来往的闺中密友呢?是不是亲自下帖子方显诚意?还有拜会尊长,总不能让下人代写帖子吧?以姑娘现在的字迹,如何见人呢?”
宝珠顿时无言,只好深吸一口气,抛去咋念,认真握了笔练习,直到写完几大张小楷,手腕发软了才为止。
转天一早。宝珠吃过早饭,不等姜妈妈搬出绣架,就赶紧拉着小梅躲了出来,叫了轿子直奔城西。
大年初六一开市,陈记也随着恢复营业,此时孩童们手里还有压岁钱。对十几个铜板一份的炸薯条甚是热衷,早早的就围在铺子门口。
“掌柜的来啦?常师傅在里面正忙和着呢,您先坐。”何五娘热情招呼着。
当初经纪将人领到跟前,宝珠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实的中年妇人竟是泼皮何九的亲姐姐,她的丈夫魏老六也是个勤快憨厚的,两口子就住在烟袋子斜街附近的巷子里,靠四处打零工为生。
宝珠虽然刚吃过早饭,但是闻到诱人的香气禁不住也食指大动,吩咐何五娘盛了一碟子,自己端了在角落小桌上坐下来。
一旁的小梅看宝珠吃得香。一副跃跃欲试又下不了手的表情,“姑娘,这个真的就那么好吃?”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宝珠怂恿。
姜妈妈自己不动外面的吃食,也不许别人吃,怕是染上杂病带回府中。小梅在宝珠的鼓动和诱人的香气中最终还是没忍住。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一碟子薯条,小梅早就赞不绝口,这会儿来店里买炸鸡的顾客也多了起来。
宝珠自己动手,将一张店铺转让的布告贴在了门口,人群中顿时哗然,常氏听到声响急忙跑了出来。
“掌柜的,咱这生意好好的,你咋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宝珠笑道:“常师傅你先别急,生意还在,只是咱们不卖薯条和炸鸡了。”
“那卖啥啊?”
“卖铺子。”
三日后,何九来报信儿,说一位姓钱的掌柜有意接手,要在登瀛楼见面商议,宝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