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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一个人到哪里去?她穿的灰色衣服不算是特别好的出门用服装,说它是质朴的便服更恰当一些。看来,她不是去访问重要人物的家。也许是去百货公司?现在是四点钟。不带随从人独自去百货公司也表现出,这位夫人不摆官太太架子的特点。
锅屋走到南青山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信步前行,三个小孩子在路上玩垒球。球飞到了墙中间,小孩子便去拾球。因为小巷狭窄,连孩子行走也显得困难了。锅屋无意中发现,两边墙很陈旧。
这时锅屋想起了赤坂警察署侦查课长说过的奥斯特利奇手提包上有“似乎被什么东西擦过的痕迹”的话。自首的年轻人在供词里讲,手提包上不但有伤痕,而且当初还有“被蹭掉了的象水泥似的白色粉末粘在上面”。是不是意味着旧的水泥粉的剥落呢?
“小孩!”
锅屋带着笑容向手里拿着球从狭窄的墙缝当中小路走出来的小孩子问:
“能进到里面去吗?”
“嗯!”小孩点了头。
“通到哪里?”
“那人家的后面。”
“谁的家呢?”
“寺西先生的家。”
“什么,寺西先生家!”
锅屋吃了一惊。原来知道这个小路在寺西家的南面,但万万没有想到这种窄小的小巷能通到寺西家的后面。
“那么,叔叔想走这个路?”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叔叔象大象一样大,进不去。”
“是么,倒也是。”
锅屋用眼睛打量了小巷的间隔后说:
“试一试看吧!”便斜着身子进了小巷。
小孩站着那里,睁大眼睛看着锅屋蹒跚的样子。锅屋以象壁虎,也象尺蠖爬行的姿势,贴附在墙上,在狭窄的缝隙里往前走去。
旧的水泥墙上面有许多碰过的地方,说明这个窄小的小巷常有人来往。小孩子说,尽头就是寺西家的后门。看来,在寺西家的来访人中,也有走这条路的。
锅屋一面贴附着墙前行,一面察看水泥墙上的伤痕。
“有啦!”
走了小巷一半时,在水泥墙上发现,估计就是那一次碰坏的痕迹。它比已经陈旧发黑的痕迹显得发白,看出新茬。仔细对比便能发现,旧的痕迹象用指甲抓的,是较细的线条,新的痕迹比较宽,有些凹进去,并有三处横条间隔地排列着。如果装有两千万元钞票的有一定重量的手提包的角碰在上面,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手提包的谜解开了!侦查课长也许还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呢!
锅屋非常艰难地从小巷回到原来的大路上。三个男孩子还在那里等着他。
“呀!呀!出来了,出来了!”
孩子们看见了象大象一样的肥胖人从洞穴里爬出来,便喧闹起来。
“谢谢!”
锅屋一面笑,一面抚摸着孩子们的头。他为了看清楚两家的门牌,从这些家门前走了一趟。一家门旁写的是“福岛”,它的隔壁是“加藤”。
锅屋到了南青山的大路,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
“到哪里去?”司机问锅屋。
“啊……”
他还没有决定到哪里去。
“开到赤坂吧。”
司机不答话就开车了。
锅屋想: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没有把佐登子的住院和侦查课长说的情况联系起来。佐登子只不过被自行车撞倒,受了轻伤,自己去探望时没有察觉出波子在说谎!
织部佐登子是否已经出院?锅屋想要去探听一下情况。锅屋在赤坂下了出租车,进了公用电话亭,把电话直接打到青叶台佐登子家,出来接电话的是女佣人。
“我是川村的秘书锅屋。妈妈如果在家,我想说几句,请她来接电话!”
女佣人立即回答说言
“夫人四、五天以前去夏威夷疗养了。”
第17章 出租保险箱
上午十一点左右,土井信行坐进了出租车,去浅草三丁目。
他在饭店房间接到了外浦卓郎的电话,约他去会面。土井把门牌号码告诉了出租汽车司机,但司机好象对浅草的地形不大熟悉,在棋盘格子一般的街道上来回寻找着。
这一带到处都是快餐厅和小酒馆,当中夹杂着一些普通的商店和不大的楼房。这里到处是以饭馆为中心的服务行业。
司机还没有找到土井交给他条子上的“浅草三丁目XX号桐之家”。上午十一点,对这个夜市来说是还处于没有完全睡醒的时间,快餐厅、小酒馆、土耳其澡堂的正门和后门都关闭着,没有地方去探问。
浅草三丁目隔着言门路和浅草寺,和后面的奥山相对。
司机向烧饼铺、饭卷饼、面条铺、粘糕小豆汤铺打听,但都冷淡地回答说不知道。
专门在山手一带跑车的这位司机,好象进入了异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车子穿梭似地跑遍了纵横交错的街道,才找到了要去的门牌号码。一路上有供艺妓专用的假发店、“小调传习所”、专营“京都印染”的商店等各招牌悬挂着,显示出了这地区的特点。
“桐之家”原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后面紧靠着一家公寓,如果没有从墙里伸出来的一枝垂柳,会以为是普通的和式住宅。在它的周围一个紧挨一个地挂着快餐“沙加尔”、“海顿”、“阿梓”、“幸子”、“京洛”、“杏花”和小酒馆“追分”、“竹丛”、“正直亭”、“嫩芽”等招牌。
土井下了出租车端详着狭窄的“桐之家”门。垂柳的新绿色,鲜明地衬托出扑拙古旧房屋的暗淡。外浦卓郎这样的人,会在这样寒伧的饭馆会客吗?土井又仔细地查对了一遍,但门牌和街道名称都是対的。
正面的格子门紧闭着,门厅前的踏石还没有洒扫。
土井按了铃。
一个女人把格子门拉开了一道缝,向外窥视,土井还没有条得及说话,整个格子门都拉开了。一个三十四、五岁左右的女招待恭敬地鞠躬说:“欢迎您!外浦先生在等着您。”
门厅的旁边就是楼梯。女招待打开了二层走廊右边的隔扇,这是四张半铺席的休息间。女招待跪在隔扇前向里屋招着:“他来了!”
“请!”
土井十分熟悉外浦那响亮清脆悦耳的声音,但刚才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嘶哑的。
打开了隔扇,看见外浦卓郎坐在正面的壁龛前。在他面前的朱红色桌上放着盛了菜肴的小碟子。
看到外浦的一瞬间,土井凭直觉感觉到这个人现在疲累不堪了。从透过隔扇听到的暗哑的嗓音,再加上脸上的倦怠失神的表情,土井觉察到外浦的疲惫程度。
人们交往中凭直觉得到的最初印象,往往是正确的。虽然言谈中对方的表情和声调逐渐变得正常了,觉得没有什么,但后来回忆起来时,最初一瞬间的印象还是正确的。
自从在O饭店的宴会场休息厅里偶然遇见外浦以来,没有跟他再见过面。那时,土井站在“声援川村正明会”会场的门口,外浦说是为了参加某一家的婚礼贺宴,穿了一身礼服站在休息厅。隔两个月又见面,土井感到外浦是疲惫的。
“哎呀!欢迎你!”外浦坐在那里招呼他。“正忙的时候叫你来,对不起呀!”
“我来晚了。”土井在铺席上把双膝并起来向前辈学友行礼。“因为找不到路,出租车迷了路。”
“是吧,第一次来这里的先生都是那样。因为这里是小地方,对不起。”女招待把话接过去说了之后,把他请到正对着外浦的座垫上。
房间是十铺席大小。立柱、天花板、门楣、窗楞都是涂上了桐油一样古旧的颜色。午后的明亮光线从窗户旁半开的纸隔扇流进来。
土井和外浦一面喝啤酒一面闲谈。他们是东大法学部的前后班同学,年龄相差十岁。外浦是正规的毕业生,土井则是中途退学的。土井在一九六八年和一九六九年的东京大学学生运动时参加了“全共斗”,前后被捕过三次,中断了学业。但是今天两个人的闲谈丝毫没有涉及到这些,外浦也不谈寺西正毅和政界的事,只是寒暄着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土井还没有搞清外浦为什么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十三、四年前,外浦还在经济新闻社的时候,曾经多次到那里去听他的讲话。不过外浦被东方开发社长和久宏拉去当他的秘书以后没有再接触过。再后外浦卓郎成了寺西正毅的私人秘书。
土井从事现在的工作以后,在永田町附近有时路遇外浦,但没有主动去跟他打过招呼。土井心里不仅常泛起在“全共斗”运动中受挫折的那段历史的暗影。更使他自卑的是,现在为保守党议员的代笔生涯,似乎有一种自己是出卖灵魂的屈辱感。今天的约会是外浦打电话叫土井到这里来的。
菜一个接一个地端上来了,两人不断斟着啤酒。一个女招待坐在那里劝酒,布菜。外浦还在漫无边际地闲扯。土井想,他叫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只谈久别重聚的闲话么?
“不久前,在O饭店举行的声援川村议员的会,好象盛况空前么!你也出席过?”
虽然还是闲谈,但不是家常话了。
“是的,是个盛会。”土井不知为什么垂下眼睛回答。
“以上山庄平先生为代表的‘革新俱乐部’青年势力相当活跃么。”
“是。”
土井本想问外浦对“革新俱乐部”的感想,但由于川村正明的讲演稿是自己写的,内心觉得胆怯,不敢开口。
外浦没有问土井现在的职业。不过土井认为,他做为寺西的秘书对永田町的消息是灵通的,可能知道自己干什么事,外浦故意不问自己的工作就是个证据。土井感受到,外浦是有意回避怕伤害后辈学友自尊心的话题。眼前的外浦,用明朗的笑脸和快活的话语接待自己。
土井似乎觉得,他的身上已经消失了刚一见面时感觉到的那种倦怠疲惫的神情。
“我从出席过川村正明先生声援会的朋友那里听说过,在那次会上板仓退介先生兴高釆烈