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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迪嘎嘎就要碰到俩瓷人的时候,忽然停下动作,转过头盯着门。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上楼的声音。
“咚!”“咚!”“咚!”
光听脚步在楼梯上的声音就能知道走路的人一步一步走得非常沉重,像是把所有力气都压在了腿上。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寿衣店店主老贾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穿了件厚实的军大衣,和一条黑色厚棉裤。
现在正是秋老虎,气温不低,他穿这么一身,也未免太厚了。
三娘吸了吸小巧的鼻子,咦了一声,然后脸上露出明白了什么的神色,皱了皱眉,用扇子遮住半边脸,眼睛又像以往一样笑得弯了起来。
“你们在我屋里干嘛?”老贾问。
雷迪嘎嘎伸手一指:“就是他拿走镜子的。”
我说:“把镜子还给我。”
老贾说:“什么镜子不镜子的,你们再不出去我叫警察了。”
我说:“你叫啊,顺便让警察处理你偷我家镜子的事。”
老贾冷笑道:“你去告我吧,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们,你看警察信我的话还是信你家这个二傻子的话。”
雷迪嘎嘎一听老头骂他,气得跳起来就要动手,三娘拉住他低声安抚:“不气不气,我们明天偷空他的家。”然后对老贾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接着和我使了个眼色,推着我往外走。
老贾跟在我身后,他走路的样子十分古怪,手脚僵硬,步伐沉重。
我说:“别走啊,这事情还没完呢。”
三娘轻声道:“你看他脚底下。”
我回头往地下一瞧,跟着我们出来的老贾在地上踩出了一串血脚印!
我看看老贾,再看看地面,又看看老贾,再看看地面。
不应该啊。我想。
等我们出门,老贾把卷帘铁门哗啦一下拉下来关了。
我对着门喊:“老头,你受伤了吧?赶快去医院看看。”
“不用担心了,小马哥。”三娘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已经死了。”
“死了?”
“流那么多血,哪还能活?他穿那么多就是怕身上的血流出来被你发觉,”三娘说,“可是穿再厚也掩不住身上的血腥味。”
我打了个寒战:“那他现在是僵尸?”
可是之前的僵尸吴祥身体只能跳不说,连话都不能说。
“是鬼附身。”三娘说,“看样子他死了没多久,这时候人的身体没有灵魂操纵,尸体又阳气未尽,最难操控,所以他步履才那么僵硬。”她娇声抱怨道,“一张丧气的丑脸,真是吓死人了。”
说是这么说,三娘脸上可没一点害怕的样子。
我问:“你和他打,谁能赢?”
三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和他打,我最讨厌打架了。”
我问:“那云美和镜子怎么办?”
三娘弯起嘴角,半真半假地娇嗔道:“小马哥,你总是在我面前云美云美的,就不怕我生气吗?”
我一时语塞,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高兴,说:“她是我们的同伴,我们总不能丢下她,更何况我身体还在她那,我得取回来啊。”
“那我呢?你就让我为她打架啊?我出事了怎么办?”
“这哪的话?”我说,“要是你出事了,我豁出命也得救你。”
三娘笑道:“比谁能逗人开心,任何人都比不过你。”
这是谁逗谁啊,我从一开始就看不透这狐狸精在想什么。
说她对我有坏心吧,她老帮我,尤其上次小鬼那事,她为我那赌局都贴上命了。可是说她单纯吧,她又像是藏着些什么,貔貅李伯通都警告过我这狐狸精不怀好意。
“也对。”我说,“他一口咬死了说不知道,我们也没办法。可是既然你说他死了没多久,那么老贾就是今天偷了镜子以后才死的。他尸体上全是血,不能出去溜达,所以之前尸体肯定就在这寿衣店里。我们找了一圈没看到尸体……”我继续分析,“说明这店里肯定还有能藏尸体的机关……我感觉镜子应该和他的尸体放在一起。”
三娘点头:“他现在还摸不清楚我们的底细,定会害怕我们来这里发现了镜子,所以等我们走了他们应该会马上检查,藏镜子。”
“要是能变透明进去看看就好了。”我啊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我还有张隐身符。”
三娘道:“那就好了,可你现在是生魂,呼吸之间肯定会泄出阳气,只要贴上隐身符,再屏住呼吸,他就不会发现你。”
“那不行。”我说,“不呼吸不就死了吗。”
“别忘了,你现在是附在云美身体上。”三娘朝我眨眨眼睛,“不呼吸没有任何问题。”
我尝试着屏住呼吸,果然一点不适都没有。
“这办法好。”我说,“问题是这铁帘都拉下来了,要怎么进去?”
一直没吭声的雷迪嘎嘎忽然说:“从窗户进去。”他裂开嘴,傻笑着说,“我想去找你们,又怕你们说我不守门,不敢从门进,就把窗户打开从窗户进了,那窗户现在还没关呢。”
我第一次这么感谢雷迪嘎嘎神一般的逻辑。
三娘说他之前被李伯通打伤,今天又花了很多妖力去迷惑一车的人,现在已经帮不了我了。
最后就我一个人从窗户进到寿衣店。
店面一片漆黑,我摸黑跳进来,一挺身,正对上一张皱纹交错的脸!
是老贾!
他还是穿着军大衣黑棉裤,青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我吓得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呼出时忽然想起隐身的事,马上屏住呼吸。
老贾似乎察觉到我的吸气,眼睛忽地睁大,浑浊的眼球毫无感情地观察着四周。
他和我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
“谁在那里?”老贾用阴冷的声音缓缓问道,握着剪刀的手慢慢地举了起来。
只要他往前走一步,或者直接把剪刀刺下他就能发现我。
我僵在原地,气都不敢出。
老贾握着剪刀的手忽然抓紧。
我握紧拳头,打算和他硬拼。
“怎么了?”就在这时,矮胖瓷人和刀疤瓷人一人坐了一个纸人,出现在门口。
老贾说:“我感觉有人。”
“有人?”俩瓷人扫了屋子一眼,刀疤瓷人说,“哪有人,连鬼都没有。”
矮胖瓷人猥琐地笑道:“你不会是过了几百年,又看到那娘们儿紧张得出现幻觉了吧?”
“格老子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你害怕,王生也不可能害怕,你被那娘们儿迷得魂儿都没了的事我还没忘呢。”刀疤瓷人骂道,“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竟然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出现。”
矮胖瓷人连连点头:“对,对,你说的对,瞧我这嘴,竟说瞎话。您别介意啊。”
也没见老贾说什么,矮胖瓷人就点头哈腰地道歉。
看样子老贾在这三个瓷人里面地位不低。
矮胖瓷人又问老贾:“王生,你确定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王生?我马上泛起一阵恶寒,这不就是把云美扒皮杀害的那个负心汉的名字吗?
现在附在老贾身上的就是王生?
老贾,不,王生说:“不会错,我让老贾带回来的镜子就是她用来附身的。”
矮胖瓷人说:“其实……用不着杀了他。”
刀疤冷笑道:“要不是你漏嘴说到皮的事,我们能有那么多麻烦?那老头想独吞,跑到庙里求符,自己以为藏在外面我们就不知道了,却不知道他身上那股香火的臭味隔着八十里我们也能闻到。”
矮胖面子上过不去,也冷笑道:“别把事情都扔到我身上,这么多年你们骗那老头的事情还少?他早就对我们起疑心了。”
刀疤还想继续说话,王生说:“既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杀了就杀了吧,兄弟几个不要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刀疤和矮胖平时也没和气,但听了王生的话,两个人竟然都闭了嘴。
“没想到他们竟然追来了。”矮胖瓷人转移了话题,“多亏你被摔下去之后穿过地板附在老贾尸体上……不知道那个穿紧身的是何方神圣?”
原来他就是附在小白脸瓷人上的鬼魂。之前我就奇怪,怎么三个瓷人到后来只有两个和我们说话他却不吭声了。
“你没看到她衣服破掉的地方吗?”王生淡淡道,“衣服底下就是肉,她没有皮。”
两个瓷人表情大变:“是她!”
“不,我总感觉不对,如果真是她,那不可能看到你们还无动于衷。但即使是她也不用担心,倒是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普通人物,今天我们没办法动手。”王生阴恻恻地笑道,“下次就难说了,既然我们能杀她一次,那也能杀两次,三次!但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把她的皮找到。”
云美当初说王生找她皮是为了辨明她是不是妖怪,但听到这里,我慢慢发觉整件事没有云美说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云美说的那样,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依然惦记着云美的皮。
现在想起来,云美说那话的时候结结巴巴的,神态也非常可疑。
“对了,”刀疤说,“除了找镜子,那三个人似乎还在找一个男人。”
“不可能,他们在楼里找遍了,一楼之前有那个傻子把门,之后有王生。”矮胖说,“要有男人早就被发现了。”
刀疤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对,按照他们的话,他比那伙人早到……只要藏在‘那里’,他们就找不到。”
“不,我附身到老贾尸体的时候,‘那里’并没人,因为那时我正好看到那个傻子在门口张望,之后他从窗户爬进来上了楼梯。”王生说,“既然之前他们已经搜索过一次,那么那个人就没有逃脱的机会。毕竟他们找的只是个人。”
“没有找到人,那人又不可能逃。”矮胖说,“这就说明根本没有那个人。”王生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道:“只有一种可能。”说完,他站起来,急匆匆地往楼梯那里走。
“什么?”
“他来了以后,先来到了这里。”王生走到楼梯口,转了一下旁边花瓶,楼梯右边的大柜子悄无声息地滑开,柜子后面竟然有一扇门!
王生和瓷人走进门,我连忙跟了进去。王生在门把手上拧了拧,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