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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到旁边去,医生。」老警官说,然后他们进入老女人卧房。
那是一间方形的维多利亚式房间,到处摆着那种充满爱的幻象的镀金物品,在某个较高雅的时代被称之为「艺术品」的东西,如今都死死地被固定在某一个「艺术形式」之中,而且每样东西都是又贵重又丑陋。在精细刺绣的厚软沙发椅上披着罩布,很明显,这房间里只有老女人一个人了,没有男主人。
这张床肯定是未来考古学者研究对象:床的四个边角都处理成弧线,床尾和床头都是椭圆形,只是床尾比床头窄些。没有踏足板,头板也是处理成弧形的整块木板,与床板连成一体,从床头到床尾,床板的高度越来越向下延伸。埃勒里觉得这张床除了看起来很怪异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后来他看出来了:没有床腿,床脚是直接着地,因此,相形之下,床头便被椎形的粗木头给撑得高了起来,床沿两边由床头往床尾倾斜,只好靠弹簧垫很艺术地使床保持基本的水平。这实在不可思议,埃勒里有好一会儿的工夫只注意老女人的卧榻,而对她本人视若无睹。
突然间他认出这张床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它的形状就像女人的浅口便鞋。
老女人躺在床上,花白的头上戴着一顶蕾丝帽,肥胖的小腹上盖着一条丝被,背靠着几个蓬松的粉红色枕头,大腿上摆着一台手提打字机,双手迟钝地找着键盘,不耐烦地敲打着。她根本没有注意那四个大男人,黝黑的双眼聚精会神地看着打字机上的文件。
「我已经跟你说了,波兹太太……」瓦格纳·英尼斯医生生气地说,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到天花板——然后又很快往下看,因为他瞄到了两个相拥爱神的石膏像的痛苦景象。
「闭嘴,英尼斯。」
他们就在那里等她完成她那不可思议的卖力工作。
她终于打完了,从打字机上把那张白纸撕了下来,她很快地看了一下,叨念了一会儿,像一只追在苍蝇后面的老母狗,然后伸手拿起放在床上的铅笔。她潦草地签了名,再拿起一大堆放在手提打字机旁边看起来很相似的白纸,全部签上名,签完名后她终于抬头了。
「你们这些人在我屋里做什么?」
「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波兹太太……」奎因警官先说了。
「好吧!我想反正我是躲不过你们,可是你们必须等一下。查尔斯!」
「是,波兹太太。」
「刚刚我打好的这些信笺,你马上仔细看一遍。」
查尔斯从她手中接过整捆的签名文件,毕恭毕敬地看着。看到最后一份时,他睁大了眼睛:「你要我卖掉波兹鞋业公司的——全部股票?」
「我上面不是这样写的吗?」老女人大声说,「不是吗?」
「是的,波兹太太,可是……」
「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替我办事的,查尔斯?你是我雇来听命办事的,照着办。」
「可是我不懂,波兹太太,」查尔斯抗议,「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嘛!」
「是吗?」她撇撇嘴,一副轻视的样子,「我儿子罗伯特·波兹是公司的大头头。我刚才极力避免曝光的这桩谋杀案和丑闻……」她声音刚硬起来,「会使波兹的股票大跌。如果我压不住这件丑闻,至少我还可以利用它。卖了股票将会使价格更加滑落,今天早上开盘时是八十四点,当它下滑到七十二点的时候,全部买回来,」——查尔斯一派茫然——「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老女人尖叫了起来,「听到了没有?快去打电话给我的经纪人!」
查尔斯点点头,茫然应了一声。当他经过埃勒里身边时不忘抱怨说:「多现实的母亲啊,奎因先生?居然想利用儿子的谋杀案顺便捞一把!」这个年轻律师顿着脚走了出去。
英尼斯医生弯腰用听诊器替老女人检查,他摇摇头,又替她把脉,他又摇头,把她的打字机拿走,还是摇头,最后他走到窗户旁边停下来休息,望着窗外的前院草坪,他依然摇着头。
「夫人,我可以和你谈谈吗?」警官很有礼貌地询问。
「可以,但别浪费时间。」
「不会的,」警官坚定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亲爱的波兹太太,」他轻声说,「你知不知道我原本要以用企图谋杀警官的罪名将你逮捕入狱?」
「哦,我知道,」老女人点点头,「可是你没有。」
「我是没有!波兹太太,我警告你……」
「你真无聊,」她咆哮了起来,「在我的房子里我是不怕你的。不要以为你帮了我什么忙。我知道你们这种人。你们全是包打听,爱管闲事,爱出风头的贪官污吏。给你们多少钱你们才能不管这个案子,这件案子根本与你们无关,你们可以不要管的。」
「波兹太太!」
「什么东西。你们到底要多少钱才能宣布我儿子的死是一桩意外事故?」
埃勒里用手捂住嘴巴咳了几下,乐得在一旁看他父亲的热闹。
可是警官只是微笑:「你玩扑克牌的技术实在是一流的,波兹太太。你讲了和做了许多互相矛盾的事情,全都是为了掩饰你所害怕的一件事——怕我叫你纸老虎。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决心竭尽所能找出杀害你儿子罗伯特的凶手。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太顽固,而且你想用你自己的方式来做。不过我掌握了所有的牌,这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你跟不跟我们合作,你自己看着办。可是你不能阻止我调查我想要知道的事。」
老女人怒视着他。他也瞪着她。最后,她终于软了下来,像一个小女孩一样闷闷不乐地钻进丝被里去:「快说,要不然就快滚。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关于,」老警官立刻说,还来不及高兴,「你的遗嘱是怎么写的?」
埃勒里逮到她那如鞋扣般眼睛的瞬间眼神:「哦,那个啊,如果你答应不给报社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答应你。」
「你,小伙子?你是他儿子,对不对?」
埃勒里看着她。她又转过头看英尼斯医生。医生的背像一堵墙一样。
「我的遗嘱主要有三条,」她语气平直冷静,「第一条:我死了之后,财产由我在世的子女平分。」
「然后呢?」奎因警官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第二条:我丈夫,斯蒂芬·波兹,不论本金或进账,一概没分。我不留任何遗产给他。」她的双顺又凹陷下去,「我养他和梅杰·高斯三十三年了,很够了。」
「继续说,波兹太太。」
「第三条:我是波兹鞋业公司董事会的董事长。我死之后,新董事长必须经董事会选举产生。董事会由我全部在世的子女组成,我还特别指定工厂经理西蒙·安德希尔也有投票权。我不知道这最后一项是否合规定,」她促狭地再加上一点,「不过我想所有关系人应该不会有意见。在世的时候我说的话就是规则,我想我死的时候也是如此。我说完了,各位先生,请出去吧。」
「真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当他们离开科尔尼利娅·波兹的房间时,埃勒里口中念念有词。
「这不是一件警察办得来的案子,」他父亲说道,「这需要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一起来帮忙。」
查尔斯·帕克斯顿从休息室跑到楼上去,他们三个人在上面大厅碰上停住脚:「英尼斯医生和她在一起吗?」查尔斯上气不接下气。
「是的。他是不是拿到很多报酬、查尔斯?」警官好奇地问。
「一年聘用费,数目可观,这是他应得的。」
警官咕哝一句:「她告诉我们有关她遗嘱的事。」
「爸去套她的话,」埃勒里吃吃地笑了,「对了,查尔斯她把遗嘱放在哪里?」
「跟她其他重要的文件一起放在她的卧室。」
「刚刚她才打好的文件内容有没有什么新的东西,查尔斯?
「有个鬼,才没有呢。不过关于她那数不清的口头『指示』我们曾经有过争执。她老是朝令夕改,我非常了解她这个毛病,我们还为了这个大吵了一架,从此以后我坚持她说的每一项指示都要写成文字并且签名,那是唯一的一次她对我妥协。那次以后她就用那台手提打字机把文件打出来,然后总是用那些软心铅笔在每一份文件上签名。」
老警官把话题岔开:「她告诉我们她不给先生,就是斯蒂芬·波兹,任何遗产。这合法吗,查尔斯?我以为在本州丈夫可以分到太太三分之一的财产,子女可分到三分之二。」
「现在的确如此,」律师点点头,「可是这是从1930年8月31日开始才这样。在这之前,丈夫得不到太太任何的财产是合法的。而老女人的遗嘱在1930年8月31日以前就已经写好了,所以这是合法的。」
「为什么,」埃勒里特别问,「席拉的父亲被排除在外?」
查尔斯·帕克斯顿叹了一口气:「你不了解那个老巫婆,埃勒里。虽然科尔尼利娅·波兹嫁给斯蒂芬·布伦特,对她来说,他从来就不是真正波兹家的人,以后也不会是,除了名义上是之外。」
「很实用,是吧?」老警官冷冷地问了一句。
「差不多。儿女们是她的骨肉,所以他们理所当然是波兹家的人。可是斯蒂芬不是。你认为瑟罗·波兹对波兹这个姓的敬意夸张了吗?你觉得他的这种观念从哪儿得来的?答案是老女人。是她把这个观念灌输给他的。」
「这个老巫婆到底有多少钱?」
查尔斯扮了个鬼脸:「这很难说,警官。不过猜个大概,扣掉遗产税和其他种种,我想她应该有净值三千万的财产可以留下来。」
奎因先生听了不禁咋舌。
「那就是说,」老警官一副惊讶的样子,「罗伯特·波兹还活着的时候,老女人的六个孩子每人可拿到五百万遗产?」
「这真是很糟糕,」他儿子叫了起来,「像劳拉那样的女人也可以得到五百万!」
「不要忘记贺拉提奥·波兹,」查尔斯说,「更要紧的,还有瑟罗。瑟罗可以用五百万买一大堆枪呢。」
「而且罗伯特又不在了,」老警官想了一下,「那就剩下五个人分财产了,这么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