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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赐板起脸:“我是戴罪之人,快快离我远些。去找新人方是正经!”
最后这句话却是在赌气了。温亦儒低低一笑,一个侧身,竟然神奇的从半尺略宽的栏杆中挤了进来。宁赐只觉得眼前一花,刹那间人影已经闪至跟前:
“心知旧人冬衣寒,怎敢独坐拥雪毡?”
“我一点也不寒,你可以放心走了!”
宁赐朝里缩了缩,没有觉察异样,只是冷冷地道:“更深露重,公子请回!”
温亦儒低头瞧着她,眼底神色复杂。许久,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将蜷缩成一团的小宁赐捞到了怀里。按住她的挣扎,将她抱到膝上坐好,道:“莫动。我替你梳梳头发。”
轻轻拔下玉簪,让宁赐满头如水秀发瀑布般撒下,温亦儒从袖中拿出一柄精致的象牙小梳,就着外边的微光细细梳了起来。
第一梳就突然顿住了——温亦儒的目光突然定在了宁赐的右手食指上。那里,指甲反转,血肉模糊。
如同被火灼伤了一样,宁赐猛地缩回手,局促不安的抿了抿嘴。温亦儒将目光渐渐移到了她的脸上,定了许久,才悠悠开口:“怎么回事?”
语调平淡,仿佛她幼年时候偷摘李子被捉住。温亦儒取下象牙梳,定定瞧着宁赐。宁赐被他的目光瞧得满身不自在,心虚的低头,嗫嚅道:“要死的人了,还在乎那些个作甚。”
温亦儒的目光缓缓掠过牢缝里伸出的手指,再微微抬眼打量起墙上的粉白字迹,歪歪扭扭不成模样,一字一句满是凤瑾君式张狂和讥讽……果然是凤瑾君亲手养大的孩子。
突然间,他的眼神落到了“天上神仙”那一句。瞳孔下意识一缩。
宁赐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抽回小手努力捂住他的眼睛。陡然间视野一片漆黑,只听得耳边传来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尾音略带婉转哀求:
“不要看,亦儒哥。那都是我无聊时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看那个做甚么。”
顿了一顿,温亦儒微微一笑,收回视线:“好。”
他解开随身行囊,取出些药水,纱布,零碎药丸。再将宁赐的小手握住,轻轻清洗伤口。清凉的药水淋在受伤而火辣辣的伤口上,十分舒服。宁赐恰好在此时微微抬头,注视着温亦儒光线柔和而模糊的侧脸,目光掠过他俊美的长睫,英挺的鼻梁,就连目光一向挑剔的宁赐都不得不承认,这种温雅谦和,淡如烟水的气质,除了温亦儒再无人拥有。
下一秒,宁赐鬼使神差般的凑上前去,亲了亲温亦儒的脸颊。
——刹那间,头顶那只忙碌结网的蜘蛛一头栽了下来,任命的躺在地上,任凭四肢抽搐死活不肯起来。
“咳咳,我只是想试试口感。”
宁赐居然努力装出一副神色坦然的模样,可是飘忽的目光泄露了她的底气不足,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我很心虚,我很心虚”……天知道她此刻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我方才这是肿么了,肿么能非礼了温亦儒!我非礼了他!老天啊!降个雷劈死我吧!……
温亦儒诧异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宁赐脸上。过了片刻,他突然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低垂眼睑遮住眼中流光荡漾,只见他神情谦虚而诚恳,语调温润而柔和:
“无妨,小姐要是觉得口感不错,尽管索取……亦儒就在这里。”
言罢,轻咳两声略作准备,随即一副端庄神态坐直身子,居然还配合地闭上了眼!
“轰隆隆!——”
刹那间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将一贯自诩脸皮厚的宁赐劈的外焦里嫩,风中凌乱。
☆、二十二、你是耗子精
“叫你丫装,叫你丫装!装大发了吧?!装出毛病来了吧?!”
宁赐背对牢房门盘腿坐着,沉浸在无限自我悔恨中,嘴里低声咕哝着,包的像萝卜似的手指一根根揪着稻草,仍然不觉得解恨。这时候,墙角钻出一只毛皮干枯的耗子,鬼鬼祟祟意图去宁赐碗中抢饭,被正心情不好宁赐以杀人的目光狠狠剐了一眼,吓得哧溜缩了回去。
打坐完毕的温亦儒心情甚好,正好听见了宁赐最后一句话,顺口接道:“甚么毛病?”
“剥耗子皮的毛病。”
宁赐咧开嘴露出几颗门牙,瞅着墙角阴森森笑了:“他们要是再不送饭来,我饿的胃抽筋,说不定就会捉了这只耗子剥皮吃掉。”
那耗子正瑟缩在墙角打量着宁赐,听闻此言大大吃了一惊,不及思索转身就逃——下一秒,四条小短腿腾空而起,徒劳无功的挣扎着,颈后干枯毛皮被宁赐捏住,一回头,瞧见宁赐嫌弃的撇了撇嘴:“怎么长的这么瘦……不够我下口的。”
耗子闻言大惊失色:“吱!——”
“慢着。”
宁赐抚着下巴沉思:“俗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要不我先不吃你,先养着你……”
耗子闻言顿时热泪盈眶,感激涕零,恨不得凑上去亲一亲宁赐的脚。宁赐思索半晌,突然眼放异光,阴恻恻盯着它,声音也压低了:
“你,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吱!”
这当口只要能保命,她说甚么就是甚么。耗子拼命点头,努力举起一双小短爪搁到胸口,做含泪捧心状,无语脉脉瞧着宁赐。结果换来宁赐更加阴森的注视:
“你,居然能听懂我说话?!你不是耗子,你是耗子精?!”
耗子怔了怔,这真是个叫人挠头的问题。还不待他回答,宁赐叹了口气,居然将它放下了,用安慰的口气道: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甚么人。我俩同病相怜,你走吧。”
耗子精傻眼了。
被一人一耗子忽视良久的温亦儒此刻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试图结束此等诡异的对话:“那么,赐儿,你现在,还饿着么?”
“正是。”
宁赐整整妆容,正色道:“我与它出身相同,故而不忍加以残害。上天有好生之德,与其饿死我俩,不如放它独自觅食。善了个哉的,你走吧——”
还不待温亦儒回话,牢房入口传来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接着一个悠长而嘹亮的声音传了进来,盖住了所有犯人惊疑不定的窃窃私语:
“——三堂会审,传,皇苏太女苏宁赐——”
耗子受了惊吓,“哧溜”一声钻进了宁赐衣袖,倒是吓了宁赐一大跳。回头望望牢房里安之若素的温亦儒,宁赐定了定心神,慢慢站起身,随着看守狱官走了出去。
“赐儿。”
临走时,温亦儒叫住了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玉佩,坦坦然递了过去:
“我从释嗔大师那里求来的……避妖邪,驱异兽。兼防小人。”
听到最后四个字,宁赐大笑几声,接过玉佩,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
宁赐定定立在刑部大堂中央,微仰头眯眼瞧着座上那两人,眼光落到苏荃耳坠上的六芒星图案,唇边划过一丝冷笑。
“苏荃,好歹我还是你妹妹,用刑前你得哭两声给我做个戏吧?”
苏荃重重的哼了一声:“本宫有你这样欺君罔上的妹妹,真是羞耻。”
“正好我也不怎么瞧好你。”
宁赐嫣然一笑,口风半点不让:“太子之位并非人人可以坐得。你如今尚且还不是太子,就已经如此嚣张,日就能稳得住么?”
苏荃大怒:“胡说八道!掌嘴!”
“你敢!”
宁赐陡然一声断喝,震慑住所有宫人:“太子阁尚归我管,谁敢放肆!”
苏荃面色煞白,气得直颤抖:“你,你,无名无分还敢如此!”
“——你倒是有名有份了?”
宁赐瞥了她一眼,口气恶毒:“南越皇家体制,皇苏太女出则立太子阁、惊云骑、离宫,入则立储君封号,国都封地,一日两朝,参政议事。苏湘水绣九天玄凤朝服饰配六星玉,出入皇宫六驾马车四十八名侍女七百二十卫侍从。居必有行宫三处,食必有一百六十八道菜——敢问有名有份的长公主殿下,你占了几样?!”
宁赐朝天大笑两声,蓦然止住,狠狠盯着苏荃:“不要以为你有甚么太子命!那个位子不是想坐就能坐上的,你还不够那个资格!”
苏荃刹那间涨红了面皮,待欲反驳,又碍于身旁端坐的宣老丞相,一时间愤恨的话不好说出口,倒是宣丞相率先开口解了围:
“殿下恕罪。如今陛下尚且未曾颁布旨意,昭告天下换太子人选,如今过早定论,是对皇苏不敬。好教殿下得知,今日并非三堂会审,不过是老臣奉陛下旨意,前来询问殿下几件小事。”
对待宣丞相,宁赐还是不敢放肆的,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这才支起身子来,面不改色瞧着他:“劳动丞相过问,宁赐惭愧。丞相但问无妨,宁赐必然如实告之。”
宣砚捋须点了点头,开口道:
“殿下前日出宫,可曾有陪同侍读公子?”
“有。”宁赐点头,“温家亦儒公子,李丞相二公子李璟。”
宣砚道:“那么,负责护卫皇太女的太子阁准首领御风大人可曾随同?”
“不曾。”宁赐道,“御风被我派出去准备些事项去了,约莫三四天方能回来。”
宣言问道:“那么,那一日走马疾驰,惊扰百姓的不是御风大人?”
“自然不是!”
宁赐皱眉:“就算御风尚在,又怎么会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更何况——”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上骑士居然从官府大门直直闯了过来,惊起一堂官员。尚且站立在大堂中的宁赐下意识回肩转身,只见那骑士一把勒住马缰,动作利落翻身下马,朝着宁赐纳头便拜:
“参见殿下!陛下有旨,请殿下速速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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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是考试周,更新会比平时少~求谅解……喵,溜走。
☆、二十三、浅白油耗子
走出司刑院阴森暗凉的大堂,大片大片的阳光陡然泼洒下来,金黄色泽晃得宁赐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