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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得,相隔三四米,打三组铜板,每组10个,结果平均每组打中八九个!他们的命中率如此之高,让我想起
国家顶级篮球选手在罚球,几乎百发百中。他们与其说是在比赛,倒不如说是在表演,太神奇了,太精彩了 。在现场,他们自然赢得了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有的高手,由于经历了太多场次的比赛,使得他参赛使用的铜板,滚得越来越小,而边缘滚得越来越厚
。这种“个小边厚”的铜板,滚起来稳定性比较强,所以高手们谁也舍不得扔掉,而他们参加比赛时,一旦
从口袋里掏出这种铜板,对手们往往一片嘘声。其实,持有这种铜板,是一种身份和荣誉证明,表明你就是 高手。‘
由于这些高手的存在,芙蓉人特别是芙蓉街上的人,就变得神气起来,就吊起眼看虹桥人,不买他们的 账,爱向他们挑衅。
我有时去虹桥老家玩,在人家面前老是提起芙蓉人的厉害,并嘲笑他们滚铜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结果
常常惹怒了老家的年轻人,挨了不少骂。他们常常拿我开刀,逼我这个“芙蓉人”现试,可我滚铜板的水平
很臭,特别是“打铜板”,常常十打九不中,因此,为捍卫“芙蓉人”的面子,我总是不就范,总是狡辩说
:“我也是虹桥人嘛,你们有本事,去找真正的芙蓉人比啊!”当然,我这副德性,更激怒了老家的年轻人
,他们总是忘不了让我捎口信——你们芙蓉人吹什么牛,有种的就到虹桥来,咱们好好比一比!
滚铜板(2)
这近乎下战书了。可见,他们是多么的不服气啊!
有趣的是,当我真的充当信使,将“虹桥人”的话带回芙蓉时,“芙蓉人”就一片哼哼哈哈了,大家齐
齐嘲笑“虹桥人”是“软壳螃蟹”,中看不中用。许多人还高声嚷嚷:组建一个高手代表团,杀到虹桥去, 将“虹桥人”打得落花流水,将他们的铜板一扫而光。
很遗憾,“芙蓉人”与“虹桥人”却一直没有开战。少时,我一直在盼望这一天的到来,但就是没有盼 到。
不过,有个人与这件事有些瓜葛,倒值得一提。
这个人叫金波,拿“虹桥人”的话来说,他应该是个“有种的”人,因为他真的想跑到虹桥去,与“虹 桥人”一决雌雄。
金波比我小几岁,出身贫苦,父亲做篾,父母皆独眼,家里姐妹似乎很多,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家里
人把他看作宝贝。金波平时很少干活,他常常与小伙伴们在街上滚铜板,练就了一身本事。他滚铜板,动作
幅度特别大,常常在扯着衣襟小跑时,露出整个圆鼓鼓的肚子,且肚子挺得很高,样子很可笑,所以,大家
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下肚”。下肚滚铜板的本事不是特别高,在芙蓉属于二流水平,但他很自信,不管在
谁面前都不认输,是个“拼命三郎”。他很想找个“虹桥人”比个高低,甚至想单枪匹马跑到虹桥去,在人
家的地盘上与对手较量。他希望我去虹桥老家时能带上他,但我没有答应他,答应了也没用,因为他的父母 是断断不会让他出远门的。
后来由于生计所迫,下肚远离家乡,跟随同乡在安徽、山西等地打工,我与他就失去了联系。听说,大
概过了六七年,他从外省带回一个老婆,他把老婆安顿在芙蓉后,又出去了。但这次出去,他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外省某采石矿上,因爆破技术出了故障,不幸被炸死了。
下肚的死,使芙蓉少了一位“有种的”人,并葬送了“芙蓉人”与“虹桥人”在虹桥比滚铜板的可能和 希望。这是令人何等的惋惜呀!
当然,滚铜板,其根本目的不是为了争强赌气,不是为了赌钱,而是为了娱乐。你想想,在那个文化荒
芜的年代,无聊时滚滚铜板,那是多么的来劲,多么的刺激,多么的快乐啊!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芙蓉人坚持不断创新,使“滚铜板”这个游戏,其内容和形式变得越来越丰富,显 得魅力无穷。
譬如:他们摒弃平坦的泥地,爱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滚铜板,使得铜板滚而有声,一路叮叮作响,十
分悦耳,同时,又使得铜板走向多变,落脚不定,从而增加了比赛胜败的变数,让人玩得来劲,看得过瘾。
这自然属于小创新,而论大创新,恐怕就是变个人赛为团体赛了。以往滚铜板,都是比个人本事高低,
参赛的人哪怕再多,也以最后决出个人输赢为目的。这固然比较刺激,但它偏重技术,偏重个人能力,缺乏
智力运作,缺乏团队固有的那种合作精神和进退有序的章法,因而整个活动显得太单调,观赏性、吸引力不
强。但现在不同,如果参赛的人比较多,就搞团体赛,大家分成若干个组,而各个组的成员相互配合,运用
各种计谋和战术,努力与对手展开角逐。比如:你方张某的铜板已就近落在我方李某铜板的前边,那我方赵
某就设法控制力度,努力让自己的铜板滚出去,不急不缓,最后正好落在你方张某的铜板前面——当然,这
样做不无风险,弄不好,事与愿违,自己的铜板非但没有超前,反而就近落在张某的后面,这样就等于让张
某连“捡”两个铜板,那就惨了,因此,你就得权衡,就得与队友研究对策,若有把握的,就按既定方针办
,没有把握的,就搞“分身术”,故意将铜板往斜里滚,使自己的铜板较远地落在张某的铜板和李某的铜板
之间,因而改变并延长张某的攻击点,使他不能就近“捡”起李某的铜板,顶多让他冲着我来,“打铜板”
或“量铜板”——“打铜板”、“量铜板”难度大,对方未必得手,而即便得手,我方损失也比被“捡”了
铜板要小。当然,团体赛是参赛各方集体斗智斗勇的过程,你方赵某如此用计,我方王某也大可照此办理或
另谋对策呀!因此,综观团体赛,仿佛棋林高手在对弈,胜败变数大,非到最后时刻,是很难分出胜败的,
整个过程充满了曲折和跌宕,它的观赏性、吸引力就大大增强了。正是因为如此,每逢团体赛,往往观战的
人比参赛的人还要多,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在场的人,其心理、表情也在不断变化,而每当局势徒然发生
喜剧性变化,使得一方顷刻间由胜势转为劣势,而另一方则由劣势转为胜势,现场总会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 呐喊声。
的确,自“滚铜板”这项游戏从虹桥地区传进芙蓉后,“芙蓉人”一直没有与“虹桥人”正式比试过,
孰强孰弱,谁都无法下结论,但有一条,即在推进滚铜板的创新方面,我们有理由认为,“芙蓉人”是值得 称道的胜者和强者,他们分明走在了“虹桥人”的前面。
如今,滚铜板这项民间游戏活动,不论在芙蓉,还是在虹桥,都已绝迹,而且作为这项游戏活动的必备
工具——铜板,今天也已很难找到。因此,今天谁要是旧话重提,非要让“芙蓉人”与“虹桥人”来一场正
式的“滚铜板”较量,以了断历史“陈案”,恐怕是很难做到的了。不过,这也好,给历史留点遗憾,会使
我们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多一份咀嚼,多一份怀念,多一份感慨。
滚铜板(3)
2004年6月14日于乐成
听故典(1)
芙蓉街上的人爱听故典。其实,听故典就是听故事,因为大家所听的,更多的是“事”,而不是“典” 。
讲故事的人当然是有文化的人,但光有文化不行,还会“讲”。讲是一门艺术,它很有讲究。芙蓉街能
讲故事的人并不多,有名的只有三位:一位是周达庚,一位是陈成厢,一位是周修清。
他们三人讲故事各有特色,各有听众群。
周达庚是讲言情故事的高手
周达庚是位半老头子,身材矮小,背稍驼,家住下街米厂对门。他好像很闲,从来没看见他下过地或下
过海。听说,他以前是一位泥水匠,因为有文化,懂得设计,所以功夫比人家好,在同行中常常充当头儿。
周达庚的家坐在巷子里,巷子很短,才七八米,里头好像只住着两户人家。巷子东西走向,通风,坐在
里头比较凉快,因此,每当夏天来临,天一黑下来,大家便围坐在一起,听周达庚讲故事。
周达庚爱讲《聊斋》、“三言两拍”里的故事,偶尔也讲些民间故事。他讲的故事都比较完整,也不长
,一个晚上总能听完一两个。他从来不将故事拦腰打断,散场时来一个“且听下回分解”。他很干脆,故事
讲完了,觉得时间已晚,说一句“好了,不讲了”,就站起来,拎起矮竹椅就撤。
周达庚讲故事,每个故事里头差不多都有爱情,都有公子、小姐,而讲到公子、小姐,好像都从一个模
子里出来,公子没有一个不是才学高深的,小姐没有一个不是美如天仙的,不管是女人见了男人,还是男人
见了女人,都一样,彼此都患相思病;讲到公子、小姐之间缠绵的事,他讲得很细很细,很有人情味。所以 ,周达庚的听众多半是年青男女。
周达庚讲故事善于绘声绘色,他爱打手势,有时动作很夸张,还喜欢把身边的人拿来与故事中的人作比
,姑娘嫂儿们怕被他“拿”去比作故事中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