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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纤纤小手一阵颤抖的乱点,脸都憋绿了,“血口喷人!”
“血口?”萧怜绝很夸张的睁大眼,“人家这明明是樱桃小口好不好。”
啊,双子安你碰到对手了!此时此刻这是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这一招真狠,动摇人心吗?远处的暗卫一定听得清清楚楚了。
“眼睛转那么快,你在打什么小主意?”一个不留神他就贴了过来,好奇似的盯着我的眼珠子猛看。
“从这里到玉龙山少说也要一个月吧,早知道就不应该拨给李钰银子。”
“你真的要追过去?”他挑起眉,有些意外。
“对了,双子安还欠我钱呢!”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喂!”
终于这个被我忽视的彻底的男人危险地眯起了一双桃花眼。
“跟我走,你哥要见你。”
“走开!”我慌忙打开他的手,只觉得心跳快的就要蹦出胸腔。
他的手怔在半空,“怎么了,脸色突然白成这样?”
彼时漫天飞雪,所有的一切都被埋覆在厚重的白色之下,连向来凌霜傲雪的腊梅也无法展开花枝绽放昔日的殷红。
那个孩子站在白雪覆盖的檐廊下,阳光打在雪上反照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单薄身子之后的阴影如同洪水猛兽扑面而来一股绝望之气,只叫当时七岁的我头脑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反应就只剩满眼的雪色苍凉。
也许就是至此之后就开始模糊了他的样貌,就像是在刻意回避那骇人的死气。
可是不久之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是因为这孩子在堂上公然瞪我,当时的我纯粹只是想闹明白我们无冤无仇但他为何要用上杀人般的凶狠目光?他粘他爹粘得很紧,那个绿衣男子起初也任他拉着自己的袖子跟着走,我一路尾随了过来,没有冲出去质问是因为绿衣男子此刻一脸柔色且小心翼翼抱起那孩子的模样把我震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那孩子笑得很开心,眯起的弯弯丹凤眼像一轮新月,漂亮的不得了。
绿衣男子的眼神又软了几分,甜蜜的唇线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轻轻吻上那孩子莹白如玉的脸颊。
檐廊上有一窝燕巢,有一只晚生的燕子还没来得及学会飞翔,那年的冬雪便突如其来,燕子南迁的仓促,终究是留下了它。
当那孩子喊出那个字,幼燕冰冷的尸体从檐廊上跌落的同时,魔咒被打破,徒留一院的落雪静默。
短短的瞬间方才入眼的一切都被颠覆,窒息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我在之后的那么多年里即使很多东西都模糊了,只有这种刻入血骨的窒息感,每每想起来都好像恍如隔日般的清晰明澈。
男人突然扭曲的脸狰狞可怖,甚至不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就将那单薄瘦弱的身子狠狠摔下,走时的身影暴怒下含着狼狈。
可惜绿衣男子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原先死气沉沉的素白里,有一朵血花慢慢地晕染而开,鲜艳的像是要冲开表层的凝霜,迎面而来一种仿佛能叫人眼睛都看出血来的妖异。
何其的惊心动魄,即使那朵血花很快的又被埋在了大雪之中,可却以一种极其霸道的血淋之姿将这短暂地花开一刻深深烙印在了见者的眼底。
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也许是因为刺激,也许是因为那孩子身上的阴霾,总之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明明是应该要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两只脚就像生了根似的扎在那里,一直到那个孩子离开我还是无法移开视线也无法抽出自己的脚。
大哥说这个孩子太危险,迟早是要除掉的。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忘了,只知道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那句话。
“值得吗?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弄脏大哥的手。”
此出一句,便是日后种种一切的开始。
七岁的我当然没有注意到大哥抿嘴而笑的含义,反正利刃不是向我刺来。
人受屈辱必当要恨之,我自认保了他一命,却不知是将他唯一的价值都给抹杀了。不过这也是很久之后我知道了他的事,这才明白过来的。
在我没明白之前我一度觉得这世上怎么就有人一点不知道要知恩图报的,大哥就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同他计较什么别掉了自己的身份。
有时候大哥又会念,“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块好料,与其就此浪费还不如拿来为己用,莲儿,帮大哥一个忙两串糖葫芦怎么样?”
除了大哥,此时谁也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就因为这两串糖葫芦而走向了定好的局里。
容家的女儿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嚣张跋扈,可以泼皮任性,但不会有幸福。
“莲儿喜欢他?”是大哥质问的声音。
背脊一阵刺骨的寒凉,我不敢回头,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眼前的单薄身影转身离开,漆黑的眼依然冰冷无波。
“怎么会,我只是怕他随时会去自杀罢了,到时候死在家里多不干净。”
不知道大哥有没有看出我的心虚,他只是抱起我回房,如同平日里一样哄了我睡下。
第二天再醒来已是午时,而那个孩子和绿衣男子在天刚亮的时候就上了路。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模样,看似毫无波澜,当我也渐渐遗忘这一段插曲的时候,那个孩子又毫无预兆的在我面前出现了。
大半年的光景并没有让他变得更有生气,反而越发的苍白瘦弱了,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心生一种颓败的感觉。
我记得我是看不过去,就提了长剑找他过招。
“我家的水莲不是给你白看的,付钱了没?”
一个九岁的孩子眼神却可以怨狠的如同鬼刹,我措不及防差点跌进自家的池子里。
“哼,什么都不懂的蠢丫头。”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同我说话,稚嫩的声音被他刻意压得很低,出乎意料的竟也相当的慑人。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在嫉妒,嫉妒我爹那么疼我。”
想要真正的抛却伤口,就要狠狠地揭开那层疤,让他鲜血淋漓的呈现在自己面前,真的看清了伤口,或许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我太天真了,那样的伤完全就没有伤口,表皮完好无损,却是从里尖开始的腐烂,而那时八岁的我根本就不可能深刻的认识到这种痛苦。
萧怜绝放下手,笑得一脸诡异。
“容程的如意算盘好像打错了,原先把你丢出去是想套住南宫令,没想到反而是你被套住了。”
“大哥都告诉他了?”否则他不可能躲我。
“算是吧。”他抬起头看向天际,眼神放得很远很远,“从小惹是生非就是想把他的心思从绝望的深渊移到其它地方,你是怕他随时会想不开吗?只可惜不管你之后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一旦容程先开了口,你所做的一切都成了虚情假意,何况他本来就不够相信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说得真是绝了。
“看见没有,他身后就是一望无底的黑洞,只要他想,转个身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莲儿帮大哥一个忙,去拉他一把可好?”
大哥低沉沙哑的声音穿过漫长的岁月,如同梦魇,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觉着有点抽筋,这家伙会读心术?好吧好吧,只是这句话运用的太过广泛,凑巧而已。
可是你这回答还不是等于没回答,爽快点承认会死啊,真是的。
“看不出来你倒是真的很喜欢那小子,都不惜违背容程擅自就把自己给嫁了,这一时冲动的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就会将那人驱逐出我的视线范围内,原因么,原因很简单,甚至简单烂俗到可笑的地步。因为大嫂的背叛,而大嫂后来也是遭到了那个和他私奔的男人的背叛,之后也无颜再回来,一直就没了下落。然后大哥就常说,不听话的下场可是很惨的,所以莲儿要乖乖的,一定要听话知道吗。可以说我是大哥一手带大的,小时候都是把他奉若神明来崇拜的,从来就没怀疑过或者说连想都没想过大哥说的话有什么错,自然是很乐意的去完成他交代的所有事。
原先由两串香甜可口的糖葫芦种下的因,如今结出来的果既苦口又艰涩。
“这个人……武功高不高?”我扯了一下止郁,小声的说道。
刚才见他一手震碎了纸片,想必是有点底子的人。
“摸不准。”止郁很干脆的回答,换来我一个白眼。“不过,他身上没有杀气。”
“这倒不用担心,既然是我哥要见我他不可能杀我,至于你么,看他心情了。”
止郁二话不说掐上我的腰,美目瞪得浑圆似铜铃。
“行了行了,我就是想问我们能逃的几率有多大?”我扒开他的手,“还是说你帮忙挡一下,我先撤?”
“你一个人能行吗?”清秀的眉目间透着很大的疑问。
什么话,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呃,那个我说,你们商量好了没?”
就在我和止郁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止郁皱了下眉,虽是极不情愿但仍是一把将我推得老远。
我也没顾上回头看一眼萧怜绝的反应,使了轻功先跑了再说。
“少岩你出来。”
话音才落便有条青色人影飘然而至。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一字不落的全都汇报给你主子,但即使这样我相信他也会认为这是一出苦肉计。”
少岩仍是一脸严肃,用那张和少游有七分像的脸,看起来还真不习惯。
“反正你也要去玉龙山,我也要去,就一起吧。”
“……君上,不在那里。”
他说这话的语气太平板了,以至于我有些转不过来弯。
然后明白过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