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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被方才那一幕吓破了胆,此刻只是跪在皇后前泪流满面连连叩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李皇后此刻挑起凤目,望着昔日高傲的死敌卑微匍匐在面前苦苦求饶的模样,只觉得内心无比痛快。却是故作姿态的问身旁小宫女:
“绯儿,你说,本宫该怎么办呢?”
绯儿如今是李皇后身边第一红人,今日蒙李皇后恩准,居然身着大红宫装招摇立在皇后身边,听到李皇后发问,当即笑不露齿道:
“回娘娘,听闻华妃娘娘平日里最喜欢瞧宫女儿们匍匐在地上,像猫一样膝行走路。想必华妃娘娘精通此道吧?”
华妃闻言,顿时如遭雷劈,傻傻跪在当地。耳边却响起了李皇后的肆意大笑声:“果真如此?!那华氏,你不妨给本宫爬一个瞧瞧?!”
华妃惨白着脸,颤抖良久,慢慢伸出僵硬的双手,匍匐到了冰冷的地上。皇后宫中的大理石地板冰凉,透着彻骨寒气。华妃慢慢跪下,口舌僵硬,缓缓低下了头,右膝超前走了一步。
“喵。”
一声颤抖的猫叫,换来李皇后恣意开怀的大笑:“华氏!你也有今天!”
华妃强忍住泪水,屈辱的滋味深深陷入心底。她却不得不继续朝前膝行匍匐,偶尔像猫一样叫唤一声,忍受着来自宫女侍卫们无数异样的目光。就在华妃受不了这折辱,堪堪昏死过去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城门被攻破了。
刹那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李皇后激动地一跃而起,紧紧抓住绯儿的手,连声问道:“成功了?!成功了?!”
绯儿不敢呼痛,却是眉头紧皱,面上不得不堆笑:“恭喜娘娘!恭喜楚王!”
“快,快随本宫去瞧瞧!”李皇后三两步旋风一样冲下皇后宝座,心神激荡之际全然不顾一国之母优雅端庄神态,却被华妃死死拉住了裙角:“皇后殿下,奴婢……”
“绯儿!”
李皇后兴头被阻,满腔热情顿时转为怒火:“把这贱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华妃脸上血色尽失,颤抖着嗓子:“可是奴婢——可是我——”
“没甚么可是不可是,从一开始……本宫就没想饶过你性命。”
李皇后居高临下注视着华妃,皇后殿里明亮辉煌的灯光将她的形象映衬得气象万千,在众人簇拥下宛如神妃仙子高高在上,轻蔑的注视着芸芸众生:
“你不过是一颗没用的棋子而已——是容氏贱人的一条狗。”
☆、三十八、针绣的荣华
三更。雨下的更急了。
护国将军李卿相率三千铁骑踏破宫门,像一把利刃直直杀入禁宫。所到之处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远在皇城外,孤零零的山丘上,暗淡破旧的寺庙内,油灯影拉长了对坐矮几前瘦长的身影。小沙弥低眉提壶,为来客续上最后一杯苦茶。
“这一局……终究是公子胜了。”
黄袍僧低垂眉眼,双手合什,宣一声佛号。山寺外苦雨敲窗,凄沥沥作响。在一片萧索意味中,一个略带低沉的笑声响起,如同山泉清风:
“大师似乎心神不定。”
黄袍僧微微摇头,神情悲悯:
“公子天资惊人,假以时日必然大有作为。只是……公子这一局博弈江山,搭上了多少无辜性命啊。”
那白衫公子却只是微笑不语,顺手端起粗瓷苦砺茶碗,神态自若轻轻抿了一口,仿佛谈笑风生间依然是那个端坐高堂生杀予夺的高位者,丝毫不以周身环境变化为意。
黄袍僧慢慢抬起略带混浊的双眼,静静与他对视。不过两三秒,那白衫公子微微一笑,错开视线:“稍后将有亦儒一位故人前来礼佛,还望方丈多加点化。”
黄袍僧又宣一声佛号:“我佛慈悲,善女子行善念,老衲自当竭力弘扬佛法。”顿了一顿,他缓缓开口,“不知公子何时得闲。老衲尚有几处佛经要义不明,愿与公子商讨。”
“承蒙方丈错爱。然而在下自幼修道,于佛经义实在是不甚明了,不敢妄言。”温亦儒微笑道,“听闻东齐皇四子楚凌君精通佛释,善诵百经,方丈何不择日请楚凌君前来论佛。”
说话间门外有马嘶鸣一声响。温亦儒从从容容长身而起,对黄袍僧一揖倒地:
“上苍虽有好生之德,然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等生逢乱世,只能以战止战。望方丈谅解。”
黄袍僧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公子言之有理……只盼乱世干戈早止,黎民安歇。”
温亦儒闻言,但笑不语。与黄袍僧一同走了出去,正对上刚下马车的玉夫人,连同沉睡中的安阳公主。玉夫人在狭窄车厢内颠簸飘摇半晌,待得两脚踏上寺院松软泥土方才略觉踏实,将将松了口气,偶尔一抬头,便瞧见面前站着两人。
右侧黄袍老僧双眉低垂,手捻佛珠。左侧白衣公子沉稳俊雅,风度不凡,却是峨冠高髻宽衣广袖,施施然拢了手立在一旁,微笑瞧着她们。只瞧了一眼,玉夫人心头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这就是今晚能庇佑自己的人。
“夫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温润与清风的声音拂过耳际,如同夜风低沉悦耳动听。明明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山路,却因颠簸与急切,使得玉夫人的脸色苍白憔悴,连带发髻微乱,模样瞧来颇为狼狈。又见如此惊为天人的白衣公子,玉夫人脸色一红,赧然道:“承蒙公子惦记,贱妾不胜感激。”
“在下赵瑜,得楚凌君之托,在此接应夫人。”温亦儒道,“这位是甘霖寺方丈普济大师。”
玉夫人闻言,忙与辉夜姬行礼。普济大师还礼,手捻佛珠,徐徐道:“女施主有国母之像,日后必将逢凶化吉。”
玉夫人闻言,微微一怔,却见温亦儒朝前踏了一步,似有意无意踩实松树下一块泥土,微笑道:“防护阵已开启,今夜众位尽可放心安睡。赵瑜今日便先行告辞了。若有缘法,改日再聚。”
言罢向众人一揖,随即长身而起,潇洒离去。
鼓声急急四更迟。
东齐皇宫内院,此刻早已血流成海,兵荒马乱如同人间炼狱。来不及逃走的侍卫宫女们被闯进来的李氏士兵肆意屠杀,惨嚎凄厉不可闻。各宫宝物被劫掠一空,仍有士兵翻箱倒柜搜罗财宝,偌大皇宫处处火起,狼藉遍地。
“殿下,这里……已经顶不住了!”
残缺了右臂的宇文泽死死攥紧手中长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前襟。身旁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的赵王离此刻正瑟缩在将士身后,颤抖着声音招呼他:“二哥……二哥,我们完了……我们还是投降吧……”
“闭嘴!”
宇文泽暴戾大喝一声,猩红眼角沾满愤恨:“早晚都是死!死也要死个痛快!”
身侧将士们只剩下寥寥数人,被千余人包围着,仍作困兽之斗。失血过多使得宇文泽俊秀的面容一片青白,昔日谈笑风度荡然无存,此刻他就像一只面临死路的野兽,积攒了全身力气,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断仇人的喉咙。
端坐马上的李卿相纵横沙场二十年,今日居然也被这凶狠阴森的目光瞧得全身一冷,随即立刻恢复了生杀予夺的大将风度:
“反贼,此处即是尔等毙命之处!来人!带那条阉狗上来!”
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浑身血迹瑟缩着的孙忠君被身强力壮的将士一把扔了进来,扑通一声狠狠摔倒在宇文泽面前,痛得他惨叫一声,尖细着嗓子没命的哭喊:“李将军饶命啊,李将军!……老奴是被他们逼得没有法子,老奴家里还有少不更事的儿子——”
“呵,没想到,泽死之前还能再见阁下一面。”
宇文泽眯起狭长双眼,注视着瑟缩颤抖的孙忠君,轻蔑笑一声:“既然如此,劳烦孙公公与本王一同去了吧!——临死得一战友,岂不快哉?!”
“二,二哥!”
孰料他身后赵王离陡然出声:“二哥,还是降了吧……咱们,咱们斗不过的…。”
“混账!”晋王泽怒至极矣,狠狠回头痛骂一句:“不长眼的蠢材,都这当儿了还妄想求活!他们不会饶了我,自然也不会饶了你!”
“唰”一声,长刀凛冽挥动,宇文泽双目欲眦,怒视宇文煌:“成王败寇!放马过来吧!千百年后泽不惧后人口诛笔伐!能死在战场上,本王——啊!”
陡然间,宇文泽拔出一声惨叫,直冲云霄!
刹那间,战场寂静无声,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烈烈东风卷起熊熊火焰,烧红了半边天。
“扑通!”
万籁俱寂中,只有宇文泽的身形晃了一晃,重重扑倒在地上。胸口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殿下……殿下别怪老奴哇,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哇……”孙忠君尖细的声音悉索索响起,潜伏在宇文泽身后,此刻正举着匕首不住颤抖。雪亮的匕首上粘稠的鲜血顺流而下,一滴滴滴在宇文泽圆睁的双眼上,显然到死宇文泽也不明白,居然是孙忠君杀了自己!居然是死在这阉人手上!
他的抱负,才华,前途……二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在那一刹那,如同电光石火般悉数涌上心头,在头脑中迅若奔雷般闪过。宇文泽死死盯着肮脏黑暗地面,濒死时冥冥中滑过一个叹息般的念头。如同黑夜中一丝闪电,从今往后再无声息。
我,宇文泽,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一个阉人手上。
注视着死敌临死前不愿瞑目的模样,李卿相沉默良久,嘴角边冷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宇文泽……枉你痴心妄想,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还不是一场空!成王败寇!哈哈,昔日你容氏纵横朝野,今朝我叫你们定然尸骨无存!——来人!”
他一声断喝,马鞭一挥闪电般刺破沉闷夜空:
“所有叛军,一个不留!——”终于,东齐历史上最残暴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黎明,天欲破晓。尘埃落定。
历经一夜雨水冲刷,皇城大道血色几乎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