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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身为孝眷,半日在灵堂哭灵。半日被扶回兰院歇息。虽看着精神不足,但是众人千劝万劝的,又用参汤支着,总算没有倒下。
好不容易,熬到黄昏之分,将将到了“引三”之时。
初瑜望向众人,只觉得少了一人。这时才想到摆在公婆名下的“义女。韩江氏尚未露面。
她微微皱眉,有些奇怪,多年往来下来,韩江氏并不是个短礼数之人。如今赶上老爷子的白事,她即便不是亲生女儿,只是义女,也不该三日不至。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正心里胡思乱想,就见管事媳妇引着一个满身重孝的小媳妇过来。不是韩江氏是哪个?
韩江氏哪里还有往日的干练冷静,一张小脸瘦得没有巴掌大。苍白的骇人,只剩下一双杏眼。看到李氏同初瑜那刻,她眼中流露出哀痛与愧疚之意。
“夫人。大奶奶。”她到了跟前,俯下身去。低声请安,用的却是旧日称呼。
李氏哀痛之中,没有留意。虚扶一把,道:“先去给老爷祭拜吧。”
韩江氏应了,由人引看到灵前,行了大礼。
这会儿功夫,初瑜已经缓过神了。晓得韩江氏多心了。她心里叹了口气,将韩江氏引到一边,道:“姑奶奶何必自苦,老爷是宿疾,能熬到现下,已经是多年养生的成效,谁会怪到姑奶奶身上。”
韩江氏这边。豆大的泪珠已经滚下,道:“大奶奶是宽厚之人,小小妇人却不敢不知好歹。我乃克亲的孤命之人,蒙大奶奶怜惜庇护,已经感激不尽。若是因小妇人之故。为贵宅引来厄运,小妇人就是一死也能抵其罪过。”
初瑜不是无知妇人,怎么会莫名迁怒到韩江氏身上。
她摇了摇头,掏出帕子,送到韩江氏手上,道:“快莫要如此。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太太也 ,这般诅咒自己,何苦来哉?瞧瞧你,倒是成了愚女子,全没有平素的伶俐。快收了金疙瘩,来帮衬帮衬,才是孝道。”
刚好曹颐到前院“引三。见初瑜同韩江氏凑在一起,过来厮见,正听到两人说话,也跟着说道:“嫂子说的是,姐姐忒是糊涂。生老病死,神仙也抵不了的,谁会埋怨你一个苦命的小女子。要是丧亲就要牵扯到自己身上,那我也是煞星。
韩江氏打小到大,受了多少的白眼,听了无数难听恶毒之语,何曾有人这般宽容待她。
她用帕子捂住脸,感激不尽,泪流不已。不过,她心里还是畏惧。怕克双亲手足就是自己的宿命,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往后孝顺李氏如亲母。恭敬曹顒、初瑜如亲兄嫂,这称呼也不能再改回来。
这些上,难得有人愿意待她如亲人,她实是不想带去任何的不幸与悲伤”×从黄昏时分,开始“接三”、“送三”仪式。
大门外,锣鼓齐鸣,丧乐大震。灵前的官鼓大乐。也开始奏起;月台上,还有“九福班”九人的清音细乐。
灵棚里,僧、番、道三家都开始诵经,为死者祷告。
按照民间说法。人死三日,他的灵魂到“望乡台”探望,与家人诀别。孝属这日除了隆重祭祀,还有延请僧道为死者诵经免罪,使其不堕地狱、饿鬼、畜生三道,早日轮回转世。
又是一番繁琐的仪式,待折腾完毕,已经是戌正时分(晚上八)。
关系浅些的吊客陆续散去,关系好的,往来亲近的则留下来,陪着丧家坐夜,,”
几日转眼而逝,转眼到了九月十七。曹寅“首七”之日。到曹府吊祭的客人比“接三”那日还多。
大家心里都盘算着日子,晓得热河的旨意也该下来了。
何人代天子祭祀,有没有溢。何谧。众人心头的疑问很多。
结果,皇子亲王四阿哥手执圣旨而至。盛赞曹寅这一生外,加谧号“忠正。
灵堂里跪着的众人,心里都是哗然一片。“忠”字不必说,作为天子倚重一生的臣子,曹寅当得起一个“忠”字,这“正”却是美隘至极。
古往今来,得“忠正”这个值号的。都是国之重臣,臣民之表率。
臣子之哀荣,莫过于斯。
曹寅大半辈子都在内务府当差,天子家奴,晚年回到京城,在礼部不过是挂名闲差,而今竟然得这样的美隘,任是谁也瞧得出这不是礼部拟的。
若是礼部拟的隘号,“忠敏。、“忠成”、“忠平”还有可能。决不可能是“忠正”二字。
曾被御史言官斥为“佞臣。、“国蠢。的曹寅,终于是由他效忠了一生的帝王盖棺定如 ,
第十卷 游龙舞—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八百零二章 点将
得知西征大军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要赶赴西北只一儿等到康熙真正从皇子皇孙宗室中点将时,这名单却是让曹顒怔住。
圣驾九月三十回驻畅春园,十月三日康熙谕旨大学士同六部九卿增调京城八旗兵往西北;十月十二日。命皇十四子固山贝子胤祯为抚远大将军。
除了十四阿哥领大将军,一同出征的还有皇孙弘曙、弘至、弘昉,宗室中有平郡王讷尔苏、裕亲王保泰子广善、简亲王雅尔江阿子永谦,另外还有贝子、公数人。
弘曙是皇七子淳郡王长子,弘至是皇五子恒亲王庶次子,弘昉是皇长子庶次子。
曹顒当日就得了消息,心里暗暗着急。不明白为何点了讷尔苏同弘曙。按照已知的,这次点将的宗室,多是自己递了请战折子的。
讷尔苏年近而立,越发沉稳。早已没有早年一心疆场杀敌立功的冲动。他也晓得,随十四阿哥出征,就算不是十四阿哥党,也有了嫌疑。要被新皇厌恶,怎么会自毁前程?
再说,从热河随扈回来后,他十月初一还曾到曹府吊祭。
当时,这十四阿哥要领兵出征的消息就已经穿得沸沸扬扬。曹顒颗不放心。还专程同姐夫来了番密谈。确认他确实没有请战的想法,曹顒才算安下心。
七阿哥府那边。闹腾得最欢实的是弘悼。
听说三阿哥府同五阿哥府几个同世子位无缘的皇孙阿哥中,也有几位递了请战折子。
战场上,谁能真让皇子皇孙送死?
西北溜达一趟,不过是“镀金”罢了。
但凡捡点功劳,就能来个功封,爵位指定比恩封强。要不然,身为王府、郡王府庶子,按照规矩只能封二等或者三等镇国将军,连个公也捞不上。
弘倬那边,曹顒劝了两次,实是劝不动,只能由他。
弘倬性子直,这十来年被曹顒这个姐夫摸默默输了不少不利于十四阿哥的想法,使得他压根就不亲近十四阿哥。
对于小时候视之为偶像的小叔叔,弘倬只剩厌恶之意,认为他假仁假义。对不起已故的八阿哥;若不是他丧了良心,自立门户,八阿哥也不会那般凄惨地病故。
见弘倬已经将十四阿哥厌恶到骨子里,曹顒则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就算十四阿哥会拉拢人。也没什么,毕竟弘曙是弘悼胞兄。往后也能有所照拂。
没想到,这名单出来没有弘倬。名列在上的反而是淳郡王府早已默认的继承人弘曙。
曹颐心中虽惊诧莫名,但是他在热孝中,没有四处钻营打探的道理。要不然落到有心人眼中,说不定有闹出什么是非。
他只能等着这两人上门,才能解了心中疑问。
幸好不用等太久,三日后,是曹寅烧“五七”之日。
按照习俗,“五七”是大祭,由女儿女婿主祭。讷尔苏同曹佳氏、塞什图同曹颐都早早就过来。就连曹颖同孙珏夫妻,都赶到曹府随祭。
韩江氏晓得自己身份,没有资格同曹佳氏、曹颖姊妹同祭,昨儿就亲自过来说过,要下晌再过来拜祭。
淳郡王府那边,来的不是弘曙。而是弘悼同弘听两个。
待到吊祭完毕,众人闲话,曹顒才晓得弘曙替下弘倬的原由。无它,就是十四阿哥保举。
就算弘曙对十四阿哥也不亲近,但是他是郡王府内定继承人,又性子平和,待长辈自然恭恭敬敬的。
十四阿哥保举弘曙,换下弘悼,就是因觉得弘绰“性子桀骜、不好统辖”实际上就是嫌弘悼不同他亲“‘讷尔苏这边,则是纯属运气不好。
虽然现下没旨意没有下来。但是已经有消息出来,这次十四阿哥代天子出征,其毒用正黄旗之森,照依王嘉式样。
十四阿哥。品级没有封王,倒走出征仪仗已经是亲王样式。
既是皇子代天出征,那宗室诸王也得随行,才能以壮声色。宗室诸王,老的老,小的小,青壮也多是酒色之徒,有几个拉得了弓、跑得了马的?
讷尔苏就是羊群里的骆驼,不点他点谁?身份够贵重,年青够折腾,真是跑也跑不掉。
除了晓得讷尔苏同弘曙出征的真相,曹顒还晓得一事,那就是十四阿哥还曾保举过塞什图。
因家中老母已经年近古稀,这几年身子不好,所以塞什图得了消息后。亲自寻了十四阿哥辞过,有没有将他算上。
若说拉讷尔苏同弘曙未必同曹顒有关系,毕竟他们两家身后的郡王府都不是白给的;那单子上个名不见经传的红带子国公,十四阿哥算计的确实是曹顒。
谁让最早在御前商议出征人这时。还是在塞外,谁也不会想到曹家家妾曹寅会突然病故。
十四阿哥就算不是水晶心肝,也不是傻子,自是看出皇父将曹顒搁在户部,用意不在六科,而是户部本堂。
待曹顒熟悉了户部事务,说不定就要“幸进”
要是曹顒肯出力帮他。那西征大军的粮草又多了几分保障。
没想到算计得好好的,曹寅病故。曹顒丁忧,一切成空。所以塞什图寻来时,十四阿哥就卖了他个顺水人情。
讷尔苏同塞什图尚好,说起此事。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淡淡的。只是同曹顒视线相对时,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