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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抚掌而笑,以手压胸好一会才平定了下来。
“君观兄,不要把我和你混作一谈,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办法保护好,你觉得我会是这种软弱的人吗?”他笑完,眼眉又骤冷了起来,“何况你连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你根本不配得到她。”
我好像听到了很了不得的对话,有一些藏得很隐秘晦涩的东西被南宫令狠狠剖了开来,所以会有浓烈的苦涩蔓开。
低喘声渐沉,君观抬起头,过于苍白的肤色让蓝色跳动的脉搏轻易可见,透明的似一尊脆弱易碎的琉璃,仿佛这样才能保持最后的骄傲不至于太过狼狈。
突然船身一阵轻晃,有一个很久没听到的声音顺着江面飘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快点出来,兄弟我带你去见十殿阎王!”
某些人拿着船桨站在船头,边说边挥,我只觉得不是他随时会掉进水里就是手上的船桨会随时从他手中脱开而砸过来。
哪里有热闹可凑,哪里就有双子安的身影,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容莲,想不想见见真正的阎王?”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说话急促,气息很不稳。
“我……才不感兴趣……”喉咙口被压得紧紧地,我开始瞪南宫令,弄得我真怒了回头我非咬死你不可。
那人只是挑起了眼角,微微抬手,露出精致好看的玉指,这时窗外起了一阵清风,眨眼的瞬间他尖细漂亮的指尖忽然绽开了数朵白花,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柔软的花瓣就突然变成了利刃射了过来。
君观从另一支袖口里抖出麒麟鞭,也只挡开了三朵白花。他又拖着我向后退了几步,但是手上的劲头已经松了不少。
“不感兴趣?这是你欠我的……”说着他开始咳嗽,咳到麒麟鞭离了手都不知道。
他的话透着哀绝的寒意一点点缠绕到我心头,我正愣着,那边的南宫令轻啧了声,大步走来。
身后的人深吸口气猛然把我往前一推,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再回头窗边已无人影只剩远江上还来不及消去的水花。
南宫令抱过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再松了我的领口,微凉的指尖慢慢地来回地抚过我脖子上的伤口,墨玉般的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担忧。
“还痛不痛?谁弄的?”声音这般柔和,像是把人的心都要给融了。
我觉得鼻尖有些酸涩,有很多的情绪涌了上来,脑海里空白过后,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几乎是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别怕……”他的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让人如此安心。
“无论多危险你都不应该丢掉我,你不是说只有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嘛,居然把我丢给君观,他可是一直念着要杀我的人,还说我没良心明明你才最狠心。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我就把你丢去喂狗!”
他轻轻的笑,吻了下我的脸,替我把衣服好好的整了下。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嗯。”我在他胸口蹭了蹭,觉得心满意足了才朝窗口看去。“云之,你说君观……”
“……吉人自有天相,是福是祸都是他的命,我放他从我手上逃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之后很久,君观都一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再没人见过那个苍白而又美丽的男人,坐在软椅上倦懒的抿着茶,轻轻一笑便让花月都失了色。
鬼红衣站在九重楼前,一身血色蟒衣,当如门神。
粉唇抿起一道弧度,明明是笑,但眉头又总是微微皱着。
“留几个?”他开口,没头没尾。
“余两个,其他全灭。”
南宫令竟是听懂了,虽然他的回答也是让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这口气,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看到没?”双子安凑过来在我耳边神神秘秘的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琰摩罗。”
什么什么?我直直的看着他,愣是没反应过来。
“看不出来,不相信吧,我也是消化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的。”
“他是……阎罗天子?!”
我看着双子安问,伸手指过去,原来还站着人的地方竟已空空如也。
“其实我也不想相信的,但事实如此。”
“……你是觉得憋着一个人惊讶太郁闷了,所以想拖着我一起是吧。”
双子安看了看我,“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当容莲也。”
“喂,你真是什么热闹都敢凑啊,也不怕小命都给凑没了,万一你被卷进去怎么办?”
“不会不会。”他摆摆手,“有你在我就绝对安全,话说你看除了我以外南宫令会允许其他男人靠你这么近吗?”
这是什么歪理?我斜了他一眼,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我看是我们俩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姐妹,所以他会不介意才是真的。”
被我这么一说,双子安的脸色霎时间就青了,他最恨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
“容莲,你翅膀又硬起来了是不是?”
我正准备驳他,前面的南宫令开始叫人了。
“不跟你说了。”
“哼,有异性没人性!”
听他在后面哼哼我笑了笑,跟双子安说了会话,倒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发生了这些事,要说没有负罪感,真当我是心肠那么冷硬的人吗,君观也只是想借着这个最高位来摆脱以前的懦弱不堪,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坚持的立场和不能后退的理由,想要证实自己的人有那么多那么多。
“笑什么?”那人站在玉阶上,浅笑如烟,伸出的手修长有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玉琢般的手心里。
“现在事情过去了,你上次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他一愣,慢慢牵过我的手,好久眼里才开始有了抹也抹不去的笑意。
“如果我说不作数呢?”
我心里一紧,尽管知道他在捉弄我,但免不了还是会有些不舒服。我想,自己一定是陷进一个不得了的深渊里了。
“骗我真的有那么好玩?”
“你看,这不是没骗到你嘛。”
“……云之,往后的路一定不好走吧。”
“嗯,因为不好走,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面对。”
此刻夕阳渐沉,映红了天边的霞雾云烟,远山含笑碧江流水,九重楼外开出了大片的君子兰。
在这里我只看到了一片花海和那巍巍高耸的楼阁,浮华绚丽。而那些被他长袖一挥挡去的肆虐杀戮,翻起的黄烟滚滚,他不会让半点沙尘脏了我的眼。
后来在琼英的口中我才知道,九公卿里最后只剩得司马公卿与何公卿两人,虽说革去了公卿的职务但好歹也留下了一条命在。
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我突然想起来和顺馆里还住着岳玲荷呢,反正南宫令由于刚刚正式接任城主的位置忙得很,正好可以去找她消遣消遣。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青缘堂柳堂主,看来又是琼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偷懒了,真是苦了他摊上这么一个主,以前在无月宫一圈找下来就已经够呛,如今又换了个比无月宫大出许多的地方,要是琼英躲得好就是花上一天的时间大概也找不到她。
“啊!夫人,琼英可在您那里?”
我想了想,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叫我,我与云之的亲事虽是搁在了年初还要再等半月,但基本上城里的人都已经这么喊我了。
“琼英护法未曾来过。”小满从屋里追上来,手上拿着一件披风。
“哦……”柳堂主垮下一张脸,“那属下再去其它地方找找。”
说完人就跟一阵风似的,跑开了老远。
“真是,每次都要叨扰到夫人休息。”小满抱怨了一句。
“也亏得他们每天那么精神,不过也不错,倒是热闹不少。”
小满有些讶异,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夫人,您的脾气可比以前好多了。”
“有吗?”我笑了笑,“大概经历过一些事到了一定的年纪,若还是我当年那般脾性如何活的下去,总是要成长的吧。”
“奴婢让人给您备辕车过去吧。”
“嗯,也好。”
到底是车里要暖和多了,这天要一路吹着冷风走过去,不冻出病来才怪。
和顺馆还是那样的不起眼,在冬日的灰蒙天空下更显冷涩。
走进院里竟然是满眼的枯草落花,房门紧闭,灰白砖墙,何其的萧瑟苍凉。
何必要把自己弄得这般可怜,你不知道吗,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啊。
她坐在藤木椅上,神情木然,眼神空洞。一身的白衣,刺眼的不得了。
“令哥哥呢?”她歪着头,尽管面色不好,可还是掩盖不了她姣好面容下的可爱。
不知为何我被她问的有些懵,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敬天祥,也是一脸的憔悴。
“我没有办法,算我求你,让师弟过来看她一眼吧,就一眼也好。”
做什么,又不是我拦着南宫令死活不让他过来的,虽然我心肠算不得好,但也不至于跟你斤斤计较这种事吧。
“求了我叫云之来,有意思吗?”
“容莲,容四小姐……你多了不起,惹了那么多事得罪了那么多人,却还能完好无损。君教主说你是落枝的凤凰,说得多好,你是凤凰命多的是人要保你。可我呢?我不过是南宫夫人娘家的一房远亲,他后来把我养在身边,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当年我的模样和性子沾得了你容四小姐的三分光。小时候的我当然是受宠若惊,自然事事按着他的话做,小心翼翼不敢有错,生怕他哪天就不要了我,但又有何用呢?我毕竟不是你容莲啊,我没有你这精贵的身子,没有你这一身的富贵,也没有你这娇贵脾气,更长不到你这一张脸!”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就不愿意承认呢,这样你自己也会好过。”
她轻轻的笑了开来,像一朵木棉花开。
“我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